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小聲道:「公主,我不明白你們這裡是什麼規矩,為什麼明明能治好的病,要說是治不好的?做大夫的,難道不是應該給患者希望嗎?」
我震驚地看著她。
原來這就是書里說的,醫者仁心嗎?
葡萄跪過來,趴在我床頭,道:「公主,讓我治您吧。」
我張了張嘴,道:「本宮的腿,為何這樣痛?」
葡萄激動地道:「會痛是好事啊!公主,您的腿是因為……」
她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
說到一半突然停住,驚恐地看著我:「公主,您不會把我當成妖怪拉出去燒了吧?」
我被逗笑了。
「這些話,出了倚瀾殿,便不許說了。」
「是,那……公主讓我治腿嗎?」
我躺下去:「嗯。」
葡萄驚喜道:「真的嗎?公主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還可以再編……啊呸,我還可以再解釋!」
我閉上眼睛:「本宮沒什麼要問的了。你安靜些,吵得本宮頭疼。」
她可能天生就不知道什麼是安靜,真的好喜歡自言自語。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好開心啊,嘿嘿……」
18.
我了解我那皇兄,他在我這裡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定是要討回去的。
我正緊急謀划著想要給他找點事情做。
結果一扭頭葡萄竟然私自跑到太醫院去了。
櫻桃哼哼唧唧地跑過來跟我說她被李茹逮住了。
我一時無語:「跑到太醫院幹什麼去?」
櫻桃道:「塞了些銀子給小太監,說要弄些藥,其中一味還是有毒的。誰知道她想幹什麼……」
我想了想,嘆氣:「你知道她是怎麼惹到李茹了的嗎?」
櫻桃尷尬地在我耳邊耳語了幾句。
我:「……」
就說前陣子葡萄本來在李茹宮裡當差,也就三天功夫,李茹就想她死了。
她本是負責給李茹熬藥的宮女。
太醫給李茹開的是清火藥,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麼回事,跑過去勸李茹說——
「年紀輕輕就得了痔瘡,吃這個藥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死丫頭,該啊!
19.
李茹大概是本想借我的手處置了葡萄。
畢竟她身為嫡長公主,萬事向已逝的元後看齊,經營著自己溫柔寬厚的形象。
沒想到這丫頭不但活下來了,還活得挺嘚瑟。
我又讓人出去打聽,聽說東宮也去了李茹那裡。
然後我才不緊不慢地去撈人。
20.
我讓人把我推到父皇去清心閣的必經之路上。
父皇看見我,很是驚喜:「霓兒,你今天有興致出來了?」
我的父皇是雄主,忙於政務,甚少來後宮。
但他的妃嬪和子女眾多,就算是他一生摯愛元後的女兒李茹,想要他的關注,也得爭。
我一早知道他不可能是靠山,但我也知道他心中眷顧子女,且沒有半雜質。
此時我便仰著頭看著他:「父皇,我又開罪了皇姐。」
父皇嘆了一聲。
我知道母后常常跟他抱怨,說我自從腿傷了以後性子越來越古怪,並且經常找李茹不痛快。
母后想利用自己不偏心親生女兒這一點,來讓父皇覺得她大公無私,有當年元後的風采。
他微微彎下腰,對我道:「父皇知道你委屈,你母后想要你們姐妹重歸舊好,也太操之過急了。」
我抬起頭道:「不敢讓父皇母后憂心。今天,想讓父皇做個說和。」
父皇一喜:「真的?」
我道:「嗯!」
21.
父皇親自推我去李茹的常樂殿。
小時候我是父皇和元後最寵愛的公主,還是妃子的母后全靠我在父皇面前掙臉。
那自然是因為,我最知道父皇的心意。
反覆訴說自己的委屈是沒有用的,父皇是高台之人,他更欣賞的是強大、有皇族風範的子女。
我主動和父皇說起最近在看的書,看書很雜,還有醫書等等。
父皇很吃驚:「我兒讀書甚深,你母后該給你選一位女師才是。」
說完這句話他又皺眉。
因為很明顯,他發現我不像母后說的那樣抑鬱消沉,縱然不能騎馬射獵,可我還是爭氣的。
我說:「兒臣喜歡胡亂讀書,有女師,可能還少了些趣味。」
他果然以為我是在幫母后說話,勉強笑了笑:「好孩子。」
然後我們到了常樂殿。
本來跟我相談甚歡的父皇看到了太子身邊的太監,臉漸漸沉了下去。
這個時辰太子不該在這裡。
那太監更是不中用,一臉驚恐。
父皇盯著他,用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身後的侍衛如潮水般湧入了常樂殿。
22.
