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後第8天,丈夫陳偉喜提十五天陪產假。
我樂滋滋地跟懷裡的女兒念叨,爸爸可以在家陪我們了。
可沒想到,才兩天時間,孩子的哭聲便讓陳偉覺得煩悶至極。
他跟婆婆說,平時也沒這麼長的假,剛好錯峰旅行,想出去玩幾天。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料婆婆的回答直接刷新我認知。
「小偉,你一個人外出不安全,我跟爸爸陪你去。」
陳偉開心地去訂高鐵票了。
他們一家三口很快收拾好行李,一個個興高采烈。
絲毫沒人記得我剛產後出院,還在坐月子。
臨出門前,陳偉一臉好丈夫模樣。
「老婆,我們不在的時候,你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別熬夜,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家裡都有。我還給你轉了300塊錢,想買什麼就買。」
說罷,一家人整整齊齊出門了。
全程看都沒看孩子一眼。
此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難過,放聲痛哭。
看著手機里的轉帳,我漸漸平靜下來,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1
我撥通愛家房產中介電話。
「喂?小趙嗎?我這裡有一套房急著出售。」
小趙是我陪同事買房時認識的小伙,人很靠譜,幹活也麻利。
聽到我手上有房源,小趙很快就過來登記房屋信息並拍照。
看著南北通透的戶型,陽光灑滿了屋子。
小趙不禁感嘆:
「姐,你這房子真不錯,要是慢慢等,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我卻淡淡一笑:
「小趙,我想儘快出售,價格低點也沒關係。」
小趙雖有些不解,但看著我凝重的表情,還是重重地點頭。
「姐,你放心,我這就回去聯繫手上的客戶。」
送走小趙,看著寬敞明亮的三室兩廳,我不由想起了剛買房時的情景。
我在蘇市念書,畢業就留在了這裡。
父母擔心我租房折騰,直接買了套三居室給我住,說日後談婚論嫁也是一件嫁妝。
陳偉老家在蘇市郊區,還有一個弟弟在念大學。
結婚時,陳偉為難地說,父母為他操勞半輩子,供他讀書花了不少錢,暫時拿不出錢買房。
「小夏,你放心,以後我一定努力工作,升職加薪,到時給你買個大house。」
「現在我只能蹭富婆女友的光,住進媳婦的愛巢了。」
看著他一臉真誠又耍寶的模樣,我一下被逗笑了。
也沒計較。
想著房子就是用來住的,反正我有,先住著唄。
「沒問題,乖乖伺候好女主人。」
陳偉滿臉寵溺。
「必須的,一切都聽老婆安排!」
「哇哇哇」的哭聲打斷了我的回憶。
女兒穗穗餓了。
我趕緊抱起她喂奶。
女兒吃著吃著奶就睡著了。
看著女兒熟睡的臉,我心頭一熱。
她那么小,那麼軟,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八天,就要跟著我受這種委屈。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暫時驅散了腦子裡一日下來的混沌感。
手機里突然來了一條陳偉的信息。
「老婆,把女兒照片發我一下,家族群里親戚們要看。」
我關上手機,視若無睹。
現在想起看女兒了?你也配?
2
把女兒放到床上,我正準備收拾東西。
手機「嘟嘟」震動幾下。
我打開一看。
「相親相愛一家人」家族群里。
陳偉在發和公婆吃大餐、坐遊船的旅行照片。
陽光明媚,他們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
群里瞬間熱鬧。
七大姑八大姨你一句我一句。
【小偉真是個孝順孩子,一有假就帶父母出去玩。】
【鳳蓮就是有福氣,這都當婆婆了,還能風風光光旅遊,看著越來越年輕了。】
二姨家的表妹冷哼一聲。
【哼!聽說表嫂還在坐月子,你們倒是還有心思曬照片。】
群里安靜幾秒。
轉瞬。
大舅喝斥道。
【你個丫頭片子懂啥,這說明你表哥有能耐,輪得到你說話?】
【就是就是,鳳蓮老兩口遇著好兒子了。】
不知是否有所顧忌,陳偉沒有繼續發照片。
我懶得管群里的熱鬧,按返回鍵,卻不小心打開陳偉發的照片。
旋即又收到陳偉的視頻電話。
「小夏,讓你給我發女兒的照片,你怎麼還沒發?」
「你在家閒著也沒啥事兒,發個照片有那麼難嗎?」
說這話,可真有臉!
