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今日休夫了嗎完整後續

2025-03-2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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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進永安侯府的時候,蕭灼已經有了心上人。

大婚夜,他連我的蓋頭都沒掀。

只涼涼道:

「宋芝,侯府中饋可以交由你,但我的心只屬於蔓娘。」

本來已經決定擺爛的我,一怒之下摔了茶碗:

「呸!什麼中饋啊?還要本公主親自執掌?」

1

意識到我會因蕭灼而死時,我已經和他拜完堂了。

紅燭燃盡,蕭灼卻一夜未來。

直到天亮時分,他才牽著一個姿容絕色的女子出現。

他的聲音冰冷。

「長公主,你千方百計逼我娶你,如今目的達到了。

「你我成親之前,我已經將蔓娘迎進府中。雖你為正妻,蔓娘為妾,但我心中只有蔓娘一個,容不下你分毫……」

他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簾幔傳來,我沒聽太清。

腦子裡還浮現著昨夜夢中的畫面。

夢裡,蕭灼有一個救過他性命的心上人——沈蔓玉。

他同我拜堂成親之前,先一步將沈蔓玉接進府里,就連新婚夜也宿在她房中。

而我因為妒忌,對她接二連三地陷害和針對,致使沈蔓玉數次命在旦夕。

令原本就厭惡我的蕭灼,一怒之下設計我與外男私通。

不僅毀我的聲譽,他還設計了綁架,讓人剜去了我的雙目,將我丟給乞丐賞玩。

還因此生恨,以「天子治女無方何以治天下」為由,起兵殺了我父皇與胞弟,顛覆宋家江山。

原本我以為,大婚之夜,蕭灼宿在別處只是巧合。

但瞧見他身後,那張和夢中一模一樣的臉。

我的心卻如被一盆涼水澆下。

寒了個徹底。

2

我與蕭灼從小一同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

因年幼時,他在上元燈節於馬足之下救我一次,我便一直心儀他。

為了接近他,我裝病,偶遇,做過許多荒唐事。

甚至讓父皇賜婚,不惜違抗祖制,放棄公主殊榮也要下嫁於她。

對於我的主動,他雖然冷淡,卻也從未拒絕。

我以為只要成親,他遲早能看見我。

從來沒想過,他心裡一直裝著別人。

「姐姐,請喝茶……」

女子如黃鶯出谷一般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回過神來,就見沈蔓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跪在我面前,端著一杯茶,恭敬地要奉給我。

我目光掃了她一眼,沒有立即接。

視線落在一旁的蕭灼身上,皺眉問:

「以前怎麼從沒聽說你有心上人?」

似乎沒料到我的語氣會如此平靜。

他有些意外:

「我說了又如何?說了你就會改變心意?」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不會?」

被我一噎,他的表情有瞬間的凝滯。

隨即惱怒:「巧言令色!事已至此,你說這些又有何用?」

的確!

事已至此,再說這些已經沒用。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的那場大夢。

看著眼前表情隱隱不耐的蕭灼。

我竟沒有像從前一般擔心他動怒,對我生厭。

反而感覺自己從前對他的喜歡,是我中邪了。

這般想著,我便不再看他。

目光露在沈蔓玉身上,隨手抬了抬:

「拿走吧,這茶我可不敢喝。」

3

我不清楚夢中的場景,現實中會發生幾分。

原本以為,只要我不主動招惹,應該就能避開那個結局。

但仿佛我的話有千鈞重一般。

話音才剛落,就見沈蔓玉身形微晃,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淚眼盈盈、泫然欲泣的臉:

「姐姐,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身子弱,舊傷未愈,侯爺昨夜也不會惹惱姐姐……」

她這句話,既提起舊傷,讓蕭灼記起她的救命之恩。

又提起昨晚大婚之夜,蕭灼宿在她那兒,想激我動怒。

這些手段,宮中六歲的稚童都不用了。

對我自然沒用。

但明顯,蕭灼心疼。

他上前將沈蔓玉扶起,攬進懷裡,沉眸望向我,語氣微冷:

「宋芝,蔓娘體弱,你卻故意讓她跪那麼久,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讓我有些想笑。

也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去年我被父皇罰跪,那次跪了多久?」

我回身問身後的侍女青蓮。

青蓮很上道:

「公主跪了整整六個時辰,不吃不喝,也不曾動過半分呢。

「可憐那次您墜馬斷了一條肋骨,傷還未好全,便被罰跪……」

我朝二人冷笑著聳聳肩:

「瞧,人沒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還有,她這傷都這麼久了還沒痊癒,你不應該對我動怒呀,應該問問你自己,是不是沒用心治?」

4

我在蕭灼面前,從來都是笑臉盈盈。

為了讓他也心儀我,就算他大庭廣眾之下拂我的面子,我也不曾對他冷臉。

今日我幾次三番嗆聲,似乎出乎他的意料。

他的呼吸一凝,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宋芝……」

他咬牙切齒。

但大約也想起我去年秋獵墜馬,是因他負氣朝我射來的那一箭。

他又強迫自己冷靜。

胸膛劇烈起伏許久,面色才漸漸緩和下來:

「宋芝,只要你安分守己,這侯府主母的位置便永遠是你的,府中中饋也可由你掌管。」

似乎以為掌管中饋是什麼美差一般,他的語氣高高在上。

「只要你不為難蔓娘,侯府永遠……」

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氣笑:

「什麼中饋啊?還需要本公主親自掌管?

「是想讓我累死累活替你們操持家務,你們什麼都不管,只管花前月下,風花雪月嗎?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原本我還以為,只要避開沈蔓玉,井水不犯河水,就能避開那悲慘的結局。

看來,麻煩不是我想避開,就不找上門來的。

既然這樣……

「和離吧。」

我起身,看向將沈蔓玉護在身後的蕭灼:

「雖然成親第二天就和離,說出去不太好聽。但我還沒那麼大度,能容許自己還沒進門,夫君就將另一個女人接進府里。」

說完,輕嗤一聲。

也不再看他們二人,徑直離開。

可還沒走出大門,手腕卻被人捉住。

「宋芝,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我聞聲抬頭。

只見蕭灼微微皺眉,語氣似有探究,眉眼間也帶著不解:

「欲擒故縱?以為我會上當?」

可我卻沒看他,目光落在他抓我的手上,緩緩勾唇:

「哦?你不想和離?那一定是想讓我休夫了……

「可以啊,本公主成全你。」

5

休夫一事,我說到做到。

趁蕭灼震驚愣神,掙脫他的桎梏,回房便親自寫下一封休書。

青蓮不愧是我身邊從小帶到大的心腹。

不用我吩咐,便開始著人搬運嫁妝,收拾行李。

她向來幹練,動作很快。

蕭灼聞訊趕來的時候,嫁妝已經抬到永安侯府大門口了。

大門敞開,零零散散圍了好些瞧熱鬧的人。

似乎沒料到我來真的,蕭灼的表情陰沉得嚇人。

他上前幾步,掐住我的胳膊:

「宋芝,你可想過今日你走出這個大門,會有什麼後果?」

我心中冷笑,卻明知故問:

「什麼後果?」

他抬眸看了一眼門外聚在一起瞧熱鬧的人,壓低聲音:

「你身為女子,和離尚且名節受損,更何況休……」

「休夫」一詞,仿佛難以啟齒。

他語氣微滯,頓了頓才繼續道:

「自古以來,女子出嫁從夫,你既與我成婚,和離與否,應當我說了算。」

他話還沒說完,我已經笑出了聲:

「身為女子又如何?誰還沒個眼瞎走錯路的時候?」

我掙脫他的鉗制,將休書拍在他胸前。

餘光瞥見長廊拐角處,淚眼盈盈的沈蔓玉,又忍不住輕嗤一聲:

「若非我當初心儀你,為了讓你不被駙馬身份桎梏,無法參與政事,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納妾?又有什麼資格同我講『和離』?

「還說什麼女子和離名節受損,不就是覺得『休夫』二字丟臉嗎?

「我是大梁的公主,整個大梁最尊貴的女子,我親自寫的休書,天上地下獨一份,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說完不再看他。

也不再管看熱鬧的人是如何竊竊私語,轉身登上馬車。

我昨日出嫁,金陵城萬人空巷。

今日帶著嫁妝回公主府。

熱鬧程度,比起昨日也惶不多讓。

馬車外,人們都在談論方才侯府門口的那一出「休夫」。

青蓮甚至興致勃勃:

「公主,您今日好威風啊!您不知道,以前您追著安寧候伏低做小,像是著魔了一般,奴婢都想不通……」

別說她了。

大夢一場後,回過頭來看,我自己也想不通。

畢竟,就算夢中蕭灼韜光養晦,富有謀略。

但今日的他,除了那張臉,也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了。

可金陵城中,比他容貌俊俏的兒郎比比皆是。

他唯一特別的,不過是年幼時偶然拉了我一把而已。

大約我真的是著了魔吧。

我忍不住輕嘆。

6

我在永安侯府前休夫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還未回到公主府,宮中的父皇便得到消息,派人來傳話,讓我進宮。

