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下後續完整版

2024-10-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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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沒有管其他人是什麼反應,目光看向負責這件事的警察,語氣很平靜:

「打架的那條巷子沒有監控錄像,其他地方沒有嗎?我倒是想知道今天究竟是誰主動堵的誰。」

「你什麼意思?還想說是我兒子欺負你弟弟嗎?他成績那麼好,誰樂意搭理你弟弟啊!」

警察無動於衷,我冷笑一聲:「怎麼,這個流程不合規定嗎,還是得我給你們呂局打電話才能查啊?」

這句話之後倒是好用。

我身上的穿著非富即貴,明晃晃寫著「不差錢」三個大字。

喻家的人脈又何止是這點,依法繳稅,該捐錢的時候捐錢,海市這邊的政府都給我們家幾分薄面。

警察去查監控的間隙,我走到寧澤洲跟前,他垂著腦袋,沒看我。

「等下查出來真相是什麼就是什麼,如果是你錯了,就去道歉,」我頓了一下,接著道,「我時間寶貴,希望你別在這種事上讓我難做。」

半晌,傳來少年沉悶的聲音:「我沒讓你管我。」

這時候了還嘴硬著呢。

「嗯,我知道,上次讓助理將你在學校的家長聯繫號碼改成我的了。」

警察的效率也不是一直都低的,很快他們就將當時那條小巷子周圍的監控攝像調了出來,有一段拍到了那幾名男生一起嬉笑著的畫面,但不久後監控錄像出現了寧澤洲的身影。

而他們在看見寧澤洲之後相互指了一下,之後一起有說有笑地跟著寧澤洲進了那條巷子。

之後的事也不用再細說。

幾位家長的臉色都不算好看,警察和老師心中也有定論。

我沒忍住輕笑了聲:「這就是我弟弟圍堵五名同學?」

有個家長沒忍住嗆聲:「那他將我兒子打成這樣算怎麼回事兒?」

「五個打不過一個,有理了是吧?」我的目光掃過那幾個躲在家長身後的男生。

「寧澤洲,你過來。」我喊了一聲。

之前桀驁不馴的少年這會兒倒是沒落我面子,慢吞吞就過來了。

我沒說話,直接伸手撩起他的衣擺,寧澤洲沒預料到這一處,欸了一聲,我沒理,目光落在他腰腹,側腰上有一塊淤青,其他部位也有大大小小的傷,甚至有些還是舊傷。

剛剛看他坐在那兒時就不太對勁兒。

「小小年紀,下手都挺毒啊。」我冷聲道。

現場挺安靜,連寧澤洲班主任看到他身上的傷時也說不出話來。

「上一次叫家長時我沒來,但我記得是賠了醫藥費來著,賠給誰了?」我問寧澤洲。

提起這件事,寧澤洲神色也不好看,他往五個人當中的一個指了。

我笑了聲,回頭看向寧澤洲的班主任:

「老師,我現在懷疑貴校有學生帶頭對我弟弟進行了長期校園霸凌,我要求學校徹查,該處分的處分,該退學的退學。」

「現在先立案吧,我弟弟應該是受害者。」

這句話說出口,那些家長急了,七嘴八舌地說自己家孩子品行好,怎麼可能霸凌同學。

「寧澤洲家長,」班主任難為開口,「您看他們都是準備高考的學生……」

「寧澤洲就不是高三學生了嗎?」我輕聲道,「怎麼,他們成績好,前途不能被耽擱,我弟弟就可以是嗎?貴校的教育理念是這樣的?」

「當然不是……」

我沒耐心聽下去:「我的律師之後會找上貴校的領導以及各位家長,如果貴校沒能力處理好這件事,我不介意利用我本人的一些社會關係提升這件事的社會關注度和影響力。」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惹到我,他們算是踢到鐵板了。

04

從警局出來,寧澤洲坐在我的車上一言不發,司機在前面安靜開車,他也跟啞巴了似的。

我回復完工作上的消息,轉頭看他,「你在學校被欺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我雖然不至於一手遮天,但替他出個氣不成問題。

