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被人販子拐走一個月的女兒後,我喜極而泣。
卻在抬頭時看見彈幕。
「女主寶寶終於回家了,這個時候女主寶寶和女配關係還不錯呢。」
「是啊,女主寶寶怎麼會想到曾經還救過她的女配會被壞人領養走,長歪了呢。」
「其實女配也挺可憐的,以後攤上那麼一對兒狼心狗肺的養父養母,成長的路上還要經歷校園霸凌和人販子報復,活下去對她來說都已經很難了。」
我呆呆地看著女兒身後那個怯懦的小女孩。
民警說,她被拐賣後不久,父母就因為找他雙雙身亡了。
當天晚上我思慮良久,對老公說。
「小寧能回家肯定是上天保佑,我們做點好事,領養個孩子吧。」
1.
老公尊重我的決定。
「好,剛好可以給小寧找個孩子作伴。」
我不置可否,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情需要爭取小寧的意見。
她才剛被接回家,心理正是脆弱的時候,需要父母的陪伴。
就這麼貿然領養一個孩子,會不會刺激到她?
懷揣著心事,我走進了小寧的房間。
小小的人縮在被窩裡,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見我進來,她笑容甜甜地探出了小腦袋,「我想聽媽媽講故事。」
見女兒還是一如既往地活潑開朗,我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小寧,你記不記得白天站在你身後的那個小姐姐?」
「媽媽說小高姐姐?那些壞人很兇,只有小高姐姐保護我。」
我猶豫了下,「那你想要小高姐姐給你當姐姐嗎?」
小寧小腦袋點頭如搗蒜,「想!」
「小高姐姐是我最喜歡的姐姐!小寧想要小高姐姐當姐姐!」
我鬆了口氣,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乖,先睡覺吧。」
「明天媽媽帶你去接姐姐回家。」
2.
我心裡始終惦記著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六點多鐘我就起床了。
剛準備做早餐,就看到小寧穿戴整齊出了房間,還背著她的小高鴨書包,「媽媽,我們去接姐姐!」
我無奈地笑了笑,讓她先吃早餐。
和負責接洽的民警溝通好見面位置。
我們一家三口才出發前往福利院。
路上,彈幕像是比我還激動。
「要是能領養成功的話,女配寶寶也算是有了個好歸宿。」
「樓上醒醒,難道你忘記中後期女配是怎麼對女主的嗎?女主媽媽這是引狼入室啊!」
「可是女配現在還只是個孩子啊,現在還很單純啊!」
福利院院長把小高領到了我們面前,也極力勸說我們領養她。
小寧把小高鴨書包里的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
裡面是我昨晚剛給她買的零食。
她把零食都抱給了小高。
小高搖搖頭,一直在偷偷打量我。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才這麼小就會察言觀色了。
我半蹲下身,想牽著她的手。
她下意識瑟縮了一下,後退了幾步,眼裡滿是警惕。
福利院院長在旁替她解釋,「警方說這孩子被拐賣一年多了,可能比一般孩子警惕心強些,但小寧這麼喜歡她,說明這兩個孩子感情還是不錯的,剛好領養回去兩個孩子也能做伴。」
我點點頭,柔聲細語,「小高是嗎?你願意跟阿姨回家嗎?」
她死死咬住了唇瓣,眼底有幾分抗拒,也不說願不願意。
「趙小姐,我們這裡還有別的孩子在找領養……」
院長也看出了她很不情願,只好轉頭向我推薦別的孩子。
我有些遺憾。
難道註定我和這孩子有緣無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求。
就在我準備起身婉拒院長的提議時。
就聽見小丫頭悶悶「嗯」了一聲,「我願意。」
聲如蚊吶,我卻聽得很清晰。
有的彈幕說比較溫和,期待我能教導好孩子。
但也有彈幕不滿。
「女主媽也真是的,要不要這麼蠢?什麼東西都敢往家裡領?」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領養的是個什麼禍害?這女人以後可是要和小寧搶男主人還害死他們全家的,真是自找死路。」
「可是女配又不是天生壞種啊,女主媽媽把女主教育得那麼好,也一定可以教育好女配的,女配還這麼小,幹什麼妄下定論?」
我大驚失色。
什麼?
我的兩個女兒以後竟然會搶男人?
這怎麼可以?
我的女兒絕對不可以為了那種沒用的東西爭來爭去!
他們不配!
3.
小高跟我們回了家。
「我只知道你叫小高,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麼呢?」
我想去拉小高的手,被她給躲開了。
她把手藏在身後,猶豫了一下,「高山。」
彈幕又出現了。
「唉,女配爸媽雖然是寄予厚望,但只有小學文化水平,夫妻倆翻了一夜的字典才起了這麼個簡單大氣的名字,但這名字實在是不適合女孩子啊……」
「尤其是女配奶奶還天天挑撥離間,說女配媽媽不愛女配、才會給女配起個又老又難聽的名字,攛掇著女配把名字搞成招娣盼娣愛娣佑娣,要不是女配被拐賣了,恐怕早就改名了。」
我垂頭,看了眼攥緊衣擺的小傢伙。
她正在偷偷打量著我。
我裝作沒有看到。
「山山啊,這個名字很好聽,以後媽媽就叫你山山好不好?」
「高山很好聽,你父母起這個名字,也一定很希望你能像高山一樣,令人敬畏,但媽媽想叫你山山,因為你現在還是一座小山,不算高山。」
她愣住了。
我知道現在讓她改口叫媽媽還太早。
但我希望能夠讓她儘快適應。
她現在還小,過早的苦難給她帶來了很不好的影響。
但沒關係,我的女兒,將會由我親自雕琢。
「來吧寶貝們,媽媽給你們準備了新裙子,我們先去洗澡。」
山山避開我的手,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可以自己洗。」
彈幕哭泣。
「嗚嗚嗚,女配這個時候還是個好寶寶,只是有些自卑。」
「她被拐賣到了偏遠大山里,干慣了農活,指甲縫裡都是洗不幹凈的泥垢,才會一直藏著掖著不給女主媽媽看。」
「明明沒被拐賣之前,她在家裡也是個白白凈凈的小姑娘。」
我眼眶熱了熱。
小寧告訴我,她們逃跑的時候掉進村民設下的陷阱時。
是山山跳進洞裡把她拖了上來,手指甲都斷掉了幾根。
這麼好的孩子,竟然是我的女兒。
有點泥怎麼了?