我料想父皇得知此事定然會生氣。

果然,剛走到御書房門外。

還未出聲,一塊硯台便朝我飛來。

我自然沒被砸中。

那塊硯台摔在距我一臂之外的門框上,「嘭」的一聲碎成好幾塊。

下一瞬,父皇暴怒的聲音接踵而至。

「你瞧瞧你!這才出嫁一天,就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知道外面怎麼傳嗎?說你跋扈囂張,視忠臣良將為玩物,你聽聽,這是要氣死朕?」

他嘴上說要「氣死」了,眉毛緊緊擰在一起。

可我卻絲毫不懼。

他早年常駐軍中,百步之外便可一箭取了敵方將領首級。

以他的準頭,想要砸中我,輕而易舉。

這硯台離我那麼遠,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您都要氣死了,怎麼不把硯台往我腦門上砸?

「既不想砸到我,又鬧出那麼大的陣仗,糊弄誰呢?」

被我拆穿,父皇的面子有些掛不住。

他猛地一拍書案,聲音也帶著幾分惱意:

「混帳!朕平日裡當真對你驕縱慣了,再不給你給教訓,怕是要騎到朕頭上!」

他說著,命隨侍取來鞭子,又揮退了所有下人。

可那鞭子被他甩到屏風上。

聽見「轟隆」一聲響,屏風倒地。

他才解氣一般,扔了鞭子:

「外頭都傳你驕縱跋扈,可朕知道,你不是胡鬧之人。說吧,今日鬧劇,究竟因為什麼?」

7

我早就猜到父皇捨不得對我動手。

我是他的第一個女兒。

因為與母后有五分相似的容貌。

從小他便嬌寵我。

母后去世後,這份嬌寵不減,反而越來越盛。

可他畢竟是個帝王。

帝王之術,最重權衡。

裴家是軍將世家,世代忠良。

雖然不知道夢中裴灼為什麼會謀朝篡位。

但目前為止,他表面仍是忠臣。

我此番公然「休夫」,無論原因為何,總歸傷了蕭灼的顏面。

就算是演戲,他也要演給滿朝文武看。

「休夫」的原因,我自然沒有隱瞞。

我將蕭灼成婚之前納妾入府,新婚之夜夜宿妾室房中,以及今日他同我說的話那些話,都原原本本同父皇說了一遍。

甚至將夢中那些驚人的巧合與事件,也一五一十複述。

可他仿佛聽不見「夢中蕭灼或許會造反」這些話一般。

只對蕭灼未娶先納一事憤怒。

他拍案而起:

「朕的女兒,他姓裴的竟敢如此欺辱?」

罵完,又恨鐵不成鋼地剜我一眼:

「當初這門親事朕就不同意,是你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

「如今你嫁便嫁了,婚姻大事又不是兒戲,豈容你說反悔便反悔?」

他皺眉:

「自古以來,女子出嫁從夫,你是大梁的公主,應當給天下女子做表率才是,怎能這般由著性子?」

父皇自然是為大局考慮。

可我卻不服:

「憑什麼只准男人休妻?不准女子休夫?明明是男人的錯,卻要我忍氣吞聲受著。」

說到後面,我已然生了怒:

「你們都說出嫁從夫,可嫁人又不是女子一生的全部。」

8

父皇似乎也沒料到,我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怔怔地看著我。

嘴唇翕動,半晌忽然輕嘆一聲,喚我的乳名:

「杳杳,你和你娘真像……

「可如今時代如此,世人的觀念根深蒂固,爹爹雖為天子,卻也改變不了,都是爹爹無能……」

父皇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頹然。

每每提及母后,他都是這副神情。

他與母后相識于軍中。

那時,父皇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而母后只是個隨父入營的醫女。

聽說,他們相知於微末。

也聽說,父皇曾許諾母后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父皇登上皇位後,雖然力排眾議,立了母后為皇后。

但終究還是食了言。

為了制衡朝臣,入宮的妃嬪一個接著一個,從未斷過。

母后被那些禮儀教條困住,退無可退,不得不扮演識大體的「皇后」,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可「皇后」二字,也要了她的命。