太子被拉出來的時候衣衫不整。
惹得父皇震怒。
「以往就聽說你行事不端,卻一直沒有證據,想不到你竟是藏在你妹妹宮裡行此腌臢之事!你,你簡直是畜生啊!」
太子嚇得臉色蒼白。
李茹忙道:「父皇,父皇息怒,這,這都是誤會啊!是那個宮女勾引皇兄的!」
葡萄已經嚇瘋了,癱坐在地上話也說不出來。
李茹這一套,我母后常用,明明是我皇兄荒唐, 她總推給宮女行為不端。
但李茹好像忘了今天情況不一樣……
我拉拉父皇的袖子:「父皇,這是我宮裡的宮女。」
李茹瘋了,太子也瘋了。
這要怎麼解釋好呢?
畢竟,別宮宮女,無召連李茹的寢殿都進不了啊,更不會跑到她這裡來勾引她兄長。
太子震驚地看著我:「你,你你你……」
你要我死啊!
他的表情這麼說著。
23.
這件事就是母后親來捂都捂不住。
誰讓他們還把我宮裡的荔枝給弄到東宮去了?
一個德行有虧的太子,一個尚在閨閣就給兄長拉皮條的公主。
一個天天把這兩人夸上天的皇后。
父皇還吩咐一向與母后不對付的王德妃來徹查各宮宮女。
我母后哭求無果,據說是怒極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多好一場戲啊。
在母后找上我之前,我還能再樂一會兒。
24.
被我從魔爪底下撈了出來的葡萄,哭得跟什麼似的。
一直到傍晚,才有些回魂。
她說:「公主對不起,我又害了您……」
我問清楚她沒有真吃虧,又知道她是去藥房幫我取藥。
先是罵了她一頓說她沒分寸。
「要取藥就找本公主拿手令,何必去賄賂太監!」
葡萄瞪大眼睛看著我:「可公主不是說,治病的事情得瞞著嗎?」
所以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使點小聰明,就能解本公主之憂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本公主向來囂張跋扈,脾氣古怪,想要什麼東西,無有人敢不給。」
還需要找什麼藉口!
至於太醫院那些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不是要命的藥,他們沒事來管我這個瘋瘸子幹什麼!
誰知她認真地道:「公主既不囂張跋扈,脾氣也不古怪。是他們在欺負公主。公主,原本就是最好的人。」
我的眉毛直接立了起來。
葡萄忙道:「是,我都記住了!我再不亂跑了,絕對不給公主添麻煩!」
我鬆了口氣,記住了就行。
25.
這場鬧劇,最終以太子被禁足宮中思過告一段落。
我宮裡毫髮無傷。
經此一事,母后鬢邊都生了白髮。
再來我宮裡看我,沒敢張牙舞爪對著我大放厥詞。
她先試探說了一句:「母后知道,這些年委屈了你。不過,你和你兄長畢竟是血親……」
我放下書,看著她,似笑非笑。
「母后,在我們家,血親值幾個錢?」
她沉默了。
其實我知道她很害怕,因為我三皇兄就要回京了,那是儲位最有力的競爭者。
而偏偏此時太子被禁足。
她在心裡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可她不敢。
我母后能把持後宮這麼多年,她自不是傻子。
該示弱的時候示弱,是她該做的。
她只說:「算母后求你,你莫要與你兄長為敵。母后也會約束好你兄長和姐姐……平時,少往你這裡來。」
我低下頭繼續翻我的書。
「從來都是你們欺人太甚。」
對此她無話可說。
不過她大約不後悔從前對不起我,只後悔看輕了我而已。
她沒想到,我到這個歲數,還能輕易猜中父皇的心事。
26.
