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冰冷的暫住地與友人的憤怒
孫薇沒有猶豫,直接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報出了閨蜜蘇蔓家的地址。
在車上,她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感覺像是做了一場荒誕離奇的噩夢。
指尖冰涼,身體卻因為憤怒而微微發抖。
到達蘇蔓家樓下,她付了車費,拉著行李箱上樓。
按下門鈴時,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蘇蔓穿著睡衣跑來開門,看到門外臉色蒼白、眼圈發紅、還拖著行李箱的孫薇,嚇了一跳。
「薇薇?
你怎麼……你不是今天出差回來嗎?
這怎麼回事?
和林浩吵架了?」她趕緊把孫薇拉進屋。
溫暖整潔的客廳,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薰味道,與孫薇那個被侵占的家形成了天壤之別。
這份安寧反而刺激了孫薇,一直強忍的委屈和憤怒瞬間決堤。
她簡單地,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地把回家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蘇蔓。
從玄關陌生的鞋子,到客廳嗑瓜子的親戚,從餐廳的狼藉,到婆婆從主臥走出來,再到林浩那懦弱無能的表現。
蘇蔓聽著,眼睛越瞪越大,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成震驚,最後化為滔天的憤怒。
「我靠!他們林家是不是有病啊?!」她猛地一拍沙發,差點跳起來,「趁你出差,一聲不吭就把老家親戚全塞進你們家?
還占了主臥?
把你當什麼了?
把你們家當什麼了?
免費的賓館加餐廳?」
她氣得在客廳里來回踱步:「還有林浩!他是個死人嗎?
他就看著他媽這麼胡鬧?
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還讓你將就一晚?
他怎麼有臉說的出口!」
孫薇疲憊地靠在沙發上,用手捂住臉。
「蔓蔓,我真的……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那還是我的家嗎?
我一推開門,我以為我走錯了。
林浩……他太讓我失望了。
」
「失望?
這已經不是失望的問題了!這是原則問題!是底線問題!」蘇蔓坐到孫薇身邊,摟住她的肩膀,語氣斬釘截鐵,「薇薇,你做得對!就不該留在那裡!憑什麼將就?
那是你的家!你千萬不能妥協,這次妥協了,下次他們就能把你從房產證上踢出去你信不信?」
孫薇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迷茫和掙扎:「那我該怎麼辦?
難道真的報警?
那樣就徹底撕破臉了。
」
「撕破臉又怎麼樣?
是他們先不要臉的!」蘇蔓憤憤不平,「你就該報警!告他們非法入侵!看他們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冷靜下來想想,報警固然解氣,但很可能激化矛盾,讓林浩更加為難——雖然他現在這副樣子並不值得她過多考慮他的處境。
而且,婆婆和親戚畢竟沒有實施暴力,警察來了大機率也是調解,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根本問題在於林浩的態度,以及婆婆毫無邊界感的行為。
「我現在腦子很亂。
」孫薇低聲說,「我需要冷靜一下。
蔓蔓,我可能要在你這借住幾天了。
」
「住!隨便住!想住多久住多久!」蘇蔓毫不猶豫,「跟我還客氣什麼。
你就在我這好好休息,想想清楚。
這次絕對不能輕易算了!」
那一晚,孫薇躺在蘇蔓家客房的床上,輾轉反側。
身旁沒有林浩熟悉的氣息,只有陌生的房間和冰冷的空氣。
她一閉上眼睛,就是家裡那副被侵占的混亂畫面,婆婆那張理所當然的臉,以及林浩躲閃的眼神。
憤怒、傷心、失望、背叛……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啃噬著她的心。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婚姻會面臨這樣的危機。
那個曾經讓她感到無比安心和幸福的家,頃刻間崩塌。
第六章:沉默的手機與煎熬的等待
第二天,孫薇很早就醒了,或者說,她幾乎一夜未眠。
打開手機,一連串的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提示涌了進來。
大部分來自林浩。
從最初焦急的「薇薇你去哪兒了?」「快接電話」,到後來帶著些許抱怨的「媽很生氣,你怎麼能說走就走」「親戚們都看著呢,多不好」,再到凌晨時分幾條語氣軟化的「老婆,我錯了,你回來吧」「我們好好談談」。
沒有一條,提到要如何處理那些親戚,沒有一條,承認他母親的做法是錯誤的,更沒有一條,表現出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於對孫薇的不尊重和對他們小家庭界限的破壞。
孫薇一條條看過去,心一點點沉入谷底。
他關心的,依然是他母親生不生氣,親戚們怎麼看,而不是她孫薇的感受,不是他們的家被侵犯的事實。
她關掉了和林浩的聊天介面,沒有回覆。
她需要的是他拿出實際行動和解決方案,而不是隔空道歉和稀泥。
婆婆也打了好幾個電話,發了幾條長長的語音消息。
孫薇點開一聽,果然是帶著哭腔的控訴和道德綁架,說什麼她一把年紀了還要看兒媳婦臉色,說孫薇不顧大局讓她在親戚面前丟盡了臉,說林浩多麼為難痛苦。
孫薇直接選擇了刪除拉黑。
跟這種人,毫無道理可講。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寧。
蘇蔓請了假在家陪她,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氣憤。
「他還是沒說要讓他那些親戚走?」蘇蔓問。
孫薇搖搖頭,眼神黯淡。
「那你就別理他!晾著他!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蘇蔓給她打氣,「這次你必須硬氣到底!」
道理孫薇都懂,但情感上卻備受煎熬。
她和林浩戀愛三年,結婚兩年,一直感情很好。
林浩平時對她體貼周到,她一直以為他是那個可以攜手一生的人。
怎麼會因為婆婆的介入,就變成這樣?