此時,瞧父皇的模樣,我心中一擰。

自覺說錯了話,我下意識想寬慰。

但才出聲喚了一聲「父皇」。

便見他朝我擺擺手。

「回去吧,這幾日,朝堂之上少不了口誅筆伐,你暫且避一避……」

他語氣頹然。

頃刻間,仿佛突然老了十歲。

9

我是被父皇攆出宮的。

不出所料,回公主府不到一刻鐘,外頭便開始傳我休夫一事惹得天子大怒,於宮中對我大打出手。

緊接著,申斥的聖旨便送了過來。

聖旨中說我大婚次日休夫,有損皇家風範,罰我禁足三月。

其餘半點不提。

明面上雖然罰了。

卻也默認事實已定,這樁婚事就此作罷。

父皇對我向來溺愛,禁足三月於我來說不痛不癢。

這個懲罰,我絲毫不意外。

只是沒料到,他竟也罰了蕭灼。

青蓮帶著消息回來的時候,我剛用完午膳。

她隱隱激動:

「公主,皇上方才也下旨斥責永安侯了,說他賜婚之後,未及大婚便納妾,公然藐視皇威,也被罰禁足三月呢。

「聖旨就在侯府門口宣讀的,這下金陵城的百姓都知道,是他負公主在先了。」

她興致勃勃地說著坊間傳聞。

那小嘴跟倒豆子似的,一連說了半個時辰,連口水都沒喝。

坊間如何談論,蕭灼接到聖旨後如何處理應對,我並不關心。

只寫下一封書信,讓青蓮秘密送去督察院。

確認信送達之後,才靜下心來細細思索夢中的內容。

眼下雖然我主動避開蕭灼和沈蔓玉。

但我不確定,後面還會不會發生他因恨謀反篡位這些事。

謀反篡位一事時間尚早,還有時間細細查探。

在那之前,得先解決幾件大事。

比如四年後的楚軍壓境。

比如明年的科考舞弊案。

比如半年之後的江源郡水患。

10

自古以來,天災人禍必會引起朝堂動亂。

外敵壓境自然不必說。

夢中,蕭灼便是選擇那時候散布謠言,起兵造反的。

而明年的科考舞弊案,牽涉到許多世族子弟。

案子查清的同時,金陵各大世族也元氣大傷。

只有肅清朝堂有功的蕭灼,民間聲望自會水漲船高。

半年後的那場水患也不例外。

夢裡,江源郡在遭遇連夜暴雨之後,河岸決堤。

因決堤一事發在夜裡,百姓都熟睡。

等發現的時候,洪水已經來了。

那場洪水摧毀了江源郡大半個城池,死了超過半數的百姓。

河岸未修,洪水不退,百姓無家可歸,屍體也隨處可見。

腐爛的屍體未及時處理,沒多久便引發了疫病。

夢裡,蕭灼主動請命前去平水患。

而原本應該安分待在侯府的沈蔓玉,也悄悄跟著去了。

他們一人親力親為帶人修堤分洪。

另外一人則研製防疫治病的良方,拯救死傷無數。

等我帶著賑災銀和米糧前去支援的時候。

他們已經是人人稱頌的神仙眷侶了。

那場水患,幾乎掏空了大半個國庫。

可換來的,卻是他們二人的感情越發如膠似漆。

蕭灼更是初步俘獲民心。

連日後造反篡位,也被人宣揚為一心為民,天命所歸。

我不確定,會不會和夢中一樣,有這麼一場傷及國家根本的水患。

但我不敢賭。

原本打定主意,等解禁之後,便進宮尋父皇旁敲側擊商議。

可解禁那日,我才剛走出公主府的大門。

就見蕭灼長身而立,站在門口。

11

早春尚冷,蕭灼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嘴唇微微泛著白,耳朵也凍得通紅。

休夫一事,我絲毫顏面沒給他留。

本以為他是來找我晦氣的。

沒想到見我出來,他上前兩步攔住我的去路。

眉頭雖然微微皺起,但語氣卻算得上輕柔:

「宋芝,我們談談。」

「宋芝?」我挑眉,「誰給你的膽子,直呼本公主的名諱?還用這般命令的語氣同本公主說話?」

他大約已經猜到我會這般態度。

表情沒有絲毫意外。

但還是怔了怔,才啞然開口:

「長公主,可否同我談談?」

從前都是我追在他身後,忍受他的冷言冷語。

何曾見過他如此低聲下氣?