回想起來上次被找家長,雖然是助理去的,但在寧澤洲看來,大概是有個冤種給霸凌他的人賠了錢。

難怪不待見我。

但他之前不待見歸不待見,我今天好歹是替他做了主的,再甩臉就不禮貌了。

這臭小子還真不搭理我。

「……」

行。

車子一直行駛著,終於旁邊的啞巴開口了:「你帶我去哪兒?」

「現在才關心這個問題是不是遲了點?」我心情不錯,轉頭看他。

車子行駛進了喻家的別墅,緩緩停下。

我下車看,繞到旁邊敲了一下車窗:「寧少,還要我親自請你下車嗎?」

片刻,寧澤洲下了車,跟著我走進去。

他在身後道:「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管家迎面走上前來,對我道:「大少爺。」

隨後看向我身後的寧澤洲,一頓,隨後喊道:「二少爺。」

「什麼二少爺?」寧澤洲蹙眉,「你快送我回去,誰是什麼二少爺?」

我坐在沙發上,示意寧澤洲也坐。

管家去沏茶了。

「醫生一會兒過來給你上藥,」我淡淡道,「還有收起你那副死樣兒,說得你好像有什麼能讓我圖似的。」

確實有東西能圖,不過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說。

我們之間就這樣沉寂下來,直到我的家庭醫生出現,他來給寧澤洲身上的傷做了個簡單的檢查,隨後上藥包紮。

脫了上衣之後的少年,身上的傷口看著更加駭人,他孤身一人生活,受傷了也不知道去處理,看著是有點可憐。

本來和我是沒什麼關係的。

要不是老喻的遺囑,我也沒這樣的善心。

醫生留下了藥和醫囑,很快就離開了。

我坐在他對面道:「寧澤洲,你還沒成年吧?學校那邊多一個監護人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壞事,沒必要這麼抗拒我。」

「你想想自己的人生,一定要為爭這口氣拒絕我的幫助嗎?」

我趁著他沉默繼續道:「今天你也看到了,起碼我在處理你那些同學上不用花費什麼力氣,不出幾天,他們就會扎堆到你跟前道歉,當然你可以不原諒,我不干涉你的決定。」

「為什麼幫我?」半晌,少年抬眸看我,開口問道,「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也不一定是好人。」

「不重要,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不在乎這點,你只要知道我站在你這邊就行了。」我輕笑了聲。

人心是偏的,我本來就是拉偏架的。

我又不是瞎的,只要寧澤洲能在這場霸凌里占有一個道德優勢,就夠了。

「寧澤洲,我說認真的,」我看著他道,「在這裡住下,我給你請家教,高三了,真的不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嗎?」

