「你還知道回來!」
「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居然連奶奶也一起拉黑?」
「我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
我蹲在奶奶身旁,抓著她的手撒嬌:
「對不起奶奶,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當時好不容易在我爸的監管下逃出去,真沒時間想那麼多。
只一口氣把所有人都拉黑,然後跑去偏遠的城市躲起來。
奶奶瞥了我一眼,眼裡的心疼根本藏不住。
我鼻頭瞬間一酸。
「奶奶。」
她揉了揉我的頭頂。
「傻孩子,這幾個月有沒有受委屈?」
「奶奶聽說,你談男朋友了?」
那條朋友圈是完全公開的,奶奶知道也不奇怪。
我點頭。
「等過段時間我就帶他來見你。」
「他人挺好的。」
就是普通話不太好。
等我把沈明敘普通話練練好。
奶奶點了點頭,隨後看了一眼後面坐著的沈述。
沈述站起身,走過來。
我滿懷期待地看著他,想著他會怎麼跟奶奶說。
奶奶是站在我這邊的,說服奶奶很簡單。
難的是我爸媽。
沈述聲線平靜無波:
「我和姜小姐並不合適,強行綁在一起只會兩敗俱傷。」
我猛點頭:「是的是的。」
「我弟弟能力學識都不輸於我,將來沈家也有一半是他的,姜小姐和他在一起……」
我立即明白他什麼意思。
「噌」的站起來,打斷他:
「沈述!」
我想起他剛才說的那句「不會娶我」。
原來如此。
把我推給他弟弟?
我直接氣笑了。
「沈大少爺不願意聯姻,就把我推給你弟?」
我是什麼物件不成?
「我不願意聯姻。「
「不管是你,還是你弟,我都不願意!」
奶奶的臉唰一下沉了下來。
「這種事,沈家讓你一個小輩來跟我談?」
「呵,你們沈家是太把自己當回事,還是看不起姜家?」
氣氛瞬間變得凝重。
沈述眉頭一皺,看向我。
眼裡帶著一絲疑惑。
我瞪他。
他還不解上了,國外回來的都那麼不通人性嗎?
沈述略一沉思,轉瞬瞭然。
「姜小姐是不是不知道……」
奶奶卻直接下了逐客令。
「來人,送客!」
她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先走。
我趕緊戴上口罩跑過去開門。
在姜家人進來的同時,低著頭溜了出去。
沈述看著進來的人,一時沉默。
最後只能說:「姜奶奶您好好養病,晚輩以後再來看您。」
等他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姜沅的身影了。
沈述長長嘆了一口氣,撥通了沈明敘的電話。
「你是不是沒跟姜沅說你的身份。」
沈明敘一臉茫然:「對啊,咋了?」
「我怕她一氣之下和我分手。」
「……」
上次沈明敘突然掛掉電話,沈述又聽到姜沅的聲音。
他以為是姜沅發現了,沈明敘會跟她坦白。
畢竟都官宣了。
姜家看中的是他繼承人的身份。
沈明敘暫時沒有接手沈家的業務,他們肯定不同意姜沅嫁給他。
但姜奶奶向著姜沅。
所以沈述今天特意過來,想先從姜奶奶這邊下手,把婚事挪給沈明敘。
剛才遇到姜沅,他以為十拿九穩。
誰知道……
「哥你咋不說話了?」
沈述只覺得頭疼。
「你那張嘴不會用就捐了吧。」
「不是……啊?」
7
「不是,他真這麼說?!」
單凌凌一臉氣憤的看著我。
我用力點頭。
「虧我前面還覺得他有覺悟,覺得他人好呢,原來目的在這兒。」
「氣死我了!」
單凌凌若有所思。
「你現在要不先回去?」
「我怕他一氣之下告訴你爸媽,讓他們來逮你。」
「反正奶奶你也看過了。」
我一頓。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感覺奶奶突然發火……別有用意。」
奶奶向來和藹,極少發火。
雖然今天沈述的確過分。
我猜測:「你說奶奶會不會是借題發揮,故意的?」
單凌凌一想,「很有可能!」
「咱奶還是很有心機的。」
我瞪她:「不准這樣說咱奶,咱奶這是足智多謀。」
「對對對,口誤口誤。」
我想了想:「那我就先回去了,你……」
單凌凌迫不及待地抓我的手。
「你帶我一起回去唄,我想看看大金毛,問問他有沒有兄弟姐妹什麼的。」
她眼神晶亮。
「我……」
這……沈明敘那口方言……我……他……
「你支吾啥呢,我又不跟你搶。」
我急得直撓頭髮。
「不是……就是……」
我又想起沈明敘說我不把他介紹給我的朋友。
「算了,你要跟我回去也行。」
「但是,不准質疑我的眼光,知道嗎,不然我跟你急。」
