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我縮回被子裡轉過身,「以後我都不會管你了。」
陳炎洲站了很久,沒再說話。
這晚身邊的呼吸一直沒有平緩,陳炎洲翻來覆去似乎一直沒睡著。
我沒管他,閉上眼睛逕自入睡。
5
搶到過年機票後,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我媽還以為我不回家,忍不住抱țūₕ怨:「都好幾年沒回家過年了,你爸今年特意買的你最愛吃的土豬排骨,等凍起來等你過完年回來吃......」
我打斷她:「媽,我今年回家過年。」
「那土豬排骨可香了......你回來?」我媽聲音一喜,隨後又擔心道:「那你那個男朋友怎麼辦,你不是說他一個人過年,要不帶回家來一起?」
「不用,」我垂眸,「他有地方去。」
「那行行行,媽今天下午就開始炸丸子,」我媽喜氣洋洋:
「明天讓你爸去接你!」
......
坐在車后座上,我看著兩邊飛快後退的街景。
老家的小城這麼多年還是沒什麼變化,路兩旁開了很多年的店鋪都裝飾上了燈籠福字,小孩追趕著四處放鞭炮,情侶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吃著烤紅薯。
我突然感覺一直空蕩蕩的心似乎終於有了歸處。
我媽在副駕高興地一直在說話,看著她已經開始斑白的雙鬢,我突然鼻腔一酸,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這些年我都做了什麼啊?
為了一個男人忽略了父母,也忽視了自己。
我突然醒悟過來,或許我對陳炎洲的感情或許一開始是愛,但後來就變成了執念。
我不甘心在付出這麼多後,他還不愛我。沉沒成本太高,我就像賭紅了眼的賭徒,哪怕傾家蕩產也想贏一把。
我陡然清醒過來。
我媽還在說:「隔壁閨女就在咱們街道辦上班,天天下了班回家吃飯,你王阿姨這麼大歲數了還每天去買菜做飯......」
可她眼裡分明是羨慕。
我很久沒回來過了,上次回來還是我媽摔了一跤腿骨折的時候。
還是我爸不小心說漏了嘴我才知道。
我趕回來埋怨我媽:
「幹嘛不告訴我!」
我媽裝得沒啥事一樣:「哎呀你工作忙嘛,我這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其實我不喜歡大城市,我沒什麼大志向,這些年是為了陳炎洲才留在 S 市。
我想了想開口:「媽,我想辭職回來,以後也回家裡吃飯。」
我媽一愣:「你不是談了個男朋友,那他怎麼辦?」
我看了窗外一會兒。
下雪了。
我把車窗降下來,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微涼濕潤。
「可能,很快就分手了。」
6
接到陳炎洲視頻的時候,我正在擺碗筷。
我媽做了一大桌年夜飯,我擦了擦手去陽台上接視頻。
視頻那邊陳炎洲居然穿了一身圍裙,身後是滿屋燈光和一桌飯菜,他神色難得帶著一絲赧然和期待。
「年夜飯已經做好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說著他又忍不住抱怨:「你們公司怎麼回事兒,大年三十還加班,我一會兒去接你。」
我皺眉,這才發現我早上給他發的我回家了的消息可能是因為網不好沒發出去。
我輕聲道:「陳炎洲,我回老家了,我不回去吃飯了。」
陳炎洲臉上的笑容僵住,怔了兩秒鐘後故作輕鬆道:
「也對,你也好幾年沒回家了,回去看看也好,叔叔阿姨喜歡什麼,正好明天大年初一我也該去拜訪一下。」
「不用。」
「檸檸幹什麼呢,趕緊過來吃飯——」
「我媽叫我了。」
「嗯,你去吧。」陳炎洲靜靜站在原地。
分明他身後燈火通明,卻在這一瞬間孤單極了。
我知道,陳炎洲應該是想讓我回去的,只是以他的性格說不出口。
在一起之後,我從來沒留他一個人過過年。
以往這種時候都是我在操持,貼福字貼對聯,做一桌子他喜歡的飯,和他一起開著電視看春節聯歡晚會吃飯,逗他說話逗他笑。
雖然他總跟我說沒必要,但每年我都樂此不疲。
我按下習慣性的心軟,陳炎洲這種人應該本來就不喜歡熱鬧吧,他自己過年應該也不會覺得怎麼樣。
「嗯,」我點頭,「新年快樂,那我掛了。」
......
