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硯沉默地聽完了。
最後他問我:「你想說什麼?」
我愣了下,原來對一個人的失望是可以累加到這個程度的。
「所以你不覺得白冉冉有任何問題?」
白硯看向我,他說:「你怎麼保證他們說的就一定是真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說的是真的,也只能證明他們對冉冉不夠關心,並不是說行動上做了就可以,小孩子是最能分辨別人是否真心喜歡她的。」
「所以你不覺得白冉冉有任何問題?」
我加重語氣再次詰問。
白硯沉默了,他沉默地告訴我他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多可悲啊!
「白硯,你在害她。」
「柚柚,是你對她有偏見。」
我們不歡而散,我直接起身去了客房。
白硯沒有阻攔。
在我經過白冉冉房門前,我看到了她虛掩的房門,以及裡面的漆黑一片。
白硯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白冉冉在中午就被保姆叫起來吃飯了。
她依舊是乖巧懂事的,老老實實吃飯,連一粒米都不會掉在桌上。
但是她不再討好我,甚至對我視若無睹。
我們在彼此眼裡就是兩個透明人。
這一天平靜而壓抑地過去了。
晚上白硯帶著白冉冉出去散步,他叫我一起去,被我拒絕了。
他無奈地看著我,最後妥協。
第二天,白硯不得不去公司,而我則在家休養。
中午,保姆出去買菜,整個別墅就剩了我和白冉冉兩個人。
我從房間出來,準備下樓。
剛下了兩級台階,白冉冉推門出來了。
「阿姨。」她軟軟地喚了我一聲。
我回頭看著她。
她走近幾步,抬頭看著我。
她說:「阿姨,我討厭你。你搶了我媽媽的東西,我們一家人本來是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她此時看著我的目光就和她第一次看著我的一樣,憎惡、怨恨、仇視,不加掩飾。
原來真的不是我看錯了。
我怔怔地看著她:「這話是誰跟你說的?」
白冉冉仿佛沒有聽到我的話,她的目光投向我的肚子。
她說:「阿姨,你不能生寶寶,你沒有寶寶了,爸爸就不會要你了。」
她果然知道我懷孕了。
我還想再問,她突然伸手,重重地將我往下推。
可是我卻沒有被她推動,而是穩穩噹噹地站在那兒。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白冉冉,你太著急了,你應該等你自己的身體恢復。」
白冉冉看著自己的手,目光帶著惋惜。
她看向我,認真地說:「我真的好討厭你。」
說完她不給我任何反應的機會,就這麼直挺挺地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我伸手去搶,卻只擦過了她的衣角。
「啊!」
是保姆,她回來了。
十四、
保姆打了三個電話。
一個給白硯,一個給急救中心,一個給警察。
她是個挺好的人。
她認定我是傷害白冉冉的兇手,警惕地看著我,把受傷流血的白冉冉護在身後。
透過保姆我看到了白冉冉嘴角蒼白的微笑。
這一幕戲看得我意興闌珊,既然她沒有生命危險,我也沒有留下來的打算了。
我轉身回了房間,同時嘆了口氣。
白冉冉,她畢竟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她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裡有個東西叫監控。
而我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為了證明某些東西,在他們回家前,我把別墅的里里外外、各個角落都安了監控。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第一個趕到的是白硯。
他抱起白冉冉就要往外跑。
可是卻聽到保姆說報警了。
他沉著臉呵斥道:「誰讓你報警的?」
他拿起手機就要打電話。
卻被我打斷了。
我說:「不是我推的她,你信嗎?」
白硯失望地看著我:「許柚,這次你過分了。」
行了,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走吧。」
他說:「你跟我一起去醫院。」
我笑了下:「不用,我在家等警察。」
「許柚,你不要再胡鬧了!」
我擺擺手:「行了,快走吧,免得你懷裡的那個落下殘疾。」
白硯目光沉沉地看著我,最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背對著他,自始至終沒有回頭。
十五、
經營這個家,我用了兩年。
而搬空它,我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
離開前我刪除了門口錄入的指紋,摘下了那個戴了七百多個日日夜夜的結婚戒指。
這次我回了家,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給了父母。
他們沒有責備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只點頭讓我遵從本心。
而他們唯一提出異議的就是我肚子裡的孩子。
他們覺得,如果我決定離婚,就別要這個孩子了。
可是我不甘心。
這個孩子是在別人重重算計下活下來的,難道我也不要他了?