「你如果不知道自己以後要做什麼,就先做好作為學生的本分,去體會一下好大學的氛圍,再慢慢找自己以後的路。」

「努力學習,永遠不會讓你後悔的,你覺得呢?」

05

我將寧澤洲勸了下來,他還堅持要回去拿他那些行李。

說實話,住進我這裡,以後衣食住行根本用不著他自己操心。

不過看這少年拎著自己不多的行李走進來時,我心裡會升騰起一種誘拐無知少年的錯覺,可能是因為我的目的本來就不純。

當然,我沒半點愧疚感。

這明明是一場雙贏的合作。

我對寧澤洲確實不算差,管家給他買了各種新衣服,上下學司機接送,周末家教會到家裡給他輔導各科目。

這個安排保證讓他的高三充實且快樂。

不過在學校處理校園霸凌這件事有結果之前,他先不去學校,在家跟家教學習。

寧澤洲的學校領導幾次撥打我的電話,言下之意是讓我看在幾位學生都在高三這個重要的階段,家長們懇請我大人有大量,給他們孩子一個道歉的機會,也可以給經濟補償。

這通電話進行時,寧澤洲正坐在我身旁,我開了免提。

「請問貴校核實了那幾位學生的校園霸凌行為了嗎?確實存在這種行徑嗎?」

我問。

那邊自稱是校長的人又開始讓我作為家長將心比心,扯了些大道理。

「如果校園霸凌屬實,我希望貴校按照相關校規進行處理,並將處理結果公示,如果因為那幾位學生處在高三這個階段就網開一面,那對長期處在霸凌環境的學生來說算什麼?」

「受害者是只有我弟弟嗎?」我繼續道,「我近期會給他請心理醫生進行評估,如果有什麼問題,我會繼續追責。」

「不要再和我提什麼經濟補償,我們家不缺這點兒。」

一通電話結束,發現寧澤洲看我的眼神格外複雜,他說:「我不用看心理醫生。」

我神色淡淡:「配合點,我好拿診斷報告去找你們學校麻煩。」

「……」

心理醫生本來也打算請的,我總覺得這小子需要一個心理疏導。

結果也正如我猜想的那樣,寧澤洲的心理狀況確實不太健康,不過也正常,現在的人哪有幾個心理完全健康的。

別說寧澤洲或者我,或許來給他做心理疏導的心理醫生也有點毛病。

在我的要求下,學校那邊對霸凌者做出了處罰,每個人都挨了處分,有人在挨了處分之後選擇了轉學。

當然,這只是學校的處罰,法律上的還沒結束。

我雖然沒利用上輿論,但是和寧澤洲同一學校似乎有學生將校園霸凌的事發到網上去了。

以另一個人的視角發送的。

我才知道,寧澤洲被霸凌的原因是當初見義勇為隨手幫了一個被欺負的同學。

那位同學的視頻足夠讓學校領導頭疼。

對比寧澤洲這種被打了會還手的狼崽子,尋常十幾歲少男少女的心態可沒這麼強,有位男生因此患上抑鬱並有自殺傾向。

這才是重磅。

寧澤洲的班主任以及其他兩位班主任引咎離職。

之前挨了處分的學生中有兩個被學校進行勸退處理,其他人也沒臉繼續留下,轉學的轉學,退學的退學。

我當然沒幹什麼,有點小錢,給他們投了熱度而已。

06

寧澤洲重新回學校上學,他換了新的班主任,原本的教導主任也因此調動了崗位。

學生之間的矛盾,老師雖然不一定都知道,但是這麼嚴重的,老師不可能全然察覺不了。

可能只是懶得管,但造成了這種後果,總有人為此負責。

這不是我該關心的。

寧澤洲的事告一段落,我的重心重新回到工作上。

但我顯然高興早了。

看著家教給我發的寧澤洲摸底測試成績,我覺得白天被董事會那些老傢伙氣得昏漲的腦袋更疼了。

寧澤洲看著我的表情,片刻後道:「我和你說過的,我不是學習的料。」

我努力讓自己語氣平靜下來,看著他道:「不是學習的料,總不能前兩年都沒學吧?」

寧澤洲沉默。

我沒養過孩子,但當過孩子,知道打擊教育不可取。

「沒事,我明天和你的家教商量一下,重新給你制定補課計劃,」我說著一頓,「你只要學,進步空間很大,我不會讓你沒大學讀的。」

就算砸錢,我也能給他砸一個大學出來。

我請的家教全部是金牌教師,大概是寧澤洲勾起了他們的勝負欲,新的補課計劃很快發給了我。

高三上學期才開始沒多久,從我的角度看來,寧澤洲只要想學,還是可以進步的。

他的月考結束,成績很快同步到我這裡。

對比之前,總分多了幾十,儘管在我看來,這個成績還是爛。

但我也得承認,這個世界上確實不是誰都適合學習的。

寧澤洲在學習上的事我其實沒有管很多,對比他,自然還是公司上的事更重要。

那些老狐狸巴不得看我哪裡出了差錯。

我每天可以說得上是早出晚歸,和寧澤洲的溝通並不多,或者說,我倆也不算熟。

寧澤洲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後,沒什麼起色,我也沒在意,只要他願意好好上學,成績確實不是最重要的,對我來說。

但就在這個關頭,他的班主任給我打了電話,說他逃課了。

「……」

當時我正在一個酒桌上應酬,接完電話後,起身和合作夥伴說了抱歉,緊接著離席。

不知是酒精上頭還是其他原因,我的怒意湧上心頭。

我給寧澤洲打電話,他沒接。

之後我開車去之前他常去的網吧找人,沒找著,網吧老闆大概認得他,聽說我是寧澤洲家長,給我指了個地方。

我在不遠處的一個酒吧找到了爛醉如泥的寧澤洲。

我面無表情走過去,提著他的衣領,冷笑道:「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喝酒了?」

寧澤洲原本還掙扎,聽見我聲音後一頓,隨後還是用力拂開我的手。

「你過來幹什麼?」

我看著他,語氣平靜:「你班主任說你逃課了,為什麼?」

「為什麼?」他聞言後笑了聲,語氣卻是越說越激動,「喻晟,我還想問你為什麼呢,我根本就不喜歡學習,也學不好,你花那麼多錢請家教,最後我也頂多考這麼點分,你還不如別管我!」

