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子家打掃衛生的時候,防盜門突然鎖死。
慌亂中,我突然聽到兒子書房的電腦里,傳齣兒媳和兒子的對話。
【咱媽都五十多了,還有心臟病,把她一個人鎖在家裡,不會出事吧?】
【沒事,咱媽怕死的很,到哪都帶著藥。】
【再說了,把她放出來,爸和雪姨的婚禮怎麼辦?】
我顫抖著手,抱起不小心碰到了電腦的貓咪。
電腦螢幕突然亮起。
正在聊天的家族群里,只有三個人,兒子、女兒和老伴。
我從來不知道,我們四個人的家庭,居然會有第二個家族群!
這個家族群里,沒有我……
1
國慶節最後一天,我來兒子家裡打掃衛生。
兒媳婦養的那隻橘貓,突然跳到了書桌鍵盤上。
我轉身想把貓咪抱出去,突然,兒子的電腦亮了起來。
一張放大的婚紗照,出現在電腦螢幕上。
照片里,老伴穿著筆挺的西裝,養妹傅若雪穿著雪白的婚紗,笑靨如花的挽著老伴的臂彎。
倆人的身後,是全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
滾動的電子大螢幕旁,赫然是老伴和養妹的巨幅婚紗照。
電子屏上的大字,好像一根根鋒利的鋼釘,把我釘在了原地。
恭祝:新郎卓思源,新娘傅若雪,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傅若雪是卓思源的新婚妻子?
那我呢?
我這個嫁給卓思源32年,給他生了一兒一女的原配妻子,又算什麼?
2
電腦上,那個沒有我的家族群里,還在不斷刷新著婚禮現場的照片。
我相濡以沫32年的丈夫,正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笑容滿面的招待著一個個賓客。
他們中,有我和卓思源的親戚,共同的好友,還有卓思源在大學裡的同事。
最新的一張照片上,我的兒子、女兒、兒媳、女婿,各自抱著他們的孩子,簇擁在卓思源和傅若雪的身邊。
好像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笑的是,我十月懷胎,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兒子,為了讓我的丈夫和小三舉辦婚禮,竟然把我騙過來,反鎖在家裡!
心臟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我急忙翻開隨身攜帶的帆布包,摸到藥瓶的一瞬間,我一顆心都涼了。
包里,我從不離身的速效救心丸,竟然變成了孫子吃的巧克力豆!
3
強忍著心臟的刺痛,我顫抖著手,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俊哲,媽心臟病犯了,家裡門反鎖了,我打不開,你能不能回來,幫媽開一下門?】
話音未落,就被兒子不耐煩的打斷了。
【媽,我在陪客戶呢,沒時間回去。】
【心臟不舒服?那你就在沙發上躺一會兒,等我陪完客戶就回來。】
說著,電話毫不留情的掛斷了。
我又給女兒打過去,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我給老伴打了過去。
電話終於接通了!
眼淚唰的一下落下來,我顫抖著嗓音,哽咽著向老伴求救:
【思源,我在兒子家,心臟病好像犯了。
大門鎖住了,我打不開,藥也拿錯了……】
老伴粗暴的打斷了我的求救。
【犯病了就打120啊,找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是醫生!】
我急忙解釋:【120我打了,但是大門反鎖了,你快讓兒子回來,給120開門……】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卓思源狐疑的反問我:
【你怎麼知道,兒子跟我在一起?】
我捂著心口,慘然一笑:【卓思源,我看到你和傅若雪的婚紗照了……】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了沉默,電話猛然掛斷。
我捂著心口,狼狽的跌落在地上,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
我這半生,為卓思源生兒育女,伺候公婆。
耗盡心血,撫養一雙兒女長大,勞心勞力的替他們張羅親事。
又拖著常年病痛的身體,帶大了孫子和外孫女。
我自問對這個家,對卓思源和一雙兒女,盡到了一個妻子和母親的責任。
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
我的丈夫,背著我,偷偷和另一個女人舉辦了盛大的婚禮!
我的一雙兒女,為了去參加老伴和小三的婚禮,竟然把身患心臟病的我,反鎖在兒子家裡!
眼淚止不住的爬滿了臉龐,常年操勞留下的心臟病,幾乎壓的我喘不過氣。
徹底昏迷的最後一刻,我恍惚聽到了120急促的敲門聲……
4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卓思源和一雙兒女,都站在床邊,表情有些許不耐。
看到我睜開眼,兒子指責的話,像機關槍一樣朝我掃射過來:
【媽,你氣性也太大了吧?不就是把門反鎖了,讓你在家裡待半天嗎?至於鬧出心臟病來嚇唬我們?】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鬧這一場,手術費都花了好幾萬?】
女兒卓清清也不滿的埋怨道:
【媽,平時你在家,也是一待就是一整天,以前都沒事,怎麼偏偏我爸一有正事,你心臟病就犯了呢?】
我張了張嘴,連續兩天滴水未進,喉嚨乾的連說話都說不出來,眼淚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
正事?什麼正事?
