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離婚證的下一秒,我停了婆婆每月一萬的贍養費。
老公正忙著照顧月子中心的小三,對此一無所知。
他發消息質問我為什麼不孝順,是不是想讓他媽餓死。
我沒回。
等他伺候完月子,大包小包回到家時,徹底懵了。
房子被我賣了,家具也搬空了。
他不知道,當初買房的錢,是我爸媽給我的。
更不知道,他媽現在正跪在我家門口,求我。
01
悶熱的午後,空氣黏稠得像化不開的糖漿。
我新租的公寓樓道里,正上演著一出比這天氣還要令人窒息的鬧劇。
王翠花,我的前婆婆,正以一種極其標準的姿勢跪在我的門前,雙手拍著大腿,哭嚎聲穿透了薄薄的防盜門,在樓道里激起陣陣迴響。
「天殺的林晚啊!你沒有心啊!」
「我們周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害我們啊!」
「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都讓你給毀了!你這個喪門星!」
她的哭罵聲引來了左鄰右舍,幾扇門悄悄開了條縫,無數道探究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這扇緊閉的門上。
我端著一杯剛沖好的咖啡,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著外面那張因為激動而扭曲的臉。
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我的心臟平靜得像一潭深秋的古井。
我甚至還有閒心品了一口咖啡,感受著那股苦澀的香氣在舌尖蔓延。
這場鬧劇,我早就預料到了。
手機在桌上瘋狂震動,螢幕上閃爍著「周宴」兩個字。
我看都懶得看,直接按了靜音,任由它在桌面上跳動,像一條瀕死的魚。
鬧劇持續了大概十分鐘,王翠花的嗓子已經開始沙啞。
我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這才慢條斯理地放下咖啡杯,從玄關的掛鉤上取下車鑰匙,握在手心。
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更加清醒。
我拉開門。
刺眼的光線和嘈雜的人聲瞬間涌了進來。
樓道里所有看熱鬧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神色平靜,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米色連衣裙,手裡輕輕晃著車鑰匙,仿佛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與我無關的滑稽戲。
王翠花看到我出來,眼睛裡瞬間迸發出新的光亮,像是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她立刻停止了哭嚎,手腳並用地朝我撲過來,試圖抱住我的腿。
「小晚!我的好兒媳!媽知道錯了!媽真的知道錯了!」
我只是輕輕向旁邊側過身,她就撲了個空,整個人狼狽地趴在了冰冷的地磚上。
「你不能這麼狠心啊!阿宴他會打死我的!他真的會打死我的!」她趴在地上,仰著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他打你,是因為我停了你每月一萬塊的孝心費,還是因為我賣了他心心念念的『家』?」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豎著耳朵聽八卦的鄰居耳朵里。
王翠花的臉色瞬間變了,從悲痛轉為驚愕,再轉為一絲心虛的怨毒。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事情說得這麼直白。
手機還在桌上震動,周宴的耐心顯然已經耗盡。
我走回屋裡,拿起手機,當著王翠花的面,找到他的號碼,長按,選擇「拉黑」。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半分猶豫。
王翠花眼睜睜看著我做完這一切,她明白軟的不行了。
於是,她從地上一躍而起,像個被點燃的炮仗,指著我的鼻子開始破口大罵。
「你這個不會下蛋的雞!我們周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娶了你!」
「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現在翅膀硬了,就想把我們一腳踹開!你做夢!」
「你這種白眼狼,就該天打雷劈!」
「不會下蛋的雞」……
這六個字像一把生了銹的錐子,狠狠刺進了我的心臟。
一瞬間,那些被我刻意壓抑在記憶深處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
兩年前,我懷孕兩個月。
那天,王翠花因為我沒給她弟弟,那個嗜賭成性的無賴,湊錢還賭債,就在客廳里對我指桑罵槐。
我頂了她一句。
她瞬間暴怒,衝過來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踉蹌著撞在茶几的尖角上,一股溫熱的液體瞬間從腿間滑落。
我疼得蜷縮在地上,臉色慘白,絕望地向站在一旁的周宴求救。
「周宴……救我……我們的孩子……」
可周宴只是皺著眉,先去扶住了他「受了驚嚇」的母親。
王翠花甚至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不耐煩地啐了一口:「屁大點事,叫喚什麼!我們那個年代,懷著孕還下地幹活呢,也沒見誰像你這麼嬌氣!」
而我的丈夫,周宴,只是用一種責備的眼神看著我,說出了一句讓我至今想起來都遍體生寒的話。
「林晚,你別這麼不懂事,媽也是為了我好,她年紀大了,你讓著她點不行嗎?」
為了他好?