大年初一的早飯,我媽又忍不住念叨我:
「我同事家孩子二胎今年都快上幼兒園了,你說你談那個這麼多年了一直也沒個說法,既然要分手就早點分開吧。」
她神秘兮兮道:「媽最近認識了個特優秀的男孩子,等介紹給你。」
「嗯嗯。」我敷衍道。
我媽所謂的特優秀八成就是那種工作穩定、性別為男,等她介紹還不如我去廟裡求。
「真的!不是之前那種了。」我媽把筷子一放,「咱們隔壁剛搬來的男孩子,我都打聽過了,比你大兩歲,家裡自己開公司的,現在已經繼承家業了,長得特帥,比電影明星還帥,還單身!」
我扯扯嘴角:「媽,這種人有可能單身嗎?要麼就是 gay,再說有錢人怎麼可能住在咱們這兒啊,大別墅不香嗎?」
「哎呀你看了就知道了,人家孩子可好了,之前家裡水龍頭壞了都是人家來給修的,人家說了就喜歡咱這兒的煙火氣,特意搬來這裡住的!」
我媽八成又是被騙了,搞不好是搞傳銷或者買保健品的。我正打算和她好好掰扯掰扯,門突然被敲響了。
「叔叔,阿姨,是我,小程,我來拜年了!」
「你看人家多有禮貌,還知道來拜年,我知道你不信,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居然還真來了。
更離譜的是,我居然感覺這聲音有點耳熟。
我起身跟著我媽去開門,在看到門外那張笑臉時徹底愣住。
「程諾?!
「你怎麼在這裡?!」
7
直到和程諾坐在一張桌上吃飯的時候,我還覺得有點恍惚。
程諾就是當初陳炎洲把我扔在飯店,說要送我回去的那個朋友。
他和陳炎洲雖然都是同一個二代圈子的,但是和陳炎洲不一樣,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好幾次陳炎洲當眾給我難堪都是他幫我解圍,那次之後我們加了微信,後來我還請他吃了頓飯感謝他,之後逢年過節的也會互相發個祝福,總的來說關係還不錯。
但他一個富二代,怎麼會來我們這個小城市,還住在我家隔壁?
「公司在這附近有個溫泉度假村項目,我爸讓我先拿著練練手,我覺得住這兒很好啊,煙火氣很濃,樓下的煎餅果子也特好吃。」
我好奇:「你能住得慣這裡嗎?」
程諾笑起來,那張破產了去當模特也能輕鬆六位數的臉上笑得露出兩排白牙:「我在公司忙起來經常飯都吃不上,這兒多好啊,叔叔阿姨又照顧我,阿姨手藝可太好了,我三天兩頭來蹭飯改善生活。」
我媽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給程諾夾菜:
「說什麼蹭飯不蹭飯,喜歡以後就經常來吃,不過下次來可別拿東西了,你上次帶的東西我和你叔叔還沒吃完呢。」
怪不得年紀輕輕就把公司經營得風生水起,這臉蛋加上這情商,簡直絕殺。
他一口一個:「阿姨你做的這個可樂雞翅太好吃了,你教教我怎麼做的唄?」
我媽擺手:「哎呀你一個公司老總學這個幹什麼,讓廚師做給你吃不就行了。」
「我做給我以後女朋友吃啊,阿姨你不知道,現在找對象可難了,不會做飯人家小姑娘不要的。」
我媽可惜得恨不得直拍大腿,一個勁兒問程諾:
「小程啊,你條件這麼好還一直單身,是不是眼光高啊?」
「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啊?」
我知道我媽心思又活絡起來了,但別說程諾是陳焱洲朋友了,就說他的條件不知道比我好了多少,Ṭŭ̀ₑ我們倆也是不會有可能的。
「媽——」
我尷尬地正要打斷我媽,程諾卻興致勃勃道:
「阿姨,我喜歡那種眼睛大大的,白一點兒,最好比我矮半個頭,我倆能有共同興趣愛好,能有話說那種。」
我手指頓住,他說的每一點我都符合,我和程諾確實也挺有話說的。請他吃飯那一次我還以為會尷尬,沒想到我們的興趣還挺一致的。我有個小眾愛好是鉤針,喜歡自己在家鉤各種衣服包包,沒想到程諾一個大男人居然也很喜歡鉤針,他說這東西很解壓,每次他工作壓力大了都會鉤個東西獎勵自己。
後來他還送過我他自己鉤的苔蘚地毯,非常精緻漂亮,我很喜歡。
可惜後來被陳焱洲扔掉了。
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我媽看程諾的表情更是像看未來女婿一樣了,簡直稀罕得不得了,一個勁兒給程諾夾菜,程諾也哄著我媽,倆人親得倒好像他倆才是親生母子一Ṱű₄樣。
就在我感覺這簡直太離譜了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鬆了口氣,趕緊逃離飯桌去開門,還以為是什麼拜年的親戚。