「沒關係的,媽媽給女兒洗澡了天經地義,放心吧,你們就是掉進了糞坑裡打滾的小豬,媽媽也會把你們撈上來洗乾淨。」
小寧被我逗得咯咯笑。
我強硬抱起了我的兩個千金進了浴室。
把小寧放進放滿溫水的浴缸後,我專門打了盆水給山山洗手。
我仔細地幫她把指甲縫裡的泥垢都挑了出來。
她眼睛亮晶晶的,悄悄紅了耳根。
一抬頭,我又看到了彈幕。
「女主媽媽好溫柔,怪不得女主長大了那麼傻白甜。」
「可是女配心態要是被矯正的話,全書最大的反派都洗白了,這本書還有什麼看頭?棄文了哈。」
「親姐妹爭奪男主的戲碼也很有意思啊,樓上不覺得嗎?」
呵呵。
雌競文有什麼意思?
大女主文才有看頭。
我仍裝作沒看到彈幕,把洗乾擦凈的小丫頭帶出了浴室。
又給她們換上了漂漂亮亮的小裙子。
這麼收拾一下,山山乾淨漂亮了很多。
我心滿意足,把兩個小傢伙推回各自的房間去睡覺。
小寧卻抱著我的腿不肯撒手,「我要跟媽媽睡!」
我無奈笑笑,把她抱進了懷裡,「好,媽媽給你講故事。」
「山山,你不想跟媽媽睡嗎?媽媽會講故事哦。」
她呼吸頓了頓,小心翼翼打量了眼我懷裡的小寧。
「我要睡覺了,不想聽故事……」
明明眼裡的期待都要溢出來了。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孩子。
我把兩個孩子都抱到了小寧的床上。
不用等我講故事,小寧就開始嘰嘰喳喳。
山山就一直安靜地聽著。
老公發消息催促著我趕緊回房睡覺,還發了個憂鬱的表情。
我啞然失笑。
給兩個小傢伙又掖了掖被子,才躡手躡腳出了她們的房間。
4.
第二天一早。
我還沒睜眼,就聽到客廳里傳開了爭吵。
老公也聽到了我動靜,起身就出去解決了。
昨天折騰到了太晚,他原本不想吵醒我的。
但他還真有點招架不住小寧的哭鬧,只能把我搖醒。
我到了客廳,才發現是要我當判官。
原來,小寧一大早來了精神,把她心愛的裙子拿給山山試穿。
山山害怕弄壞,說什麼都不願意穿。
小寧又是撒嬌賣萌才哄著山山答應。
但山山個子太高了,穿的時候把小寧的裙子撐開了一點線。
小寧又被我和她爸爸嬌養慣了。
當場就哭著要山山賠給她新裙子。
我到的時候,小寧還坐在地上抱著裙子哭。
山山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可以幫你縫上。」
「可是我縫上了就不好看了嗚嗚嗚……」
「我不想穿有補丁的裙子!」
我無奈嘆了口氣。
小寧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花花裙子,她每條裙子都寶貝得要命,每次洗衣服的時候,她都蹲在洗衣機邊監督。
生怕洗衣機把她的裙子洗壞了。
她抱著的那條,是她最喜歡的。
她能把裙子拿給山山,證明她心裡是真的很喜歡山山。
但是沒料到心愛的裙子會這麼容易壞掉。
彈幕那些女主黨又開始了。
「都說了女配就是個壞的,她從小就心思這麼歹毒,她自己多高她自己能不清楚嗎?還非要穿山山的裙子,說不定裙子就是她故意扯壞的,可憐的女主寶寶要跟這個惡女一起住。」
「女主媽媽能不能長點腦子?再這樣下去,她的下場就是被車撞死啊。」
「女配也不是故意的,她現在還是很善良的啊,她都說了要幫忙補了,你們到底還要怎麼樣?」
小寧越哭越大聲。
山山眼眶紅紅的,卻咬唇不敢哭出聲,頭也不回地衝進了浴室,撿起來了她昨天來的時候穿的那套髒衣服,就要換衣服。
彈幕有人歡喜有人憂。
「女配果然是從小就壞的,做了壞事就想跑。」
「真是的,唉,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也把握不住,難道註定要被她原來的養父母領養嗎?」
我無視彈幕,攔住了她,「你想幹什麼?」
山山抬頭看我,眼裡已經氤氳了霧氣。
「對不起阿姨,我是壞孩子,我不配給你當女兒,我現在就走,但我不是故意弄壞小寧的衣服的,我現在就出去撿垃圾,等我賣垃圾攢夠錢就買條一模一樣的裙子還給小寧。」
說著,她就要跪下來向我道歉。
剛才還在狂歡的彈幕都和我一樣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