07

我對寧澤洲這種少年自尊心湧上頭來說的衝動話沒什麼感覺。

「我應該說過,沒要求你考上什麼名牌大學,只要好好學習到高考結束,考成什麼樣都沒關係。」

我不缺送他出去鍍金的錢,但前提是,他必須聽話。

和老喻留下的另一半資產比起來,小錢和大錢,我還是分得清的。

「你們這些人懂什麼!」寧澤洲的語氣里不掩憤怒,不知是對我還是對他自己,「你又不知道那種努力學但是學不進去的感覺,你高考的時候碰到不懂的題不會心慌嗎?我看很多題都是這樣!」

「不會,」我看著他道,「我沒參加高考。」

這句話讓寧澤洲短暫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我接著補充道:「我保送的。」

「……」

他看起來好像要自閉了。

我將人提起來,冷聲道:「人家為了考一個好大學從初中甚至小學就開始努力學習,每天起早貪黑,再不濟高中三年也一直努力,每天背誦課文,刷海量題目,克制住自己各種偷懶的念頭,到最後也不一定就能拿到理想成績,你才努力學了多久?你憑什麼覺得你學這麼一兩個月就能趕超人家幾年的努力?」

「你以為我當年保送就簡單嗎?」

「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很多,比你努力的聰明人也多。」

我停下來看著他:「這點毅力都沒有,你憑什麼考得比人家好,大多數人的智商都在一個水平,你別看不起努力的用處。」

我真不愛給人說教,說這麼一通也累了。

今天來找人耽誤了一些工作,雖然不是很重要,但我希望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

我將寧澤洲提了回去,順便給他的班主任發了消息報平安。

酒醒之後的寧澤洲似乎稍微想通了點,他又開始繼續學習。

只要願意學就行。

家教那邊傳來的說法是他現在專心了不少,也有些進步了。

我很欣慰。

08

我平時應酬回來得晚,有時候能碰到寧澤洲還在背書或者對著數學題頭疼。

這天晚上回到時已經過了零點,我一邊走著一邊解著領帶,今晚穿了件酒紅色的襯衣,酒喝多了有點熱,順便連最上面兩顆紐扣也跟著解開。

樓上忽然傳來動靜。

我抬頭看見穿著睡衣的寧澤洲下樓。

「你還沒睡啊?」我問他。

「還在做題,」寧澤洲看著我道,「你這是喝了多少?」

應酬哪有不喝酒的。

他去廚房,不久之後端來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給我。

「喝吧,醒醒酒。」

我還挺新奇,喲了聲:「寧少也懂事了?」

寧澤洲目光掠過我,來了句:「你平時就穿成這樣出去應酬的?」

「有什麼問題?」我掀起眼皮子看他。

「像男模。」他說了一句欠揍的話。

「……」

酒勁上頭,我嗤笑一聲,順著往下接了一句:「對對對,我在外面當男模供繼弟上學,夠不夠勵志?」

寧澤洲:「……」

這下輪到他沉默了。

我喝了那杯蜂蜜水,抬頭看他:「你不回去抓緊時間做題然後休息,守著我幹嘛?」

說起做題,少年的臉臭了。

「不會的題太多了,頭疼。」

「你們現在學的東西到底有多難啊,你學得這麼費勁兒的?我去給你看看。」

我說著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寧澤洲忙伸手扶住我。

「你這個樣子還看題,算了吧?」他還看不起人。

「高中的題能有多難,我醉了也照樣能做。」

扶著我往樓梯走了兩步,寧澤洲忽然一頓,像小狗一樣往我身上嗅了幾下,語出驚人:「你身上怎麼有女士香水的味道,不會真在外面當男模了吧?」

「……」

今晚應酬的時候,確實有位女士醉酒後不小心栽倒在我懷裡,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濃郁,應該是讓我給沾上味道了。

「小孩兒少管大人的事。」我對他道。

於是寧澤洲又沉默了。

我難得進了寧澤洲的臥室,他當時說的不要書房,於是書桌也搬了進來,學習和休息的地方是同一個。

寧澤洲那些將他難倒的數學題在我看來確實是一般難度,他小子前兩年到底上課都在做什麼?

