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條斯理的擦乾手:「別誤會,我只是想重新裝修。」
羅郁滿嘴是血地嚎叫:「她打人!她瘋了!」
羅子傲也跟著喊:「抓走這個壞女人!」
我擦了擦眼角硬逼出來的眼淚。
「警察同志,你聽我說,這哪是打架啊?這都是夫妻感情。我老公平時就愛跟我鬧著玩,今天鬧得大了點而已。」
「那位是我婆婆,年紀大了記性不好,自己摔了一跤非要賴我。你看她身上有傷嗎?沒有吧。」
「你們可以問問鄰居們,我對我婆婆那是百般貼心。」
「至於這些家具……」
我掏出手機里的發票照片:「都是我省吃儉用買的。我老公找了個小三,喏!就是她。」
「他們逼我凈身出戶,連我買的家具都不讓我帶走,我一時沒忍住就……」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年輕的那個別過臉去,年長的清了清嗓子。
「家務事我們不管,但不能再動手了。」
臨走時,我聽見年輕警察低聲說:「師兄,這姑娘柔柔弱弱的,真的可以……」
年長的打斷他:「快走,下一家。」
警察離開後,屋內的空氣有些緊張。
我抬腳踩在羅郁的手上:「不簽字離婚,我就天天回來陪你練拳。」
婆婆尖叫:「你果然在外面有人了!賤貨!」
我掃見衛生間垃圾桶里有沈硯冰換下的衛生巾,找了個馬夾袋,套住手,抓起塞進婆婆嘴裡。
「這麼髒的嘴就適合當垃圾桶。」
羅子傲剛要開口,沈硯冰立刻捂住他的嘴,臉色慘白。
我伸手從她脖子上扯回我的項鍊。
「那是我買的!」
她慌忙要摘戒指,我輕蔑一笑:「留著吧,反正……你也只配用我剩下的東西。」
廖晴聽說我單挑羅郁一家的戰績,在電話那頭笑得停不下來。
「可以啊微微!泰拳沒白學!」
笑完她又正色道:「不過得當心他們報復。」
當天就派了三位專業保鏢來護我周全。
11
果然,隔了兩天,羅郁就尾隨我到了出租屋。
他雇了四五個混混,提著棍棒想來砸門。
可街頭混混哪是專業保鏢的對手?
不過三兩下,全被撂倒在地呻吟。
我讓保鏢把羅郁留給我。
「陸明微你居然養打手!」
他話沒說完,我一拳過去,他另一顆牙也落了地。
這時鄰居們聞聲出來,羅郁立刻大喊。
「大家快來抓姦啊!這女人帶野男人上門……」
我沒等他說完,一把揪住他衣領,抄起鞋底就往他嘴上抽:「不會說話就閉嘴!」
一位大媽啐了他一口:「人家小陸早跟我們打過招呼了,這幾位是正規公司的安保人員。前天小區進賊,還是他們幫忙制住的呢!」
「你睜眼說什麼瞎話呢?」
「是不是也是來偷東西的?」
羅郁被保鏢們扭送進派出所。
巧的是,值班的又是那兩位警察。
「警官,這次是他帶著人砸到我出租屋了。」
我出示了保鏢拍的視頻:「我和保鏢都是正當防衛。」
年長警察看著羅郁腫成豬頭的臉,嘴角抽了抽:「這位女士,你這防衛……沒毛病。」
做完筆錄出來,我刷到沈硯冰剛發的朋友圈。
照片里我家煥然一新,配文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開啟新生活~」
我掉轉車頭就殺了回去。
新家具砸起來手感更好了。
婆婆撲上來攔,被我一個過肩摔放倒。
「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沈硯冰倒是機靈,抱起羅子傲就跑。
她倒是沒忘叫救兵。
十分鐘後,大姑姐羅盼楠氣勢洶洶衝進門:「陸明微你反了……」
話沒說完就被我一腳踹中膝蓋,跪得特別標準。
「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
我拍拍手揚長而去,身後是滿地狼藉和此起彼伏的哀嚎。
連續兩次家裝改造後,羅郁一家突然銷聲匿跡,連沈硯冰也火速刪了我。
想躲?
離婚可不會因此耽擱。
廖晴打來電話,和我八卦。
她說羅郁似乎查到瀟瀟在我父母那兒,他們正趕往 H 市。
我立刻聯繫家裡,電話響了許久才接通。
媽媽語氣嘲諷:「耍威風耍到我家來了?開口就要兩套房換撫養權,不然就拖著你一輩子。」
我心頭一緊:「你們沒事吧?」
「放心,在 H 市還能讓他們拿捏了?瀟瀟跟你爸出去玩了,我請他們去酒店住了。」
酒店?
何必對他們客氣?