讓我讓著她?
我的孩子沒了。
那個我期待了很久,我們曾經共同期待過的孩子,就因為一場無端的遷怒和一次冷漠的旁觀,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從醫院出來那天,天是灰的。
我的心,也是死的。
從那天起,我摘下了那副象徵著溫婉賢良的面具,開始在暗中,為自己鋪一條後路。
回憶戛然而止。
我眼中的最後一絲溫度也消失殆盡。
我看著眼前還在撒潑的王翠花,聲音冷得沒有一絲起伏。
「這位大媽,碰瓷請找對地方,前面路口左拐,警察局就在那,他們專業。」
我轉向那些圍觀的鄰居,微微欠了欠身:「不好意思,打擾各位了。」
說完,我準備關門。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在樓下響起。
緊接著,是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周宴來了。
他像一頭髮怒的公牛,衝上樓梯,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哭天搶地的母親,和他母親對面那個冷漠如冰的我。
怒火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林晚!你這個賤人!」
他嘶吼著,揚起手,一個碩大的巴掌就朝著我的臉狠狠扇了過來。
風聲呼嘯。
鄰居們發出了壓抑的驚呼。
我沒有躲閃,只是在我預判他手掌即將落下的前一秒,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小步。
他的巴掌帶著風,從我的鼻尖前險險擦過。
落空了。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周宴因為用力過猛,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他穩住身形,眼中是沒打到我的錯愕和更加洶湧的憤怒。
我沒有給他第二次機會。
我從隨身的包里,拿出那個紅色的,還帶著一絲燙手溫度的小本子,在他眼前,緩緩展開。
離婚證。
上面,我和他的照片並排貼在一起,卻被中間那道冰冷的鋼印,永遠地分開了。
「周先生,看清楚。」
我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這一巴掌如果落下來,性質就變了。」
「那叫,故意傷害。」
02
周宴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本紅色的離婚證上,瞳孔因為震驚而急劇收縮。
他臉上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鐘內,從暴怒,到錯愕,再到一種荒謬的難以置信。
「離婚證?你……你什麼時候……」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揚起的手臂無力地垂下。
「就在你陪你的『真愛』在月子中心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我淡淡地陳述著事實,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敲在他脆弱的自尊心上。
「林晚!你算計我!」
短暫的失神過後,是更加猛烈的暴怒。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他自以為掌控著一切,卻不知道,我早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釜底抽薪。
「這房子是我們的共同財產!你憑什麼賣掉!你把錢給我吐出來!」
他嘶吼著,像一頭困獸,朝我撲過來,目標是我手中的文件袋。
那裡裝著所有和房子有關的資料。
王翠花也反應了過來,立刻在一旁煽風點火,聲音尖利刺耳:「兒子,打她!把房本搶過來!房子是咱們家的!她一個外人憑什麼作主!」
「咱們家的?」
我冷笑一聲,在周宴的手即將碰到我之前,我迅速拿出手機,按下了110。
同時,另一隻手點開了錄像功能,將攝像頭對準了眼前這對醜態百出的母子。
「喂,110嗎?我在XX小區XX棟XX號,有人私闖民宅,並且試圖搶劫、傷人。」
我的聲音清晰、冷靜,沒有一絲顫抖。
周宴的動作僵住了。
王翠花的叫罵聲也卡在了喉嚨里。
他們沒想到,我真的會報警。
在他們的認知里,我永遠是那個逆來順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林晚。
「林晚,你瘋了!這是家事!你把警察叫來幹什麼!」周宴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驚慌。
「家事?」我舉著手機,鏡頭在他們臉上來回移動,「周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和你,和你媽,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警察來得很快。
兩個穿著制服的年輕警察一上樓,看到這劍拔弩張的場面,也是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
王翠花立刻戲精上身,一屁股坐到地上,開始新一輪的哭嚎。
「警察同志,你們要為我做主啊!這個黑心肝的女人,騙我兒子離婚,偷偷賣了我家的房子,現在還要把我們趕出去啊!」