對我家的事情,葡萄只說是「看不懂」。
她說:「我做噩夢都夢見皇后娘娘來臭罵公主,然後把我搶走……」
我讓她別多事,管好她自己就行。
她倒是學乖了很多,開始死記硬背宮中的規矩,也懂得在別人面前掩飾一二了。
不過效果不怎麼樣,她好像天生就低不下頭,這讓她很惶恐。
我看得暗笑。
27.
葡萄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
才給我用心治療了個把月,我的雙腿便恢復了知覺。
甚至,我能在她的攙扶下,站一會兒了。
雖然我的雙腿像針扎一樣痛,可我站起來了。
那天葡萄哭了。
她說:「公主,我也沒想到這麼容易,她們太可惡了……」
我倒是沒有哭,表面上平靜無波,吩咐她不要把這事說出去。
然後,繼續安心地坐在我的輪椅上。
葡萄湊過來盯著我的臉,狗膽包天盯得很近。
我:「……」
葡萄:「公主,您站起來了啊!」
我:「嗯。」
葡萄不可置信:「您都不激動嗎?」
我皺眉想罵她。
不過她就這哦盯著我……
「……挺激動的。」
葡萄笑道:「對嘛。公主,這裡沒有人,您可以笑哦。舒展的心情,對治病也是有幫助的。」
我想了想,試圖擠個笑容出來。
不過我會冷笑,我會譏諷地笑,倒是一時想不起來該怎麼高興地笑。
試了半天,最後我還是放棄了。
「太沒規矩了,滾蛋。」
28.
從那以後葡萄經常趁著沒人的時候扶著我走一走。
腿和腳都很疼。
葡萄有時候會勸我緩一緩。
我冷淡地說:「有什麼好緩的,這點痛而已,本宮受得住。」
於是葡萄就動了些小心思。
為了讓我多坐一會兒,她試探地開始給我講故事。
其實我早知道她是從哪兒來的,她說的話雖然很離譜,編的藉口也漏洞百出。
但我不多問,她就以為她圓過去了。
我博覽群書,普通的話題是沒辦法引起本公主的注意的。
不過她說的,還真有點意思。
她說她「有個朋友」曾經擁有過一片藥田。
她說她「有個朋友」曾經長途跋涉去高原雪域去採摘某種珍貴的藥材。
「那個朋友」也曾守在黃沙中等一朵曇花開。
她還說「那個朋友」去過一個叫「非洲」的地方,那裡的人都黑漆漆的,生活困苦,疾病肆虐,但有很多古老的藥方。
她說她「那個朋友」平時學習很忙,沒什麼時間看雜書。
但是聽說有一種東西叫「穿越」。
於是她「那個朋友」曾經萌生了一種想法,說想如果能去古代看看消失的古籍就好了。
她說:「公主,您知道嗎,我聽說人類最早的開顱手術在五千多年前,我看過其中一個頭骨,那個人在開顱以後,又活了最少十年。天哪,那時候主要的生產工具,還是骨製品和石製品啊,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聽著,看了看我這金雕玉砌又無趣的宮殿。
心想她那個時代真好,她在這裡一定很難受吧。
28.
考慮到前朝,父皇在三皇兄回京之前,把太子放出來了。
母后那邊嚴陣以待,聽說甚至思慮過重召了好幾次太醫。
在形勢穩定之前,她都不敢掉以輕心,更不敢來尋我的麻煩。
太子和李茹也被勒令好好待在自己宮中。
然後我的葡萄,她是有幾分闖禍的天賦在身上的。
或者說有的時候不是她乖巧就可,而是麻煩會找上她。
29.