然而一開門我就愣住了。
門外是今天讓我意外的第二張臉。
陳焱洲拎著大包小包,羊毛大衣筆挺,頭上還打著髮膠,一看就是精心收拾過了。
他剛想說話,卻看到了屋裡的程諾,臉上笑容消失:
「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情況實在太複雜了,雖然我什麼虧心事也沒做,卻沒來由地有些緊張。
程諾卻絲毫沒有心虛,挑眉道:「我來做客,倒是你,不陪著你的小青梅過年,大老遠地跑這兒來幹嘛?」
我媽也懵了:「檸檸,這位是......」
我張了張嘴,心緒複雜道:
「陳焱洲。」
陳焱洲看了程諾一眼,勾起微笑補充道:
「阿姨你好,我是檸檸男朋友。」
8
我以為我爸媽會很喜歡陳焱洲,沒想到他們對陳焱洲雖然也很客氣地招呼,但透露出的疏離和對程諾的親近完全不一樣。
陳焱洲肯定也感覺到了,他本來就不是程諾那種會哄人的性子,只能看著程諾把我爸媽逗得笑聲不斷。
我也理解我爸媽對陳焱洲的態度,和他戀愛這些年為了他我一直沒回家過過年,陳焱洲也沒提過來我家看看我父母。
他不喜歡我,對我的家人當然也不會上心。
我爸媽對他當然不會有好感到哪裡去。
陳焱洲大概也有些尷尬,但他估計也清楚這些年做得確實不太好,只能沉默。
一頓飯終於吃完,我把陳焱洲拉到我房裡。
「你來幹什麼,怎麼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陳焱洲低頭:「之前你不是好幾次說希望我和你一起回家,現在我來了,我以為你會高興。」
換做以前,我大概真的會很高興。
可現在我卻只覺得煩。
「你趕緊回去吧,」我皺眉,「這兒小地方沒什麼好酒店,你估計也住不慣。」
陳焱洲看了我一會兒:「你什麼時候回家?」
「這裡就是我家。」
陳焱洲握住我的手腕:「我說的是我們的家,我知道你好幾年沒回家了,想在家多待幾天也沒關係,我在家等你好不好?」
我慢慢把手抽回來:「......陳焱洲,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他輕聲道,「不回去是什麼意思?」
「我想辭職回老家了,」我避開陳焱洲的視線,「我不想在 S 市待了。」
「不想待了?」陳焱洲臉色沉了下來,「那咱們倆怎麼辦,異地戀?還是說——」
他一字一頓道:「你想分手?」
「我——」我剛想說話,門被推開。
程諾身上還穿著我家的小熊圍裙,漂亮的 M 型唇勾起熟稔的笑:
「偷偷說什麼悄悄話呢,阿姨叫你出去吃水果了。」
「這兒沒你的事兒,」陳焱洲冷冷道,「程諾,我倒想問問你,來我女朋友家吃飯是什麼意思?」
程諾笑容不變:「我跟唐檸是朋友,來朋友家吃頓飯有什麼問題?」
「朋友?」陳焱洲冷笑:「我倒不知道,你和她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怎麼,」程諾靠在門框上:「談個戀愛還不許人家有異性朋友了?我看你跟馮琳琳處得也挺好的嗎?」
「我跟馮琳琳沒什麼!」
「那我跟唐檸也沒什麼。」
陳焱洲徹底沉了臉:「程諾,你這樣,我們朋友沒得做。」
程諾聳肩:「無所謂,我朋友多,也不差你這一個。」
眼看兩個男人間氣氛劍拔弩張起來,我趕緊把程諾推出去:
「我馬上就出去。」
程諾垂眸看了我一眼,順從地離開。
陳焱洲怒意未消:「我還不知道你們關係居然這麼好了,已經到了ṱű₂能來你家吃飯的地步了,你看你媽對他的態度,簡直就是拿他當——」
他咬牙:「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熟悉上的?!」
我平靜道:「是那天下雨你送馮琳琳把我一個人扔在酒店,他好心把我送回去,就這麼認識的。」
「我跟程諾沒什麼,你不要無理取鬧。」
這句話說出來,我跟陳焱洲都愣住了。
這曾經是他的台詞,現在卻顛倒過來。
「你以為他真拿你當朋友嗎?」陳焱洲深吸一口氣:「都是男人我會看不出來他看你的眼神不對?!」
「唐檸,程諾是什麼人,你是什麼條件,你以為他真會和你認真,他也就是想和你玩玩!」
他話剛出口就知道說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低頭:「陳焱洲,你回去吧。」
9
程諾請我們全家去泡溫泉時,我本來是想拒絕的,卻被我媽強硬地一起拉去了。