本來看到婆婆那張照片,我正來氣。
「陳偉,你媽脖子上戴的項鍊是我放梳妝檯抽屜里那條吧?還有她拎的包是我媽託人從香港帶回來送我的禮物。你媽偷偷摸摸的本事可真厲害!」
陳偉一下被噎住了。
「小夏,都是一家人,怎麼能叫偷呢?」
「我媽她愛打扮,難得出門旅遊,想好好捯飭下自己,估計是忘記跟你說了。」
我冷笑。
「忘記跟我說?怎麼沒忘記吃飯呢!怎麼沒忘記陪兒子旅行呢!」
我大聲一喊,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我在產房手術,你說加班要晚點過來。孩子出生,你媽打個照面就回家了,住院那幾天一直說忙,敢情在家忙著翻我東西呢。臉皮是不是屬城牆?」
正說著,視頻里婆婆孫鳳蓮過來了。
「顧小夏,你說話咋這麼難聽呢?我操勞半輩子夠可憐了,一家人的東西分什麼你我,就只管你自己享清福啊!」
「我享你們家一天清福了?」
「你可憐?我被你們這麼欺負,我不可憐?我女兒剛出生就被你們這麼欺負,她不可憐?」
孫鳳蓮大概沒料到我會這麼直接。
她把包包往陳偉懷裡一塞:
「誰稀罕你的破包!回去你就是送我,我都不稀罕!」
陳偉也一臉慍色。
「小夏,你過分了啊!看都把媽氣成什麼樣了,我去哄哄她。」
說著就掛斷了視頻。
罵完我卻突然平靜了。
不值得生氣,一堆爛人而已。
3
我打開外賣,點了個豪華版月子套餐。
身體是自己的,吃飽喝足,我女兒才有奶水喝。
吃完飯,我便開始收拾我和女兒的行李。
穗穗很懂事,吃飽了就睡,醒的時候也不怎麼鬧人。
每每看到柔軟的小糰子女兒,我就止不住一陣心酸。但正是為了女兒,我更要讓自己堅強起來,把決定勇敢地執行到底。
晚上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三年的婚姻生活如同電影片段一般在腦子裡狂閃。
訂婚時孫鳳蓮拉著我手說:「夏夏,老二剛交完學費,彩禮就湊1萬意思意思,媽以後把你當親閨女疼,有錢了再補給你。」
陳偉抱著我寵溺地說:「寶寶最好啦!我家祖墳冒青煙了,讓我遇到這麼好的女孩。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我當時還以為自己找了個好老公好人家。
結婚的時候,陳偉出了酒席錢,婆婆在背後跟陳家親戚蛐蛐我爸媽:「真是越有越摳!那麼有錢自己家酒席還要我們付!」
可我是讀完大學留在蘇市的,並沒有親戚在這邊。我娘家送親客和同學加起來也就兩桌而已。
婚後沒多久,她又讓我上交工資卡,美其名曰幫我們保管。
我自然不同意。也就是因此,我跟她爆發了激烈衝突,從此交惡。
她當時撂下狠話,要讓他兒子跟我離婚。
可那會我跟陳偉剛結婚,新婚燕爾,感情如同蜜裡調油,陳偉哪裡肯?
他就做老好人,兩邊哄,才把這場婆媳大戰熄火。
我們結完婚的次年,孫鳳蓮便從大舅介紹的熟人那兒買了5萬塊錢的黃金首飾。
她回來興奮不已,說幸虧大舅認識人家,打折便宜了好幾千呢。
她還說,那人說了,過兩年,金價一漲,她就發了。
雖然結婚她哭窮沒給我買三金,但這些我都不計較,她孫鳳蓮的錢愛花哪兒是她的自由,與我無關。
但她萬不該覬覦我家的財產。
從婚後她明里暗裡打聽我家生意進帳以及跟陳偉念叨我家只有一個閨女沒有兒子時。
我對她的厭惡就已經達到了頂點。
而陳偉每次跟他媽媽談論我家資產時兩眼放光,時不時流露出的貪婪表情,讓我感覺很是不爽。
4
我爸媽做家紡生意,每天忙得底朝天。
生產前的一個月,我家的一個出口訂單臨時加了大單,爸媽忙得很。
我媽打電話給我說要來陪產。
結果陳偉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沒問題,讓爸媽生完孩子再過來,剛好忙完公司這個大訂單。
我當時看陳偉一臉孝順周到的模樣,還覺得之前是我想多了。
現在看來,他確實覺得坐月子不重要。
一切都是算計好的。
我娘家不在蘇市,他們可以隨意拿捏我,逼我服軟。
在他們眼裡,孩子都生了,難道我還能撲騰出什麼水花?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應該給他那次機會。
我懷孕前三個月孕反大,吃什麼吐什麼,婆婆主動請纓過來「照顧」我。
來了三天,燒了三天的清炒雞毛菜。
美其名曰清火去胎毒。
陳偉直呼吃不了,她就趁我不注意,悄悄從冰箱裡端出給兒子留的燉排骨、紅燒肉,說兒子上班辛苦了,得吃些有營養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兒子懷孕了。
陳偉跟他媽說我喜歡喝湯,平時可以多煲點湯給我。
婆婆聽話照做,第二天飯桌上便出現了一碗清談的鹹湯,飄著幾粒蔥花。
我難得有胃口,便打算就著湯吃碗米飯。
她從廚房出來,看我吃了兩口飯,便問道。
「小夏,這個湯好喝吧?」
我還沒喝,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她繼續滿臉賣弄。
「你知道這個湯怎麼做的嗎?」
我搖搖頭。
她突然哈哈大笑。
「可簡單了,我炒完菜,往裡面加了碗水,燒開就好了。」
「你看鍋底的調料都在,連鍋上粘的蔥花都剛好能當配菜。我真是會過日子。」
好傢夥,這不就是刷鍋水嗎!
她說完,我胃口全無,丟下碗就去外面下館子了。
我跟陳偉訴說,陳偉還解釋他媽過苦日子久了節約慣了,肯定不是故意的,回頭他讓婆婆多做幾個菜。
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簡直無語。
我實在忍不了讓她回去,她轉頭就跟親戚哭訴:
「兒媳婦嫌棄我,把我趕出來了。」
「有錢人家的閨女就是不好伺候,頓頓有湯有菜都不吃。」
隨她怎麼說,我也沒再讓她過來做飯。
過年時我媽給我轉了2萬塊,讓我買營養品多補補。
婆婆知道了,天天攛掇陳偉:
「你倆都有工資,也用不到這些錢,給我8000買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