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保送常青藤,我專升本失敗。
大冒險時,我給冷戰中的男友發了整蠱信息:
「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
「打掉,影響孩子基因。」
在眾人錯愕又憐憫的目光中,我臉色蒼白,尷尬離場。
再相遇,我正帶著鄰居家的小孩賣雞蛋灌餅。
四目相對,我平靜道:
「乖寶,給叔叔配根最貴的腸。」
謝行知卻紅了眼,咬牙切齒:
「讓我的女兒喊我叔叔?你怎麼敢的。」
1
「孩子......幾歲了?」
低沉的男聲刺入耳膜。
我抬眼,正好撞進謝行知深潭般的眸子。
他喉結滾了滾,嗓音沙啞。
謝行知站在攤前,黑色大衣襯得身形頎長。
我緩慢眨了一下眼睛,平靜開口:
「關你屁事。」
「你當年為什麼一聲不吭就消失?」
「後面還有人排隊,你讓讓。」
「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找你找瘋了!」
「不買東西就別擋道。」
我撂下鍋鏟,皺眉。
「一份雞蛋灌餅。」
「蘇枕雪,你現在就干這些?」
熱鍋滋滋冒油,我不耐煩地瞪著他。
「加什麼?」
謝行知深深吸了口氣,胸口起伏。
「都行。」
我轉身朝站在板凳上的小女孩笑著說。
「寶貝,拿三個鴨蛋,再給叔叔配一根最貴的腸。」
「哦,那個新到的裡脊肉、骨肉相連、嫩牛肉Ţü₄也加上。」
有錢不賺王八蛋。
更何況是前男友的錢。
「這邊掃碼支付,五十八。」
謝行知像是忍耐到了極點。
他一把按住攤位,嗓音近乎咬牙切齒。
「蘇枕雪,讓我的女兒喊我叔叔?你怎麼敢的!」
我只覺得可笑。
「謝先生想多了,這是鄰居家的孩子。」
王嬸離異帶娃,還身體不好,平時過得很不容易。
收入來源全靠這間租來的小吃店。
因此有時候王嬸要去醫院拿藥,我就幫忙照看一下攤子。
謝行知表情有一瞬間空白。
他蹙眉,認真盯著我。
「不可能。」
他似乎認定了我這麼愛他,一旦懷孕就一定會生下來。
可是我根本就沒有懷孕。
我將塑料袋遞給他,懶得多說。
「下一位。」
謝行知還想繼續糾纏。
他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螢幕上跳動著「何若婧」三個字。
我的心還是無可避免地被刺了一下。
何若婧,是我的親姐姐,也是和謝行知一起被譽為「理科雙子星」的 A 大高材生。
謝行知盯著來電顯示,猶豫了幾秒還是按下接聽。
我想起很多年前,也是這樣。
實驗室數據異常、低血糖暈倒、導師緊急會議......
又或者是傾訴父母離異的苦楚。
何若婧總有各種理由給謝行知打電話。
而每一次,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鬆開我的手。
果然這次,也沒有例外。
「名片上有我電話,把地址發我。」
他匆匆將燙金卡片塞進我圍裙口袋。
「等我處理完,就來接你和孩子......」
我看著他的背影,直接將名片扔進垃圾桶,諷刺地扯了一下唇角。
等他?
曾經的我等過太多次了。
就像出成績那晚,我發了高燒,蜷縮在廉價出租屋裡。
謝行知在朋友圈曬出國外名校錄取通知,配圖是何若婧踮腳為他整理領帶的合影。
而評論區是我媽興高采烈的祝福。
2
等到王嬸回來,我收拾好東西回家。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巷口,攔住了我的去路。
「先生,麻煩您挪一下車。」
我敲了敲車窗玻璃。
車窗降下,露出男人側臉硬挺的輪廓。
他掐滅指尖的煙,動作斯文又矜貴。
「您好,我叫謝寂明。」
我愣了一下。
謝寂明,一個常年出現在各大財經雜誌頭版的名字。
謝行知的小叔叔,謝氏真正的掌權人。
司機替他拉開車門,撐開傘。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您找我?」
謝寂明接過傘柄,將傘傾向我:
「嗯,我想冒昧問一下......」
「蘇小姐,結婚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嘗試理解又無果。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
在謝寂明的眼神示意下,助理遞給我一份合同。
「蘇小姐,我缺一位妻子應付家裡的催婚。」
「作為回報,我會給你提供最好的Ťũ₊學習資源,再附上你意向院校的推薦信。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沒放棄過做新聞。」
我攥緊了紙張邊緣。
這個條件確實很誘人。
謝寂明手中的資源確實,是我靠努力不可能獲取的。
我第一學歷不夠優秀,再加上當年缺席專升本考試,申請研究生更是難上加難。
除非我能拿到學術大拿的推薦信。
「為什麼選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謝行知的前女友。」
「我有我的私心......」
雨突然下大了,劈里啪啦砸在雨傘上。
我抬眼看他:「您說什麼,我沒聽清。」
謝寂明眸色暗了暗,沉聲道:
「我曾經看過你的作品,很難得,我一向不喜歡人才被埋沒。其次,畢業後,我希望你能在傳媒界站穩腳跟,成為我在謝氏的助力。」
「蘇小姐,機不可失。」
雖然覺得幸運來得太突然。