周宴也跟著附和:「警察同志,這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她沒有權利單方面處置!」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表演,只是靜靜地等到他們說完。
然後,我走到警察面前,將手中的文件袋打開,把裡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拿了出來,攤開在樓道的扶手上。
「警察同志,這是房產證,上面只有我林晚一個人的名字。」
房產證上,鮮紅的印章和清晰的黑體字,刺痛了周宴的眼睛。
「這是購房合同,簽約人也是我林晚。」
「這是我父母的銀行卡流水記錄,上面清清楚楚地顯示,在婚前,由我父母的帳戶,一次性全款轉帳給了開發商。一千二百萬,一分不少。」
我每拿出一份證據,周宴的臉色就白一分。
他一直以為,這套房子是我爸媽看在他這個「優秀女婿」的面子上,拿出的首付,是我們「共同奮鬥」的象徵。
他甚至在無數次酒局上,吹噓自己年紀輕輕就在市中心擁有了一套千萬豪宅。
現在,這個他用來標榜自己、滿足虛榮心的「象徵」,被我用最無可辯駁的證據,撕得粉碎。
為了讓這場戲更完美,我還「貼心」地從文件袋裡拿出了一張A4紙。
上面,是我特意列印出來的《民法典》關於婚前財產的條例,並且用螢光筆劃出了重點。
【一方的婚前財產為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
【父母在子女婚前為其購房出資,應認定為對自己子女的個人贈與。】
我把那張紙,遞到周宴的面前。
「周先生,你也是個銷售經理,應該識字吧?」
我的語氣充滿了嘲諷。
「這,叫做個人婚前財產。」
「你,和你媽,在我家免費住了五年,我沒有跟你們收一分錢的房租,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免費住了五年……」
這幾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周宴的頭頂。
他的臉,從漲紅,到鐵青,最後變成了死一樣的煞白。
他引以為傲的「家」,原來只是他賴著不走的「出租屋」。
他所謂的「主人」身份,從頭到尾,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場臆想。
警察看完了所有證據,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周宴母子,一切都明白了。
他們嚴肅地對周宴和王翠花進行了口頭警告:「這位女士的財產歸屬非常清晰,你們的行為已經涉嫌騷擾。如果再有下次,我們就只能請你們回所里坐坐了。」
王翠花見勢不妙,警察也不幫她,再次癱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用她那套農村撒潑的看家本領,哭嚎自己的命苦。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養了個白眼狼兒子,娶了個蛇蠍心腸的媳婦啊!」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鄰居們的目光,從最初的探究,變成了鄙夷和看笑話。
周宴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你騙我……」
我懶得再看他們拙劣的表演。
我收好所有的文件,對著警察同志道了謝。
在關上門的前一秒,我看著周宴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輕飄飄地,又扔下了一顆炸彈。
「周宴,別急著崩潰。」
「這才只是個開始。」
「你最好趁現在還有時間,好好想一想,你給你那位『真愛』買愛馬仕的錢,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砰」的一聲。
我關上了門,將所有的哭嚎、咒罵和絕望,都隔絕在了門外。
世界,清凈了。
03
門內,是嶄新而明亮的公寓。
門外,是周宴和王翠花被鄰居們指指點點、狼狽不堪的背影。
我脫掉高跟鞋,赤著腳踩在微涼的木地板上,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包裹了全身。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幹練西裝的女人,正優雅地晃著手裡的紅酒杯。
是我的閨蜜,江律師。
「乾得漂亮。」
她朝我舉了舉杯,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我走過去,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和她輕輕碰了一下。
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像是勝利的序曲。
「我剛才在樓下都聽見了,你那個前婆婆的嗓門,真是可以去唱女高音了。」江律師調侃道。
我喝了一口紅酒,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灼熱的暖意。
「她也就這點本事了。」
「不過,下一步,該引爆他公司的雷了。」江律師收起玩笑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證據都準備好了?」
「萬無一失。」我點點頭。
為了這一天,我準備了整整兩年。
周宴挪用公款的每一筆帳目,偽造的每一份合同,我都悄悄複印、存檔,整理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