那天葡萄扶著我在殿內走動。
她正胡說八道她「那個朋友」的事。
突然一回頭就僵住了,然後警覺地跑過來擋在我面前。
我推開她,神情鎮定:「三皇兄。」
殿外站著一個身材健壯,膚色略深,神如山木的男子,正是我三皇兄李勤。
他被父皇送到邊關去歷練,是諸皇子中獨一份的帶兵的皇子。
這意味著他手裡有兵權,也有武派的勢力。
年前回京,我母后和皇兄天天愁得睡不著覺。
此時他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葡萄。
被我一叫,他回過神來,快步走過來,扶著我坐下。
在我面前蹲下身,捏了捏我的腿:「好了?」
我搖搖頭:「沒有……葡萄,你先下去。」
葡萄都快嚇死了。
我想,她一方面是擔心我的腿暴露。
另一方面是擔心自己胡說八道的事情被人聽了去,會惹麻煩上身。
她出門的時候,腿都在抖。
29.
三皇兄看著她的背影:「你又叫她葡萄?」
我皺眉:「皇兄,此葡萄非彼葡萄。」
三皇兄深邃的眸中有些失望之色。
「哪裡不一樣?」他啞聲道。
我道:「這個葡萄,她比較沒心眼。」
聞言三皇兄笑了,連眼底都染上了濃濃的笑意。
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另一個人,她謹慎、小心,自以為明哲保身,最後卻在自己意料之外奮不顧身。
不過那笑意很快就消散了。
他道:「她們從同一個地方來?」
我看著他:「是又如何?」
打死母后也想不到,三皇兄和我是同盟。
從當初我的腿斷了,從那個「葡萄」死了以後。
但同盟之間,也有底線的。
我家的兄妹,是不會對對方失去戒心的。
三皇兄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只是道:「曾經滄海難為水,你放心,皇兄不至於。」
似乎是怕我不信,他又補充了一句:「霓兒,你在皇兄心中是不一樣的。」
我笑了笑。
「皇兄還有心思來我宮裡看宮女。你既回京了,就準備好讓母后狠狠咬你一口。」
30.
李勤走後,葡萄又進來了。
她竟然跟我打聽三皇兄:「公主,這位殿下好像和太子殿下不一樣。」
我防備地看著她:「你莫不是,被我三皇兄迷住了吧?」
葡萄道:「嗨,誰想那個啊。我是覺得,他比太子殿下更像一位好兄長。」
聞言我覺得好笑:「你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好的了?」
葡萄道:「我不看他,我看公主,公主信任他,他一定是好的。」
是因為我篤定他不會把我能站起來的事情說出去?
我笑了笑,沒跟這顆小葡萄解釋那是因為我們是同盟。
不過……「好兄長」嗎?
那是假的,生身母親的愛也是假的。
「你若不想找死,便防著他幾分,以後見到他繞道走。」
葡萄有點難過地看著我:「嗯。」
我:「……你那是什麼眼神?」
她小聲道:「葡萄又不是傻子,我眼睛很亮的,不會看錯人。當初一眼就知道公主是好人,現在看三皇子,我也知道他是真心疼愛公主的。可是公主不信我。」
我跟這貨也說不清楚,她好像很相信她的什麼「直覺」。
31.
三皇兄根本無母族的勢力可借。
他明目張胆地回京奪嫡,基本沒人看好他,甚至覺得他腦子有點問題。
沒過幾日,我果然聽說三皇兄惹上麻煩了。
朝中大臣把他在邊關的事情翻了出來,狠狠地參奏了一番。
他甚至因此而下了大獄。
本來他的母族就不行,偏偏他的妻族這次又背叛了他。
眼看著是沒救了。
母后和太子大約是覺得危機解除了,又開始揚眉吐氣。
李茹來我宮裡,吃了我好大一盤葡萄。
然後笑道:「從小你便與三皇兄親近,我想你是想指望他吧?可惜啊,你押錯了寶啊。」
我看她一眼:「你吃我這麼多東西,不怕我毒死你?」
李茹樂呵呵地笑道:「你放心,母后惱你惱得很,這會兒也快忍不住了。我啊,可等著她收拾你呢。」
話是對我說的,她卻惡狠狠地看著葡萄。
葡萄盯著那些葡萄皮,小臉嚇得慘白慘白。
等李茹走了,她腿一軟就坐在地上。
「完了,我被變態惦記上了,不是,我相貌平平膽小如雞為什麼要惦記我啊,難道是因為我拿了什麼炮灰劇本嗎……」
我嗤笑了一聲:「沒出息。」
32.