是瞞著自己的原配妻子,和小姨子擺酒結婚嗎?
我嘴唇乾裂,嘴角因為突然張開,滲出了一絲鮮血。
卓思源嘆息一聲,出去找護士要了幾根棉簽,打濕之後,輕輕的幫我濕潤了嘴唇。
他總是這樣,就算不愛我,也像溫水煮青蛙一樣,表現得溫柔體貼。
小區的街坊鄰居,我們的親戚和共同好友,都羨慕我找了個絕世好男人。
工作體面,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打老婆。
結婚這麼多年,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對我動過。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好男人」,卻教唆兒子,把自己的原配妻子鎖在家裡。
然後,毫不避諱的,和自己名義上的小姨子拍婚紗照、擺酒結婚……
看著卓思源一臉深情的樣子,我突然一陣噁心,揮手拍開了觸到嘴邊的棉簽。
【別碰我,髒!!】
5
卓思源臉色微變,似乎想到了什麼,好聲好氣的解釋道:
【若蘭,瞞著你和小雪辦婚禮,這件事情,是我不對,但我也是有苦衷的。】
【小雪她男人死得早,她一個寡婦帶著孩子,本來日子就不好過。可偏偏她兒子因為沒有爸爸,談了好幾個對象,都在談婚論嫁的時候談崩了。】
【人家說了,怕單身寡婦帶出來的兒子,戀母情結太重,不適合結婚。】
【小雪求我幫個忙,陪她辦一場假婚禮,到時候婚紗照掛在家裡,她兒子的親事就好說了……】
說著,卓思源坐到床邊,握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勸道:
【小雪畢竟是你妹妹……】
我啞著嗓子,冷笑一聲:【搶我老公的妹妹嗎?】
卓思源驀地變了臉色:【傅若蘭,我說了,我和小雪只是假結婚……】
我情緒崩潰,聲嘶力竭的對著他怒吼:
【假結婚,用得著給她買房買車,準備八十八萬的彩禮?】
【假結婚,用得著預定馬爾地夫的雙人蜜月旅行?】
【卓思源,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騙我到死的那一天嗎?】
卓思源看著我,臉色逐漸變得慘白。
【若蘭,你、你怎麼知道的?】
6
我慘笑一聲,看了一眼看在旁邊的兒子。
【你們三個,不是背著我,偷偷建了一個群嗎?】
【那個群里,你們這些年的聊天記錄,我都看到了……】
霎時間,卓思源,卓俊哲和卓清清的臉,都變得異常難看。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們一眼。
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我緊緊閉著雙眼,啞著嗓子道:
【卓思源,等我出院,我們就離婚吧!】
病房裡,瞬間安靜的可怕。
突然,病房門從外面被人撞開。
傅若雪拽著她兒子陸嘉澤的胳膊,紅著眼圈衝進來。
【姐,你千萬別怪思源哥,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是我為了讓嘉澤能娶個好媳婦,求思源哥幫忙和我假結婚的。】
【那些彩禮,還有房子車子,也都是我托思源哥買的,沒有用你們家的錢……】
【我只是、只是想讓婚禮辦的好看點,以後別人知道,嘉澤的爸爸這麼有本事,談婚論嫁的時候,也會高看他一眼的……】
說著,傅若雪按著陸嘉澤的頭,拚命讓他給我磕頭。
【嘉澤,你快給你大姨磕頭!求她幫幫你啊!】
陸嘉澤看了卓思源一眼,彎下膝蓋,噗通一聲,朝我跪了下來。
【大姨,求你幫幫我吧,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就連結婚,人家都嫌棄我沒有爸爸,我和我媽也是沒辦法,才求卓叔叔幫忙的。】
【大姨您放心,只要我婚事定下來,我和我媽一定把卓叔叔還給你……】
見我沉著臉不說話,傅若雪咬了咬牙,眼神哀婉的看了卓思源一眼,彎下膝蓋,淒淒婉婉的朝我跪了下來。
【姐,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我和思源哥真的什麼都沒有……】
【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把思源哥借給我半年好不好?】
【我發誓!就半年!半年之後,嘉澤的親事定下來,我一定把思源哥還給你。】
【姐,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給你磕頭……】
說著,傅若雪竟然真的要給我磕頭。
沒等我反應過來,卓思源已經滿臉心疼的,把傅若雪強行扶了起來。
傅若雪哭得梨花帶雨,幾乎暈倒在卓思源懷裡。
7
卓思源攬著傅若雪,面帶怒容的對我怒吼道:
【傅若蘭!小雪好歹也是你妹妹,你非要把她逼死不可嗎?】
【你要再這麼鬧下去,別說假結婚了,你信不信,我真娶了小雪?】
傅若雪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兒子卓俊哲不滿的看著我:【媽,你能不能別鬧了?再鬧下去,我爸真要跟你離婚,你都五十多歲了,連個退休金都沒有,離了婚,以後誰養你?】
女兒卓清清嫌棄的看了我一眼:【媽,你都一把年紀了,能不能別學人家小姑娘,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你就不能跟雪姨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