「媽,不用顧忌……」
「西郊酒店。」
她輕描淡寫。
西郊哪來的酒店?
只有一片荒蕪的墳場。
我一下子明白了,所以我媽讓人把他們送去了墳場?
當晚乘高鐵回到家,瀟瀟睡得正香,小臉圓潤了不少。
爸爸低聲說:「其實用兩套房換瀟瀟,我也願意。」
「絕不能給!」
我態度堅決:「他們的貪慾永遠填不滿。」
12
廖晴最新查到的消息更印證了這點。
沈硯冰離婚後盲目投資,竟把大部分財產拿去放貸,結果血本無歸,還欠了一身債。
如今她死死抓著羅郁,無非是想找條出路。
這次慫恿羅家來 H 市,既為躲債,更想從我父母這裡撈筆救命錢。
我重新添加沈硯冰好友。
既然她下不了決心推動離婚,我不介意幫她一把。
發出好友申請時附言:「不來可以,你欠債放貸的事,明天就會人盡皆知。」
據說那晚在墳場,羅家一行人嚇得屁滾尿流。
婆婆當場高燒不退,羅子傲嚇得抽搐不止,羅郁跑丟了兩隻鞋。
唯一還算鎮定的沈硯冰和羅盼楠,只能硬著頭皮在一片荒墳間照顧三個瑟瑟發抖的病號。
那邊荒無人煙,手機信號全無。
沈硯冰他們是徒步走了十幾里地方才找到有信號的地方。
她更是一刻不停的找藉口出來見我。
「你手裡……到底有什麼證據?」
我將 U 盤推到她面前:「信不信由你。既然你說不動羅郁離婚,那我也不想再讓你在我眼前蹦躂了。」
她臉色驟變:「你一直在利用我?」
「不然呢?」
我抱臂挑眉:「羅郁不肯協議離婚,訴訟又太耗時。你的價值,就是幫我縮短整個流程。」
「至於我父母的房產,」我輕笑,「你們敢開口,就怕沒本事消化。」
我遞過手機,螢幕上是份調查報告。
她只看一眼便渾身顫抖的跟落葉一樣。
「不想讓羅子傲的身世人盡皆知的話,三天內,讓羅郁主動找我離婚,並放棄瀟瀟的撫養權。」
報告上白紙黑字寫明了真相。
多虧他們這次帶孩子一起來訛詐,我媽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羅子傲是雙眼皮,而羅郁和沈硯冰都是單眼皮。
更重要的是,那孩子的五官與羅郁毫無相似之處。
事實證明,羅子傲根本不是羅郁的骨肉,而是沈硯冰當年腳踏兩條船留下的種。
可笑這家人精明算計,卻連最關鍵的親子鑑定都省了。
臨走時,我狀似無意地提起:「對了,羅郁這些年炒股投資什麼的,偷偷存了六十多萬,婆婆手裡至少這個數……」
我比了個 1 的手勢。
沈硯冰猛地抬頭。
她身上正背著兩百萬的債務。
這些年來,全家老小的開支都由我的工資承擔,他們的錢,自然都攢了下來。
婆婆手裡到底有多少存款?
我其實並不清楚。
我只比了一個 1 的手勢。
至於那是一萬、十萬,還是一百萬,就留給沈硯冰自己去揣測了。
畢竟,她永遠無法驗證。
13
沈硯冰的動作很快。
我尚未離開 H 市,羅郁的電話便追了過來。
「聽著,陸明微,你要離婚可以,凈身出戶,瀟瀟的撫養權我可以放棄。但如果你敢爭一分錢財產,我拚死也要把瀟瀟搶過來。」
我:「三十萬。這筆錢付清,從此瀟瀟的撫養費與你無關,我們兩清。」
不等他反駁,我繼續施壓:「如果你拒絕,我會立刻把你出軌的全部證據打包發給你公司領導。你辛苦經營這麼多年,不想看著即將到手的總監位置,就這麼泡湯吧?」
三個月前,羅郁接手了公司最重要的新項目。
這個項目一旦成功,他升任總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三十萬?你簡直獅子大開口!」
他幾乎在咆哮。
「看來你是不願意了。」
我輕笑:「那我們就魚死網破。就算鬧上法庭,我也未必會失去瀟瀟。但你呢?你的前途、你的名聲,賭得起嗎?」
羅郁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陸明微,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兩天後,我們在 G 市民政局門口碰頭了。
沈硯冰挽著羅郁一同出現,兩人看著還挺般配的。
「陸明微,你爸媽有錢又怎樣?」
羅郁語帶譏諷:「等我發達了,你別後悔。」
沈硯冰臉色微變,輕輕拉他:「快進去吧,我表哥那邊催得急。」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同樣的話,送還給你。」
辦理手續時,工作人員原本還想勸和,但看到緊跟在旁的沈硯冰,頓時瞭然,只簡單交代:「一個月後來領證。」
走出大門,我叫住他們:
「羅郁,你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讓我幫你養別人的孩子吧?」
他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陸明微,是你自己眼瞎,怪得了誰?」
「要怪,就怪你太好上鉤。」
我淡笑一聲:「下個月 8 號,領離婚證,不見不散。」
他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越走越遠。
時間轉眼就到了 8 號。
我已將工作重心全部轉移到 H 市。
瀟瀟今年的生日禮物,是外公外婆送的一套小別墅。
爸媽總說,要把這些年虧欠的愛,加倍補償給這個小外孫女。
當離婚證真正拿到手裡時,懸了許久的心終於落定。
另一邊,羅郁迫不及待地拉著沈硯冰要去登記。
沈硯冰卻掙開他的手,語氣敷衍:「我今天妝都沒化,衣服也是隨便穿的,拍出來多難看。再說,誰願意把結婚紀念日和你的離婚紀念日放在同一天?」
羅郁立刻賠笑:「好好好,都聽你的,咱們挑個黃道吉日再來。」
那兩人膩膩歪歪地相攜走遠,我平靜地收回目光。
廖晴得知我恢復單身後,興致勃勃要給我介紹新對象。
我婉拒了:「現在覺得,工作比男人更能讓我快樂。」
「他們只會拖慢我前進的腳步。」
婚姻這座圍城,我既已見識過,便不想再困進去, 如今我更願為自己而活。
14
廖晴不解:「當初你婆婆去公司鬧成那樣,你怎麼不把羅郁出軌的證據直接捅到他公司?」
我微微一笑。
之前不發,不代表現在不發。
離婚前若毀了他事業,他更會像水蛭般纏著我不放,尤其在他得知我與父母和解之後。
但現在, 時機到了。
她眼睛一亮,搓搓手,興沖沖派人去安排。
第二天就發來一段視頻。
羅郁被公司保安架出大門,領導當眾斥責他因個人醜聞導致公司形象受損、合作崩盤。
更嚴重的是,他竟挪用公款。
警車鳴笛而至, 當場將他帶走。
廖晴在電話里幸災樂禍地補充後續:
「沈硯冰騙他投資,連你前婆婆的養老錢都套走了。先給點甜頭, 再慫恿他賣房押注,等討債的上門才知是騙局。」
「她連兒子都不要就捲款跑路了。羅子傲跟人打架摔下樓梯, 驗血發現是 B 型血……羅郁這才知道替別人白養了這麼多年兒子。」
「他連醫藥費都不肯付,把孩子扔在了醫院, 走投無路之下只能挪用公款填外債窟窿。」
「幸好你抽身得早。」
我聽著這些, 心中已泛不起一絲漣漪。
一個月後, 前婆婆突然打來電話, 哭哭啼啼求我收留:
「盼楠交了男朋友,嫌我礙事……明微,我們好歹婆媳一場, 你……」
我打斷她:「是前婆媳。你親生女兒都靠不住,怎麼指望我一個外人?」
「你不怕我不開心了一天打你三頓出⽓?」
「怎麼?嫌命長了?」
她在那邊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抱歉,我還有事要忙, 你多保重。」
說完, 我掛斷了電話。
時光荏苒, ⼀年後的一個傍晚, 我帶著瀟瀟回 G 市與廖晴小聚。
廖晴對瀟瀟喜愛得不⾏,直誇她乖巧懂事, 說什麼都要認她做乾女兒。
席間我提起已辭去工作,準備回家接⼿父母的公司。
廖晴仔細端詳我半晌, 感慨道:「說真的, 你現在這副幹練的模樣,放在從前我根本不敢認。」
從餐廳出來時, 暮色漸沉。
街對面的垃圾桶旁, ⼀個佝僂的身影正顫巍巍地翻找著殘羹剩飯。
瀟瀟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媽媽, 那位奶奶好可憐。」
我認出了那是前婆婆,摸了摸女⼉的頭告訴她。
「瀟瀟, 媽媽今天再教你⼀個道理, 可憐之⼈,必有可恨之處。」
「保持善良是美德,但你的善意,必須帶著鋒芒。」
⼥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記住了, 不能隨便同情別人。」
很久以後,我⼜聽到了⼀個不算結局的結局。
羅子傲終究沒能醒來, 成了靠儀器維持生命的植物⼈。
前婆婆在某個冬夜與人爭搶塑料瓶時被打暈在暗巷, 再也沒能醒來。
而羅郁出獄後偶遇沈硯冰,兩人當街廝打時被失控的車輛撞飛。
他高位截癱, 沈硯冰失去⼀腿⼀⼿。
據說,她仍每天拖著殘缺的⾝軀,堅持去病房打那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