「這個不一眼能看出是等比數列嘛,要求它前幾項和得先……」

我在他的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一通,最後轉頭髮現這​​‌​‌‍‌‍‍​‍‌‌‍​‌‌​‍‌‌​‍‌‌‌‍​‍‍‍‍‌​‌​‌‍​‍‌‍‍​‌‍‍‍‍​‌‌‍‌​‍​‌‌‍‍‍​‌‍‍​‌‍‌‌​‍‍‌​‌‍‍‌​‌‌‍‍‍​‌‌‍‍‍​‍‌‌‌‍​‌‌‌‍‍​‍‍‍‌‌​‍‌‌‌‌​‍‍‍‍‌​‍‍‍‌‌​‌‌‍‍‍​‍‍‍‍‌​‍‍‍‍‍​‍‍‌‌‌​‍‍‍‍‌​‌‌‍‍‍​‍‌‌‌‍​‍‌‍‌​‌‌‌‌​‌‍​‍​‌‍‌​‍‍‍​‍‍‍​‍‍​‍‌‌‌‍​‌‍‍​‍‌‌‍​‌‌​‍‌‌​‍‌‌‌‍​‍‌‌​‍‍‍‌‌​‍‍‍​‍​‌‌‍​‌‌‌‍‍​‍‍‍​‌‍‍‌​‍‍‍‍‌​‍‌‍‍​‌‌‍‌​‍‌‌‌‌​‌‌‍‍‍​‌‌‍‍‍​​‌​‌‍小子盯著我的臉走神。

「看題啊,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答案?」

寧澤洲:「……你能不能別跟我老師說一樣的台詞?」

「你還挑剔上了,快做題,做完睡覺。」

我不太信邪地坐他旁邊看他做題,最後不得不承認,我請那些家教工資高都是應得的。

我這暴脾氣就不適合給人做輔導。

家教體驗卡結束,我深刻意識到什麼叫做有些錢還是應該給別人賺。

09

寧澤洲的成績有了起色,但也不算很多。

只是他的進步空間太大了,導致前期努力使把勁兒就能顯著看到效果,到了一定階段就會陷入瓶頸,想往前再上一個階段很難。

他的第一個學期結束,已經不再是倒數,但也沒到中游。

寒假這段時間,家教每天都來家裡。

不過關愛高考生心理健康這點也很重要,我打算過年的時候帶寧澤洲出去玩玩。

橫豎兩個人,這年愛怎麼過就怎麼過。

寧澤洲的寒假,我也依舊得上班,公司這幾個月倒是穩住了,只要不出大差錯,我的地位無人能動搖。

晚上我應酬回來,碰見寧澤洲的次數也在增加,不知他是不是真像我看到的那般刻苦。

快過年時,我晚上的應酬更多,也回來得更晚。

有天晚上回來都快一點了,我站在客廳就開始脫衣服。

回來時下了雨,很大,車上的傘給了一位女客戶,我淋了點雨,雨水順著脖子縫隙鑽進去,我打底都濕了。

寧澤洲端著水杯下樓,就站在我身後,我轉身他的眼神還閃躲了一下。

我樂了。

「怎麼樣,哥的身材是不是很好?」

「不用不好意思看,健身房的女孩子都誇我練得好。」

寧澤洲:「……」

嘚瑟歸嘚瑟,我不想在臨近年關的時候病一場,抓緊時間就上樓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去寧澤洲房間看了眼,他還在做題,英語題啊。

我給他說了點語法,半晌,寧澤洲看著經過我指點之後差不多全對的那一類型題目沉默。

「你哥我也就是不差錢,不然教育界得多一個金牌教師,咱這兒的老師工資不低。」

事實勝於雄辯,寧澤洲說不出懟我的話來。

從他身上還是能得到點成就感的,從一個墊底的學生硬生生擠進現在的名次。

這是我們共同的努力。

過年我給寧澤洲放了假,帶他飛歐洲玩了幾個國家,勞逸結合嘛,不過他旅遊也給自己帶了練習冊,我很是欣慰。

過完年,他繼續上學,我上班。

沒多久就是他的百日誓師大會,很巧合的是碰上了他的十八歲生日。

我也是第一次養這麼大的人,想了想,抽空以家長的身份參加了他學校的活動,也替他和老師請了半天假。

在我訂的包廂里,服務員將生日蛋糕端了上來,上面插了蠟燭。

「寧澤洲,生日快樂。」我對他道。

頭一次養孩子,總得有點儀式感。

寧澤洲對著那個蛋糕許願,看模樣還挺虔誠,我有點欣慰,誰能想到這小子幾個月前就在被學校勸退的邊緣徘徊?