我讓人送我去清心閣,也就是父皇的書房。
父皇抬頭看到我,神色軟了軟:「霓兒,來。」
我讓石榴把我送到他身邊。
他放下筆,關切地道:「怎麼來找父皇?是不是又受了什麼委屈?」
我搖搖頭:「父皇,我來給三皇兄求情。」
父皇不悅地道:「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
我道:「三皇兄以軍費經商,並放利子錢。」
父皇若有所思:「如此,你還覺得他可赦?」
我的父皇其實是個能納諫的明君,對臣子和子女都是一樣的。
像我母后他們這樣怕他,又去揣測他的心意,我真的覺得大可不必。
我垂下眼睫:「父皇,恕兒臣直言,兄長所率領的西北軍,屢次大破蠻夷,軍功顯赫,不像軍心潰散的樣子。」
「所以?」
「若主帥霸占軍費以謀私利,怎麼會有這般景象?民為君鏡,兵卒亦為主帥之鏡,我覺得皇兄或有隱情。」
父皇果然覺得有道理。
他看向我:「你可知,這是他與你親兄長之爭?」
這個問題是個陷阱。
我坦然回答:「三皇兄亦是兄長,我一共有十一個兄弟。」
父皇笑了,欣慰地看著我。
「霓兒所請,父皇會細細考量。」
33.
我母后和太子還沒來得及慶祝,三皇兄就被放出來了。
父皇考量的結果就是小懲大誡。
三皇兄犯錯是事實。
可同時也被父皇查出,當年西北軍艱難,軍費被剋扣,又面臨強敵。
皇兄不得不用到手的軍費運作,而沒有選擇向朝廷哭窮從而導致延誤戰機。
這個兒子不但立了功,還把萬般苦處都自己扛了。
父皇自然心疼。
雖是小懲,但明眼人都看出來三皇兄因禍得福,立起來了。
34.
三皇兄前朝謝恩之後來了我這裡。
感覺他蹲個大牢都蹲白了,也清減了些。
他吃了我一杯茶,然後嘆氣:「這次失算了,真真沒想到虞氏會被在背後捅刀子。」
虞氏是他的正妃,沒想到眨眼就倒戈了後黨。
我淡淡道:「皇兄,連自己的後院都沒梳理明白,還是儘早回邊關去吧。」
三皇兄不理我,反而好奇地道:「聽說你進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說服了父皇。你到底是怎麼做到?」
我道:「皇兄,連父皇的心意都弄不明白,還是儘早回邊關去吧?」
三皇兄笑道:「霓兒,你就跟兄長說說吧?我們兄弟姐妹,自小只有你,對父皇的心思一猜一個準。」
我道:「皇兄,你儘早回邊關去吧。」
三皇兄:「……」
他受不了了,直接問我:「你是不是覺得兄長特別沒用?」
我認真地道:「多少是有一點。後院起火這種事,按理來說不應該。」
他嘟嘟囔囔地走了。
小葡萄笑眯眯地跑過來對我說:「公主,你們兄妹倆感情真好。」
我:「???」
是她瞎了還是我聾了?
葡萄還在那一臉陶醉:「有人心疼公主就好了,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
我直接叫她滾。
35.
這次母后忍不住了。
她來了我宮裡,把我訓斥了一頓。
「你是打定主意要和你親兄長為敵了?!」
我道:「我救我兄長出大牢,父皇都稱讚我有情有義,怎麼是與兄長為敵?」
母后頹然坐在了我對面。
她才不到四十,為了皇兄的太子之位殫精竭慮。
義發堆得雲髻高聳,從我這這個角度看過去卻發現她鬢邊沒幾根頭髮了。
她緊緊抿著唇:「你為何這般恨本宮和你兄長啊!就因為你的腿?!」
就因為我的腿?
不,不止。
我盯著她:「母后可記得當初我宮裡的大宮女葡萄?」
母后一愣:「那個賤婢?你竟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