這一幕我覺得有些好笑。

忍不住輕笑一聲:

「不談,本公主的時間金貴得很,沒興趣聽你廢話。」

說完徑直繞過他,上了馬車。

可他卻不依不饒:

「我知道你容不下蔓娘,我可以將她遣散出府。」

他大約以為,只要像從前那般對我和顏悅色幾分。

我便能像從前那般回心轉意。

因此,語氣帶著幾分倨傲:

「我也可以向你承諾此生再不納妾,身邊再無旁人,只真心待你一人,只要你……」

他話還沒說完,我已經聽不下去。

我掀起車簾,淡淡瞥他一眼,冷聲打斷:

「蕭灼,三個月前你口口聲聲說,此生心中只有沈蔓玉一人。若你今天不來說這番話,我還能敬你重情重義。

「如今看來,你的真心也不過如此。

「你我已無干係,你納妾與否也與我無關,別在這兒丟臉了,滾吧。」

12

被我一通譏諷,蕭灼的面色霎時便沉了。

他牙齦緊咬,眸中厲色一閃而逝,胸膛也劇烈起伏。

直到我放下車簾,馬車漸漸走遠。

他都沒再說出一句話。

我沒有給蕭灼好臉色,青蓮似乎很高興:

「公主,您方才那番話也太解氣了。

「男人都是這樣,越得不到就越香,失去才知道後悔。您若是早些這般冷著蕭侯爺,說不定他早就明白自己的真心呢……」

真心?

若放在從前,大約我也會這麼想。

可大夢一場,瞧見他將沈蔓玉小心翼翼護在身後的情形。

我怎麼可能還會自作多情?

我了解他。

他突然轉變姿態,可不是什麼突然明白自己的真心。

只是有所圖謀而已。

13

我進宮時,早朝還沒有散。

在御書房中等了兩個時辰,父皇才下朝回來。

他一進門便開始數落:

「今日禁足才解,你不老實在你的公主府待著,進宮來做什麼?」

我笑吟吟地替他斟上一杯茶:

「三月不見,兒臣想您了不行嗎?」

父皇聞言,輕哼一聲:

「朕還不知道你?你這個皮猴子哪裡是想朕了,分明是有求於朕。說吧,什麼事?」

他話雖然這麼說,但唇角微牽,一直緊皺的眉也鬆了些許。

「還是父皇了解兒臣。」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拐彎抹角,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

「前些時日,我收到一封秘信,信中有人告發江源郡守貪污受賄,私吞朝廷撥下去的水利銀。

「再有幾個月便是雨季,若此事屬實,一旦遇暴雨突襲,滄源江決堤,後果將不堪設想……」

聞言,父皇的眉頭又狠狠皺起。

卻還是狐疑:「什麼秘信不送去大理寺,反而送去你那裡?」

14

信沒有送去大理寺,自然因為不是旁人送來的。

而是我託人調查的。

夢裡,江源郡水患平息之後,父皇派人徹查。

一查之下才發現,江源郡郡守貪墨已久。

不僅連續幾年私吞朝廷撥下去加固堤壩的銀兩。

還派人秘密追殺帶著證據上金陵告御狀的百姓。

是否能找到告御狀的江源郡百姓,我原本並不確定。

可一封書信送往督查院不久,竟當真找到這麼個人。

經此一事,徹底證實夢中內容會一一發生。

我原本還想找機會再說與父皇聽。

但夢中內容我試著同青蓮講過數次。

無論是說還是寫,表達得再隱晦,青蓮都像父皇那般。

要麼完全聽不見。

要麼聽見了,轉瞬便忘記。

仿佛有什麼神秘力量,在阻止干預。

好的是,雖然無法說與旁人,但我暗中調查一事,卻並未受阻。

所以我猜,若我出手干預,或許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此,我穩了穩心神,望向父皇:

「現在重要的不是信怎麼到我這裡的,而是如何查證此事。

「父皇,我想去江源郡。」

15

自古以來,女子不得干政。

我的提議,父皇自然沒有答應。

但我今日進宮,並不是徵求他的同意。

只是知會一聲,權當提個醒而已。

被父皇訓斥一頓回府後,我藉口身體不適,讓青蓮去宮裡請來資歷最深的御醫。

然後趁著夜色收拾行李,拐了御醫,帶著她和兩個身手出眾的侍衛便出了城。

父皇嘴上說不許我插手此事。

但他嘴硬心軟。

我前腳剛到江源郡,後腳他便秘密派人來了。

來人我很熟。

正是督察院中助我尋人的副都御使——衛青寒。

督查院是父皇直接管轄。

若無父皇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辦案。

衛青寒以為只是簡單幫我找個人。

沒想到被我擺了一道,對我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見面之後,連禮都未行,便冷聲問:

「說吧,這案子你想怎麼查?」

16

江源郡郡守貪污一案,板上釘釘。

差的只有證據。

但我此番來,卻並不只是為了查案。

而是想先儘量避開洪水肆虐,屍殍遍野的人間慘劇。

「秘密查,你就以欽差身份帶著郡守巡查水利,找藉口讓他加固河堤就行,尤其是這一帶。」

我在江源輿圖上指給衛青寒看。

他雖有疑慮,對我也還有氣。

但辦正事從來不拖後腿。

沒有多問,第二天一早,便利落地整裝帶人去了府衙。

他是正三品副都御使。

又是當朝「寵妃」衛氏的侄子,金陵四大家之一——衛家的嫡出公子。

身份擺在那兒,江源郡守不敢得罪。

幾乎沒花什麼工夫,便唬得那郡守忙不迭地加固了堤岸。

我也沒閒著。

躲在租來的小院裡,帶著拐來的御醫,一邊研製預防和治療疫病的方子。

一邊請來六十里地外,君也山上雲會寺中的高僧,每隔七日於城中講一次法會。

那高僧德高望重,平日裡大多都在閉關修行,一偈難求。

每次講佛都座無虛席。

因此,在得知他會在六月十二那日,於雲會寺開壇,為每一位到場的人祈福的時候。

江源郡的百姓幾乎都去了。

剩下一些沒去的,也被衛青寒借郡守之名,調去附近早已備好物資的地勢高處。

六月十二那日,如夢裡父皇奏報中描述的那般。

天空烏雲密閉,如魔軍壓城。

傍晚,暴雨突至。

17

這場暴雨一連下了幾日。

江源百姓被困雲會寺,等雨停回城,洪水已經退了。

河岸決堤我早已料到。

畢竟江源郡守貪墨水利銀不是一年兩年。

那些被河水慢慢侵蝕的堤壩,就算傾盡整個江源之力,也無法在不足三個月的時間裡,修復到萬無一失。

好在因提前加固過,此次洪災並不嚴重。

雖然也損毀了一部分房屋。

但比起夢中的大半城池被毀,屍殍遍野的情形好上太多。

百姓無恙。

剩下的就是解決被淹死的牲畜屍體,和預防疫病。

有衛青寒相助。

災後重建和防疫之事都有條不紊。

百姓們都在感嘆雲會寺祈福會靈驗,天佑大梁。

唯獨衛青寒看透一切似地問我:

「你知道會有洪災?為何不明說?」

我沒回答,朝他翻了個白眼:

「製造一場恐慌,不如製造一場祥瑞。」

「如今塵埃已定,時候該收尾了。」

18

江源郡守被衛青寒帶人抓起來那天,府衙外面站滿了圍觀群眾。

他貪污一事有目共睹。

不等定罪,臭雞蛋和爛菜葉就砸到他腦袋上頭。

人們咒罵不斷。

可即便如此,他還在垂死掙扎。

他還是狡辯:「決堤一事與我無關,衛青寒你一個黃口小兒,既無證據,又無陛下詔書,憑什麼捉我下獄?」

衛青寒此番前來,的確沒帶詔書。

可是……

「誰說沒有證據?」

我從人群中出來。

看見我,那郡守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可他視線落在我身後,那一箱箱被抬上來的銀子上時。

臉色又登時一白。

他的確有些小聰明。

若不是夢裡蕭灼花了一個多月,在他妾室娘家的院子裡找到這些帳本和銀兩。

我也不可能那麼快找到證據:

「用這些證據抓你,你說夠還是不夠?」

我將帳本扔在他臉上。

他掙扎著想去搶,可被人押著,半分動彈不得。

只得大喊:「誣陷!誰知道你們從哪裡找出這些東西!

「你是什麼人?誣陷朝廷命官,是要殺頭的!」

他話剛說完,便被衛青寒一腳踹倒,「撲通」一聲趴在地上。

「參見長公主。」

衛青寒跪下,難得地對我恭敬地行了個禮。

聞言,郡守表情震驚。

就連人群中也爆發一陣哄鬧。

「這便是傳聞中那位囂張跋扈的長公主?」

「應該吧,咱們大梁還有幾個長公主?」

「她怎麼會在這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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