單凌凌還不知道她即將面對什麼,滿口答應。
「行行行,你眼光天下第一好。」
「那我們快出發吧!」
單凌凌是開心了,我滿臉愁容。
不忘給沈明敘發個消息,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與此同時,遠在沈家的沈明敘聽完他哥乾了什麼後,整個人都傻了。
「哥,你真是我親哥。」
他咬牙切齒。
他剛和爸媽聊完。
他們對於他想娶姜沅這事並不阻攔。
只是提醒他其中利弊:
「姜家背後,還有一個趙家。」
他疑惑了一瞬:「趙家?姜沅的……母親?」
他們點頭:
「他們看中的,是你哥繼承人的身份,這關乎著三家以後數十年的合作和情誼,不僅僅是現在。」
「所以他們不會同意姜沅嫁給你。」
「我一直都很支持你們良性競爭,只是你太懶了。」
「現在還沒有公開,你可以爭取,但如果結果不盡人意,那公開的聯姻對象只能是你哥。」
「畢竟,我也要對沈家負責。」
就是誰能繼承家業,誰就能娶姜沅唄。
行。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通知他哥,他哥先給了他一個驚喜。
沈明敘頭疼扶額。
電話里,沈述聲音淡淡的。
「誰知道你沒嘴。」
「早點坦白吧,瞞得越久,變故越多。」
「知道了。」
「那個……我要開始進公司了。」
「你別讓著我。」
從小到大,沈述總是讓著他,永遠一副好哥哥的模樣。
但他其實不喜歡這樣。
所以沈述越讓著他,他越不跟他爭。
但姜沅,他必須爭一爭。
沈述靜默片刻。
「好。」
掛了電話後,沈明敘長舒一口氣。
腦子裡在想怎麼跟姜沅坦白才能不讓她生氣的時候,姜沅給他發消息了。
【我會帶個朋友回來,你做好心理準備。】
她要回去了?
嚇得沈明敘趕緊查機票。
連飯都來不及吃,匆匆趕去機場。
8
我和單凌凌回到林市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
去之前我以為得耽擱個兩三天,沒想到能這麼快。
路上,我一直再給單凌凌做心理準備。
「他這人沒見過什麼世面,你不要嘲笑他。」
「還有,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你先別告訴他,等我把婚事解決再說。」
「對了……」
單凌凌一臉不耐地打斷我:
「這些你從飛機上就開始說了,知道的是你男朋友,不知道還以為是你兒子呢。」
「好吧,你見了你就知道了。」
我默默閉嘴。
一路無話。
直到到了家門口,我沒忍住又想開口。
單凌凌眼睛一瞪:「閉嘴,開門。」
「我倒要看看怎麼回事。」
我眼一閉,心一橫。
開了門。
意外的,客廳是暗著的。
哎?
沈明敘沒有等我嗎?
不應該啊。
按他的性格……
「包被!」
很突然的,身後傳來沈明敘的聲音。
我回頭,看見他站在門外,氣喘吁吁,懷裡還有兩束花。
下意識的,我看了一眼單凌凌。
她:「啊?」
沈明敘紅著眼進來,嘟嘟囔囔的說:
「包被對不起,我想去接機的,闊是機場忒大了,我迷路咯。」
「等我問工作人員,找到接機口嘞時候,你嘞航班已經過咯,我只能趕緊趕回來。」
「包被這是給你嘞花,這是你朋友嘞。」
「我貼心不。」
沈明敘笑得牙不見眼,一副求誇誇的表情。
我接過花。
扭頭看單凌凌。
她已經懵了。
整個人被雷的外焦里嫩。
她看看沈明敘。
又看看我。
「不是……」
我提醒:「接。」
沈明敘還維持著遞花的姿勢呢。
「哦。」
單凌凌接過花,像一下打開了開關,開始發出爆笑。
一邊笑一邊捶我。
「哈哈哈哈我終於知道了。」
「天吶!我的詭秘!」
「……」
我就知道!
沈明敘一開始還不太明白,看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我,一副犯了錯的樣子。
「我是不是給你丟臉了……」
「對不起。」
他也沒辦法啊。
他回來晚了,又有別人在,只能找這種藉口。
跟他的人設完美符合,只是……
沈明敘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我瞬間心軟,安撫沈明敘。
「沒有的事。」
「她這人就是笑點低。」
我瞪了單凌凌一眼。
後者接話:「哈哈哈哈對,你等我笑一會兒就好了。」
於是,我和沈明敘坐在沙發上,等單凌凌笑夠。
莫名的,有點詭異。
單凌凌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過來。
然後圍著沈明敘轉。
左三圈,右三圈。
「……」
她有完沒完了!