我說:「讓我想想。」
我把之前擬訂的離婚協議書再次拿了出來。
沒想到最後它還是派上了用場。
和監控視頻和錄音,我一起快遞給了白硯。
當天下午顯示簽收。
一個小時後白硯打來了電話,我拒接。
再一個小時後,他出現在了我家門外。
不想見他。
我給他打了電話。
他秒接:「柚柚。」
我說:「你把離婚協議書籤了,然後我們去民政局,這中間我們就不要見面了。」
白硯語氣急切:「柚柚,別,我們好好談談,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不好。」
我掛斷電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
最後是爸爸敲響了我的房門。
他說:「好聚好散,去說清楚。」
我和白硯約好了第二天在咖啡廳見面。
等我到達那裡的時候,他面前的咖啡已經見底了。
這家咖啡廳是我們高三時候偷偷約會的據點,這麼多年,它依然還在。
可是曾經那個坐在窗邊迎著陽光的少年卻已經面目全非。
一看到我白硯就站了起來。
他直直地看著我,目光灼熱。
他給我點了一杯牛奶。
他說:「兩塊方糖,你喜歡的甜度。」
我把牛奶推了回去,我說:「從我懷孕後我就受不了甜了。」
白硯臉色一僵,他愣在了原地。
「白硯,從白冉冉出現開始,你就再也沒有關心過我了。」
這話說出來真矯情。
我搖搖頭:「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把離婚協議書籤了嗎?」
「柚柚,我們不離婚。」
我說:「這不可能。」
他急切地說:「我把冉冉送走,我給她找一個寄養家庭。」
「柚柚,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我長噓了一口氣:「白硯,我自認為很了解你,可是現在我卻不懂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多聰明一個人啦,高考的時候直接比我多了一百零五分。我不相信那些我一眼都可以看出來的事情,你會看不到。
「可是你卻偏要裝一個睜眼瞎。如果你真的是想好好培養這個孩子,你不會這樣做。
「那麼你到底想怎麼樣?害她?
「我想了很多種可能,做了無數種分析,唯一能讓人信服的是,你不理智了,你感情用事了。」
「白硯,白冉冉。當初我問了你很多問題,你都一一給了我答覆,唯一為什麼白冉冉姓白,你沒有告訴我。」
我直視著白硯:「所以,那份鑑定報告是假的,白冉冉就是你的女兒。」
白硯的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
所有的事情不言而明。
一時間我不知道我的心裡是難過還是釋然。
「白硯,離婚吧!」
十六、
白硯拒絕離婚。
他通紅著眼睛求我:「柚柚,我錯了,我們不離婚。」
白硯多了解我啊!
了解到他要騙我。
因為他知道,我接受不了。
可是他卻妄圖魚和熊掌兼得,貪心了。
「白硯,就這樣吧,我們不可能了。」
可是白硯卻不接受。
他每天出現在我家門外。
父母看不過去了就會讓他進,他就坐在樓下,等到天黑告辭離開。
而更多的時候他就站在外面,一站就是幾個小時,做著徒勞無功的事。
我太累了。
白硯、白冉冉,這兩個名字日日夜夜地折磨著我。
只要一想到八年前白硯背叛過我,我就抓心撓肺地難受,噁心想吐。
我要離婚。
以最快的速度。
我出門見了白硯。
他灰敗的雙眸中突然迸發色彩,他痴痴地看著我:「柚柚。」
「白硯,離婚吧。」
白硯搖頭,並下意識地後退。
我說:「離婚,否則我就把白冉冉推我不成反摔下樓的視頻放出去。」
白硯猛地看向我。
「你不會這麼做的。」
我認真地看著他:「我會。」
「孩子呢?我們還有孩子,你忍心讓他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白硯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笑了下:「白冉冉想要傷害他的時候你沒有想過保護他,現在你就當這個孩子已經被白冉冉殺死了。」
白硯臉色難看,他的目光悲痛、絕望,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白硯同意了。
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去民政局的那天,他對我說:「我並不是怕你曝光視頻,我只是不想讓你恨我。
「柚柚,別恨我!」
他目光祈求地看著我,似乎我的答案就是他的救贖。
而我到最後也沒能給他。
因為我也不知道。
白硯會故意傷害我嗎?
不會。
白硯傷害了我嗎?
是的。
當傷害已經造成,故意與否還重要嗎?
現在的我也許沒有那麼恨他。
可是我們繼續糾纏下去,那將是萬劫不復。
拿到離婚證的第二天,我帶著肚子裡的孩子出了國。
他陪著我到處遊歷,我們見識了不同的風土不同的人情。
最後我在普羅旺斯的一個小鎮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
媽媽在第二天趕了過來。
她破口大罵,指責我不讓人省心。
可是最後還是任勞任怨地照顧我坐月子。
小胖子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不僅嗓門大還愛哭,天天把人折騰得頭昏眼花。
我很無奈,媽媽卻很開心。
她說嗓門大有活力,肺活量好,身體健康,將來絕對高高帥帥的。
我哭笑不得,難道一個大嗓門就奠定了他光輝燦爛的未來。
隔代親也不要太離譜吧!