他給我們全家留的是最大最豪華的套房,餐食也都十分精緻。
我很不好意思:「你太破ťũ₋費了。」
程諾卻不以為意:「都是自家的產業,也沒花什麼錢,正好溫泉還沒開始對外營業,你和叔叔阿姨先幫我體驗一下,有哪裡做得不到位好提前整改。」
溫泉度假村打造得很高端,我爸媽興奮地玩了一天,晚上早早睡下了。
正巧外面下雪,我睡不著,起了興致想感受一下在雪裡泡溫泉是什麼感覺。
四周鵝毛大雪在燈光下被映成火花的顏色,寒冷里我泡進微燙的溫泉水,全身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渾身毛孔舒張開來。
泡了一會兒,雪越來越大,我玩心大起忍不住伸手想從岸上抓一把雪,卻突然聽到身後溫泉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猛地縮回水裡:「誰?!」
「我。」
程諾的聲音響起:「我在這邊喝酒,沒想到你也在這兒,我帶了清酒,要喝嗎?」
我穿著泳衣,正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沒想到程諾卻沒過來,腳步聲消失了一會兒後,一個木托盤順著上游的水飄了過來。
上面擺著一瓶清酒和一隻精緻的小酒杯。
「這酒我很喜歡,你嘗嘗看。」
「謝謝。」
我倆就這麼隔著樹叢一起喝酒,大雪飄灑,我們倆開始聊天。
先是無關緊要的客套話,酒越喝越多,我們聊得也越來越深入。
我愈發覺得和程諾很有共鳴,我們在很多事情上想法都一致,甚至連我們最喜歡的電影都是一部很小眾的電影。
程諾大概也喝多了,突然問道: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陳焱洲?我以為你們分手了,沒想到你會和他復合。」
我想了想,跟他說了我跟陳焱洲的初遇。
我不知道我喜歡陳焱洲什麼。
是他這個人,還是當初救了我的光環,亦或是這些年不甘心的執念。
程諾突然問出一個讓我愣住的問題。
「如果當初那個人換成是我,你也會這麼喜歡我嗎?」
作為他朋友的女朋友,我覺得他的這個問題似乎太過越界了。
可是我又忍不住想,如果換成是他的話,我也會喜歡他嗎?
大概,會吧。
程諾這麼好,有誰會不喜歡他呢?
可我不能回答,我心亂如麻打算起來:
「太冷了,我先回去了。」
卻在上了岸後不小心踩到雪水,腳下一滑,尖叫一聲向後跌去!
比冰冷的雪地更先來的是帶著雪松香氣的溫暖懷抱。
程諾因為太急,臉被樹枝劃破,殷紅的血珠慢慢從他白皙的臉上滲出,在昏暗的夜裡竟像是攝人魂魄的艷鬼。
「還好嗎?」他輕聲問。
「嗯。」我以為他會放開我,可他卻一直抱著我。
雪松香氣混合著清酒的微醺,我這才發現程諾的眸子顏色比常人淺一些,然而此時他的眸色愈深。
大雪裡,我覺得我們兩個人距離似乎越來越近了。
我應該離開的,可是他身上太溫暖了。
我捨不得。
腰後的手溫度簡直有些燙了,我反應過來,猛地推開了他!
程諾身體僵住,抬頭定定看著我。
「我先走了!」我避開他的視線,扯過浴袍胡亂圍上,轉身就走。
身後程諾一直沉默著,什麼都沒說。
10
回公司辭職時,經理一直在挽留我。
「你這工作一直都做得不錯,眼看著就要上去了,怎麼突然要辭職了呢?」
見我堅持,她嘆了口氣,還是通過了我的辭職申請。
我想過了,其實我不太適合這份工作,雖然收入高看著很體面,但是每天通勤都要兩個多小時,還要加班,這些年一直疲於奔命實在太累了。
回老家賺得會少一些,但是不用租房,生活成本也低,算下來過得肯定會更舒服。
接下來,就是和陳炎洲分手了。
......
我沒想到分手的理由居然來得這麼快。
回家時我正撞見馮琳琳從家裡出來。
她穿黑色的 YSL 毛呢大衣,下身是透色的黑絲襪,腳踩一雙 CL 紅底鞋,正紅著眼扯著陳炎洲小臂,情緒激動地說著什麼。
「陳炎洲,你敢說你不喜歡我!
「當初是你跟我親口說,你根本就不喜歡唐檸,跟她在一起只是因為我不在,她對你好你被她感動了而已!你也說過喜歡我,現在我回來了,你為什麼還要跟她復合?!」
陳炎洲不耐煩地說了些什麼,馮琳琳哭得梨花帶雨,踮起腳去親他。
就在這一瞬間,陳炎洲突然看到了我,他瞪大眼睛下意識後退,一把推開了馮琳琳。著急向我解釋道:「唐檸,不是你看到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