沈明敘有些侷促。
抓緊了我的手臂。
沒敢說話。
我忍無可忍:「單!凌!凌!」
後者一屁股在我旁邊坐下。
探頭,問沈明敘:
「你這是哪兒的方言啊?」
「我看你和沅沅的照片,還以為你是外國人呢。」
「你發質很好哎,染成這樣還這麼柔順有光澤,怎麼保養的,教教我。」
沈明敘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哎?我感覺你和那誰有點像哎。」
我手肘捅了一下單凌凌,警告她不該說的別說。
她立馬轉移話題:「嘿嘿,你有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啊?」
「他們像你一樣好看嗎?」
「普通話和你一樣嗎?還是比你的好?」
她眨巴著眼睛,等著沈明敘回答。
沈明敘怕她笑,一個字一個字的蹦。
「有,哥哥,比,我好。」
單凌凌眼睛一亮:「介紹一下!」
見沈明敘這麼小心翼翼,我無端心疼。
「行了,太晚了,先睡覺吧。」
「有什麼明天再說。」
明天非得拎著單凌凌耳朵好好警告她一下。
單凌凌一臉可惜:「那好吧。」
9
拉著沈明敘回臥室後,他突然抱住我。
一個勁兒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哥說的沒錯,瞞得越久,變故越多。
剛才單凌凌那些問題,他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圓。
「沅沅,其實……」
我親了親沈明敘,安撫他:
「凌凌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人很好的,沒有嘲笑你的意思,你不要因為這個自卑多想。」
「我喜歡的人,她也會接受的。」
「唔……這段時間我們好好練練普通話,然後我帶你回去見奶奶,好不好?」
沈明敘看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怔住。
他的道歉不是自卑多想。
是害怕。
也是此刻他意識到,再拖下去會出大問題。
「沅沅,你聽我說。」
沈明敘沒有再刻意裝有口音。
偏偏這時,一個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
我拿出手機。
是那天那個陌生號碼。
我媽的電話。
這麼晚了……
我猶豫著接通:
「喂。」
我媽聲音平靜:
「你爸知道單凌凌跟你回去了,已經派人去找你們了。」
這句話無異於平地一聲雷。
她嘆了一口氣:「跑吧,趁現在還有時間。」
按理說,她不該告訴我才對。
「另外,注意一下你的那個男朋友。」
「別被騙了,姜沅。」
我沒開免提。
聞言一下抬頭看向沈明敘。
「什麼意思?」
然而回應我的,只有掛掉電話的忙音。
說完就掛了?
我看著手機螢幕,眉頭緊皺。
「怎麼了?」
沈明敘關切地問。
「我們……可能得搬家。」
我現在只能暫時按下疑問,逃跑才是最要緊的。
「我去叫凌凌,你查一下機票,越快越好。」
我根本來不及看沈明敘的神色。
沒發現他欲言又止,眼神複雜。
客房裡的單凌凌剛要睡著,就被我薅了起來。
眯著眼聽完後,她感慨:
「聯個姻把你和你爸搞得跟仇人一樣,你逃我追的。」
「……」
我頓了一瞬。
「可能是因為,他和我媽也是聯姻吧。」
姜家,只有我一個孩子。
所謂責任,我都懂。
但我不願意。
不願意變成他們那樣。
不願意我以後的孩子。
變成我這樣。
「唔……可是你很幸運啊。」
「幸運在哪兒,我請問呢。」
單凌凌難得正經起來。
「姜家,只有你一個孩子。」
「外面也沒有亂七八糟的私生子私生女。」
「你是姜家,趙家,唯一的繼承人。」
「你明白嗎,沅沅。」
單凌凌眼眶竟有些紅。
她家裡……
我垂下眼:「我何曾沒有想過呢。」
我是唯一繼承人,只要我掌權,就再沒人能干涉我。
可是我爸正值壯年,我媽手段凌厲。
還遠遠沒到讓我掌權的時候。
我只能……逃。
突然,有什麼東西在我腦子裡一閃而過。
「哎?不對!」
我自認為躲得很好,沒人發現。
連我爸都不知道。
那我媽是怎麼發現的!
不僅能告訴我奶奶病了,還通知我趕緊跑。
我心裡忽然冒出一個猜想。
我媽,一直都知道我在哪兒。
甚至在阻攔我爸找我。
和單凌凌對視一眼,她顯然也想到了。
「我靠!」
「你媽是在嫁人後,殺出重圍,拿到趙家繼承權,跟你爸平起平坐的,對吧。」
我猛點頭。
從小到大,我媽基本沒管過我。
我們一年的見面次數都不超過十次。
加上她平時都淡淡的。
我都忘了……她曾是京市的風雲人物。
以出嫁女的身份,奪權長兄,碾壓親弟,繼承趙家。
讓無數人仰望。
一下,房間裡安靜下來。
直到沈明敘敲門。
「票買好了。」
我扭頭看向他,我媽的那句話在腦海里迴蕩。
「沈明敘。」
「怎麼了?」
他關切地走進來。
他,有事瞞著我嗎?
可話到嘴邊我又問不出來了。
畢竟我也隱瞞了他。
「沅沅?」
我抿唇,眉頭不自覺皺起。
外面突然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我心口一凜。
我爸的人這麼快就來了?
10
我以為開門會看到一群土匪一般的保鏢,然後強硬的把我帶走。
卻沒想到,是姜家的管家。
看著我長大的的周叔。
我驚訝:「就你一個人?」
周叔笑眯眯的:「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