我們兵荒馬亂地坐完了月子,在我終於得心應手後,媽媽立即收拾行李,要將我們一起打包帶回國。
我猶豫了。
媽媽語重心長地說:「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難道你準備到最後客死他鄉。」
我:……
這話說的,我真的會謝!
就這樣我毫無人權地帶著孩子回了國。
爸爸在機場接我們。
我警惕地看著四周,在確定沒有白硯後,才鬆了口氣。
我承認我不想見他,更不想在孩子的問題上跟他有任何糾纏。
這個孩子闖過了一道道鬼門關,他堅強地活著,如果最後因為我而不能見到這個美麗的世界,我捨不得。
我不為任何人生下他,只為他自己。
如果白硯足夠理性,他應該知道,他最好的選擇是不要出現在我們母子面前。
可是很顯然,他沒有。
他找到家裡,想要見我。
那時候我正抱著小胖子給他拍奶嗝。
白硯目光熱切,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孩子。
我皺了皺眉,把孩子交給了母親。
「我們出去說。」
白硯祈求地看著我:「柚柚,我能抱抱孩子嗎?」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能。如果你不想談,就離開。」
白硯臉色頹然,他怔怔地看著我,最後低下了頭,他妥協了。
客廳里,我和他面對面坐著。
白硯張了張嘴,過了許久他說:「柚柚,我已經把白冉冉送去治療了。家裡的房子我賣了,然後在熙園又買了套,還是按照你的喜好裝修的,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入住了。」
他的話讓我的眉頭越皺越深,我打斷他:「白硯,你究竟想說什麼?」
白硯看著我,目光複雜,他說:「柚柚,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話挺可笑的,我也確實笑了:「白硯,你在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柚柚,我愛你!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柚柚,我求你。」
看著他彎下的脊背,我心中毫無起伏。
他說:「我知道我錯得離譜,我會用餘生去彌補。我只希望你再給我一個陪在你們母子身邊的機會。」
我嗤笑:「在孩子差點兒流產,我臥床不起,可是你卻對我們不管不顧的時候,你就沒有機會了。現在你來找我要機會?你自己不要的東西,你找我要什麼?」
不顧他因為我的話語而難看的臉色,我繼續說:「既然你來了,我們就一次性把話說清楚。這個孩子,我懷的,我生的,我要的。你沒有話語權、決策權、干預權,請你和他保持距離。否則我不介意跟你硬碰硬。」
白硯看著我,目光哀痛。
他沙啞著聲音說:「柚柚,你就這麼恨我嗎?可是,他也是我的孩子啊!」
「是嗎?可是你不要他啊!」
「我沒有!」白硯語氣急切。
「你有!」我擲地有聲,「我懷上的時候你不關心,有人要傷害他的時候你不保護,我差點流產的時候你不陪伴。甚至在我們離婚的時候你有多問一句孩子怎麼辦嗎?你沒有,因為你著急去處理白冉冉留下的爛攤子。
「既然如此,你就沒有資格稱自己是他的爸爸!
「白硯,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白硯離開的時候仿佛失了魂,媽媽一臉的欲言又止。
她說:「他畢竟是多多的爸爸,如果多多長大了,想要爸爸怎麼辦?」
看著嬰兒床上熟睡的兒子,我抬手捏了捏他的臉。
「如果等他長大了,他願意原諒,願意認他,那麼就隨他去續這個父子緣。可是在我這兒,我不原諒。」
我和白硯的故事已經結束。
從此一別兩寬,請各生歡喜。
十七、番外(白硯)
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娶許柚為妻。
第一次見到許柚時,她又黑又瘦,還是個短頭髮。
媽媽說這是妹妹,我卻覺得這是弟弟,還是個膽子特別小的弟弟。
我不喜歡和膽子小的人玩。
可是她卻很厲害,不管是打架還是打球,都很厲害。
我決定跟她一起玩。
可是慢慢地,她越來越白,也越來越可愛,還留了長頭髮。
原來這真是個妹妹。
不過沒關係,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我們都會永遠在一起。
曾經我是這樣認為的。
我們陪伴了彼此九年,並承諾要在一起一輩子。
可是意外卻來得那麼猝不及防。
父親調任,我必須隨遷,而她去了老家。
在那個年紀,我們連一個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我失約了。
我怕她討厭我,不理我。
我不敢跟她聯繫,只敢偷偷地關注她。
她還是那麼生機勃勃,似乎有沒有我都一樣。
我很難過。
同時我認識到,我喜歡她。
白硯喜歡許柚。
當我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我的心臟忍不住狂跳,我知道我得去找她,即使跨過千山萬水。
我們在一起了。
原來她也喜歡我。
真好。
我督促她學習,我想我們去同一所學校。
可是她貪玩,愛跑神,為此我生了很多悶氣,而她甚至都沒有發現。
我很不高興,但我不忍心不理她。
結果她真就沒有考好。
我們沒有辦法去同一個學校,只能選擇同一個城市。
可即使如此我們還是聚少離多。
我們的矛盾是日積月累的,我們都渴望對彼此好,所以獨自承受了所有的不愉快。
等到的爆發的時候,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我們分手了。
我很難過。
我知道她也很難過。
可是年輕氣盛的我們都在等彼此低頭。
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我應該知道,在她決定過來找我時,她就已經是向我示好了,我又何必去介意她說了什麼?