她不斷地回想過去的點滴,試圖找出問題的徵兆。
似乎婆婆一直都有些強勢,但以前距離遠,最多是電話里嘮叨幾句,林浩也都是敷衍過去。
這次,婆婆直接住進了家裡,矛盾才徹底爆發。
而林浩,顯然沒有處理好母親和妻子關係的能力,甚至下意識地偏向了母親。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
林浩的消息從密集變得稀疏,到最後,只剩下每晚一條不痛不癢的「晚安,老婆我想你了」。
依舊絕口不提如何解決現實問題。
孫薇由最初的憤怒,逐漸變得失望,再到後來,甚至生出一絲絕望。
她看不到問題解決的希望。
在蘇蔓家借住的第三天,她終於忍不住,趁蘇蔓上班後,偷偷回了一趟小區。
她沒有上樓,只是在樓下花園裡,遠遠地望著自己家的窗戶。
陽台上,晾曬著陌生的、款式老土的衣服床單,甚至還有小孩的尿布。
她精心養護的幾盆多肉,被挪到了角落,看起來缺乏照料。
隱約還能聽到小孩的哭鬧和大人的呵斥聲從樓上傳來。
那個曾經充滿愛和溫馨的家,現在從外面看,都透出一股令人不適的雜亂和陌生感。
孫薇站在樹下,只覺得心如刀割。
她飛快地轉身離開,生怕再多看一眼,自己會忍不住衝上樓去,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必須主動打破這個僵局。
第七章:艱難的談判與徹底的失望
晚上,孫薇主動給林浩打了個電話。
電話幾乎是被秒接的,那頭傳來林浩驚喜又帶著疲憊的聲音:「薇薇!你終於肯接電話了!你在哪兒?
你還好嗎?
我好想你……」
「林浩,」孫薇打斷他,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們談談吧。
」
「好,好,談!你想怎麼談都行!只要你回來!」林浩忙不迭地答應。
「回去?
回哪裡去?
回那個被陌生人占滿的家嗎?
」孫薇忍不住嘲諷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林浩的聲音低了下去:「薇薇,我知道你生氣。
但媽他們……二姑家確實困難,老家房子塌了一半,實在沒法住人。
媽也是好心……」
「好心?」孫薇的火氣又被他這種論調勾了起來,「林浩,到現在你還覺得這只是你媽好心辦壞事嗎?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你老家親戚困不困難!在於你們沒有一個人尊重我!沒有一個人把我當成這個家的女主人!在沒有徵得我同意的情況下,擅自讓這麼多人住進我的家,占用我的私人空間,動我的私人物品!這是侵犯!是強盜行為!」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情緒:「好,就算退一萬步,親戚有困難要暫住,可以。
但為什麼是主臥?
為什麼把家裡搞得一團糟?
為什麼事先不跟我商量?
哪怕你提前一天告訴我,事情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林浩被質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才訥訥地說:「媽……媽說主臥方便……我也覺得你一向通情達理,應該能理解……」
「我不理解!」孫薇斬釘截鐵,「林浩,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們林家的聖母!
我的通情達理,不是你們得寸進尺的理由!
現在,我只問你一句,你打算什麼時候請你家的親戚離開?
並且,以後未經我同意,絕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
電話那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孫薇能聽到那邊隱約傳來的電視聲和婆婆的說話聲。
她的心,隨著這沉默,一點點變涼。
良久,林浩才艱難地開口,聲音里充滿了為難:「薇薇……現在讓他們走……真的不合適。
媽已經因為那天你走的事情,氣得血壓都高了。
二姑他們也沒地方去……你看能不能再緩幾天?
等他們找到住處……」
「幾天?
是幾天?
一個月?
還是半年?」孫薇的聲音冷得像冰,「林浩,你是不是打算讓他們一直住下去?
直到我妥協,或者我徹底離開為止?」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會催他們找房子的……」林浩的聲音蒼白無力。
「呵,」孫薇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里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失望,「林浩,你太讓我失望了。
直到現在,你還在逃避,還在和稀泥。
你根本不敢為了我去違背你母親的意願,哪怕她做得毫無道理。
你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們的小家才是你最應該維護的。
」
她頓了頓,感覺到眼眶發熱,但強行忍住了淚水。
「既然你無法做出選擇,那我來幫你選。
在你徹底想清楚,並且把你家這些親戚請出去之前,我們沒有必要再見面了。
律師會聯繫你的。
」
說完,不等林浩反應,她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將他所有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
世界瞬間清凈了。
但也意味著,她親手將這段婚姻,推向了懸崖邊緣。
她癱坐在沙發上,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剛才那番話,用盡了她所有的決絕。
她知道,提到律師,意味著什麼。
那是最後通牒。
蘇蔓回家後,看到孫薇失魂落魄的樣子,嚇了一跳。
得知她和林浩通過電話,並且直接提到了律師,蘇蔓沉默了片刻,然後緊緊抱住了她。
「薇薇,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這樣的男人,不離難道留著過年嗎?
讓他和他媽過去吧!」
孫薇靠在閨蜜肩上,淚水無聲地滑落。
她知道,這場戰爭,她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盟友——她的丈夫。
剩下的,只能她一個人去戰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