但以謝寂明的身份地位,實在沒有騙我的必要。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倒也沒什麼可怕的。
而且,如果能重拾學業的話,我不介意賭一把。
我想了想,接過筆。
名字剛簽好,合同就被謝寂明立刻抽走。
速度快到像是怕我反悔。
「身份證隨身帶了嗎?」
「帶,帶了。」
我遲疑了一下,不明所以。
「上車,去民政局。」
「這麼快?」
我驚訝地脫口而出。
「你想毀約?」
謝寂明淡淡開口。
我趕忙跟上他,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沒有,絕對沒有,謝先生。」
謝寂明毫無預兆地停住腳步,轉身。
我來不及剎車,一頭撞進他懷裡。
謝寂明抬手攬住我的腰,垂眸看我,緩聲道。
「那麼蘇小姐,合約第一條。」
「記得要叫老公。」
「好的,謝先生。」
我下意識回答。
謝寂明微微挑了一下眉。
我漲紅了臉,小聲說:
「我說我知道了,老公......」
從民政局出來,我還有些恍惚。
謝寂明將兩本結婚證放進大衣內側口袋。
「讓小李送你。正好把東西收拾一下,搬過來住。」
「放心,我住客臥。」
我有些侷促。
「我自己回去就行。」
「這個時間段,我平時在便利店兼職。」
「我覺得臨時違約不太好,幹完今天,我再和老闆提辭職,行嗎?」
「好。」
謝寂明拉住我的手,拿出一枚戒指給我戴上。
尺寸正正好,嚴絲合縫。
我看著鑽石的個頭,欲言又止。
「這太貴重了吧......」
謝寂明看著我,輕聲。
「你值得的。」
我還是有些惶恐。
「謝謝您......」
下一秒,我想起他之前的提醒,趕緊改口。
「謝謝老公......」
謝寂明勾起唇角,淡聲道。
「嗯,那這一千萬的確花值了。」
3
附近騎手運力緊張,便利店好幾個外賣單都沒召喚到騎手。
為了避免差評,我和同事一商量,決定她看店,我把附近兩單先送了。
科創園,A 幢大廈頂層。
「外賣到了,請出來拿一下。」
「不好意思,我們這兒有點忙,你能不能直接送到裡面那間會議室。直走左轉第一間。」
「好的。」
我一邊走,一邊接電話。
話音剛落,就看到何若婧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鉑金鍊帶腕錶、裸色貓眼美甲、米色小高跟。
這些年沒見,她依舊打扮得很精緻。
我忽然想起大學時候,我提出要陪謝行知去參加數學論壇。
當時謝行知下意識脫口而出:
「這種場合,你那兩件棉 T 怎麼拿得出手。」
「明明是姐妹,怎麼你就一點都不會打扮。」
我僵了一瞬,將外賣袋交給她。
轉身要走,卻被叫住。
「誒,蘇蘇?」
「你怎麼在跑外賣?」
「當年你說要重新開始念書,這麼多年都沒回家,我還以為你是事業有成,忙得沒空了。」
何若婧溫溫柔柔的嗓音響徹會議室。
「啊?這就是你那個妹妹。」
「這真是一點看不出來你們是倆姐妹。」
「若婧,你就是太善良了,這樣沒良心的人你還認她做什麼,小心找你借錢。」
立刻有人湊過來,小聲維護。
我提著外賣箱的手指節發白,咽喉湧起乾嘔的衝動。
曾經那種熟悉的被孤立的感覺再次籠罩了我。
小時候,父親家暴酗酒。
何若婧總會擋在我面前。
我一開始以為她做這些是因為愛我。
直到有一天,我被學校外的混混堵在巷子裡學狗爬。
他們肆意笑著,一點點剪掉我的長髮再逼我咽下去。
他們說像這樣欺負姐姐的人不配當人。
何若婧身上的淤青就是最好的證明。
也是從那天起,何若婧成了同學老師口中保護妹妹的善良天使。
而我則成了用姐姐擋槍的冷血怪物,被所有人孤立。
再後來媽媽帶著何若婧離家出走,改名換țúₓ姓。
我一個在那個暗無天日家裡拚命掙扎,學習是我唯一的機會。
再相遇,是在縣一中。
我是貧困生,何若婧因為媽媽改嫁,成了人人羨慕的富二代。
本來以為只要裝作不認識,就能相安無事。
但是流言蜚語和霸凌愈演愈烈。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忍到高考那天就好了。
以我的成績,考到 A 大沒有問題。
我爸逼我嫁人還債,不同意我上大學。
於是我騙了他的高考時間。
可高考當天,我爸還是在考場外找到了我。
他將我踹在地上,捂住嘴拖上了三輪車。
我歇斯底里地掙扎,眼淚瘋狂往下掉。
人群中,我對上了何若婧笑意盈盈的臉。
她好像永遠熱衷於通過我的醜態來襯托她的美麗。
家人是這樣,朋友是這樣,最後就連謝行知也要搶走。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控制住發抖的身體。
「何若婧,同樣的戲碼演了這麼多年,一點創新都沒有。」
「沒有其他新台詞,我就先走了。」
「蘇蘇,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和家裡人不親,但也不用這樣說話帶刺吧。」
「沒有證據,你不要冤枉人。」
何若婧眼圈一下紅了。
謝行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皺眉。
「蘇枕雪,若婧只是在關心你,別這麼過激。」
沒等我開口,他又拿起手機打賞了五千塊:
「以後缺錢就告訴我,不用那麼辛苦。」
「乖一點,別和我再犟了。」
「無論如何,我都是孩子的爸爸。」
「什麼?老闆你有孩子了?」
「這什麼情況,omg。」
「那何經理......」
人群再次騷動。
何若婧死死盯著我,臉色慘白。
我沒再停留,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