我應該牢牢地抓住她,不讓她離開。
夏之懷以我女朋友自居,我是默許的。
我甚至希望這個消息傳到許柚耳朵里,我要讓她知道她說了多麼愚蠢的話。
可是她沒有出現,更沒有隻言片語。
那一夜我喝醉了,我碰了夏之懷。
我害怕,我驚懼。
如果許柚知道了,我們就完了。
惱羞成怒的我揭穿了夏之懷冒充我女朋友的事,我引導輿論趕走了她。
我以為這只是我人生的小插曲,卻沒想到改變了那麼多人的生活軌跡。
我原以為我可以和柚柚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遠。
可是我卻再一次失約了。
夏之懷告訴我她和我有一個孩子時,我是拒絕接受的,我甚至準備拿錢打發她。
可是她卻說她要死了,她的遺願只是想讓我見見孩子。
這是最壞的局面,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理智告訴我,我應該不管那個孩子,讓她自生自滅。
可是當我看到她,我就遲疑了。
她生活得很不好,瘦小、營養不良,可是她卻總是眉眼彎彎,討好地看著我。
她很敏感,非常沒有安全感,仿佛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成為驚弓之鳥。
也許是血脈親情。
夏之懷的離世沒有讓我難過,而白冉冉把她唯一的一顆糖遞給我,卻讓我無比難過。
一個生命因為我的錯誤而痛苦,這是原罪。
我想照顧這個孩子,可是我不能失去柚柚。
如何兩全?
除非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我偽造了一份鑑定報告,並將我和夏之懷的過往做了美化。
我騙了柚柚,第一次。
我整個人都是緊繃的,我怕被她看出破綻,我怕失去她。
同時我也怕那孩子口無遮攔說了什麼。
所以在聽到柚柚懷了我們的孩子時,我下意識的反應是怕那孩子聽到。
我怕那孩子受了刺激,把真相告訴給了她。
可是我卻傷害了她。
我急切地希望她能接受那孩子,我急切地想要把這件事掩過去,可是事與願違,她甚至提出了離婚。
不可以。
任何事都可以,離婚不可以。
那孩子對我說:「爸爸,你別難過,你把我送去爺爺奶奶那裡吧,我想他們了。」
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我卑劣地鬆了口氣。
我把那孩子送走了。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
可是意外卻一件接一件,它們推著我和柚柚走向絕境。
柚柚說那孩子故意傷害她時,我是拒絕相信的。
即使我已經發現了異常。
可是我覺得,孩子爭寵在所難免,沒有真的出事就算了,何必咄咄逼人,再說她也得到了教訓。
但是我忘了,她是我的孩子,卻不是柚柚的。
我已經開始用父親感性的角度去對待孩子的事情,而柚柚依舊是個旁觀者。
我們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等到我想回頭時,已經沒有歸路了。
我唯一能做的是放她走,讓她自由。
我和柚柚離婚後,那孩子臉上終於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她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正在享受自己勝利的果實。
而我卻感覺不寒而慄。
我把她送去了心理治療室,她很抗拒。
她求我,可憐兮兮。
在沒有結果後又立馬轉變臉色。
她第一次用憎惡、怨毒的眼神看著我,詛咒我、痛罵我。
我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一個八歲孩子的嘴裡說出來的。
我問醫生能不能治好。
醫生說:「有些原生家庭對孩子的影響,是要靠一輩子去療愈的。」
一輩子,多可怕。
我曾經希望兩得,到最後卻一無所有。
柚柚生了個兒子,我和她的兒子。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激動的。
我想,她既然願意生下我們的孩子,那是否意味著我們還有機會?
可是我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那麼恨我。
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我傷她如此之深。
她的話語像一把刀子一樣凌遲著我的心,我痛不欲生,可是她卻毫無反應。
原來許柚真的會不再愛白硯。
可是白硯卻沒有辦法不愛許柚!
我只希望他們平安喜樂。
如此,餘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