「許了什麼願望?」

寧澤洲沒告訴我,他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笑了笑,又聽見他問:「萬一我真沒考上大學怎麼辦?你會很失望嗎?」

這句話問得很有意思。

我挑了一下眉:「你覺得大學是為我考的嗎?你只要做好你自己,我就不會失望,哪怕你高考真的考得一塌糊塗。」

在我能力以內的事,沒有失望不失望可言。

10

高考之前的時間過得很快,不過在那之前,我和寧澤洲說高考其實並非是人生唯一的路徑,平常心對待即可。

不過他反而比之前還要廢寢忘食。

他的班主任和我說他的進步很大,保持下去上一本線還是有希望的。

他起步太晚,基礎又太差,聰明是有,但聰明也彌補不了以往荒廢的光陰。

高考那兩三天,寧澤洲問我能不能送他去考場。

就這幾日,無傷大雅,我答應他了。

甚至在最後一日,他從考場出來時,我學著其他家長一樣給他買了束花。

寧澤洲嫌棄我給他挑的弗洛伊德太艷麗了,但轉頭回家拍了照片後學著網上的教程拿花瓶插花養花。

他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隨手拿的花瓶好幾萬一個。

高考成績出來之前,我給他批了一筆旅遊經費,讓他出去見見世面。

寧澤洲看著我來了句:「喻晟,你要一起去嗎?」

「我要上班,哪像你們高考完的?」我拒絕了,「你約你的同學一起吧,去哪兒都可以,給我說一聲就行。」

這孩子養著養著倒是也養出兩分感情。

寧澤洲出去玩了一圈,給我發了不少旅遊的照片,我在外面也有不少朋友,碰上在附近的,就喊我朋友帶他玩玩。

玩了二十天左右,寧澤洲肉眼可見變黑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長高了點。

這不到一年時間裡,他的營養是很足的,還在長身體的年紀,也正常。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早上起來上班,發現寧澤洲已經坐客廳上了。

「你是醒得早還是昨晚壓根沒睡著啊?」

寧澤洲的眼睛裡還能看見些紅血絲。

「……」

橫豎成績在考完那一天就註定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這大概是我這種沒參加過高考的人無法理解的。

上午我開完會剛回到辦公室,就收到了寧澤洲的消息,他發了成績截圖,隨後是一條語音。

我先點開的語音,寧澤洲的聲音里是掩蓋不住的興奮:「哥你看,我有大學上了!」

我剛聽完,這條語音被撤回了。

「……」

這好像確實是他第一次開口喊哥。

我點開那張成績截圖,確實有點驚訝。

這個成績大概比寧澤洲高考前最後一次模擬考要高上二三十分,平均下來是每個科目多考幾分,但絕對不是容易的事。

分數線也出來了,寧澤洲的成績過了一本線,超二十分左右。

上不了太好的學校,但是也對得起這近一年時間的努力。

填志願也是個難題,他這個成績也有點尷尬,似乎往上能沖一把,又怕沖不上。

我並沒有干涉他填志願的事,海市有所大學還不錯的,他填上去了,就是不知道今年運氣夠不夠。

錄取結果出來,他的運氣還可以,就是想上的專業沒上成,調劑了。

老頭子遺願里讓我照顧他繼子到大學畢業的要求至此完成了一半。

11

我在公司里愈發遊刃有餘,喻氏在我手上也算蒸蒸日上。

寧澤洲上大學之後反而懂事了不少,偶爾也知道給我分享一下生活,像軍訓的照片和食堂的飯菜。

他看著開朗了不少。

起碼比當初陰鬱的模樣要好上很多。

作為大學生,他回來的次數自然就少了,周末的時間一般是不回來的,小長假和寒暑假倒是回來住幾天。

我驀地覺得自己還挺ƭūțṻ像是什麼空巢老人的。

寧澤洲大一上學期結束後申請轉了專業,去了喜歡的計算機系。

說實話我還挺驚訝,他曾經最頭疼數學,現在去了一個興許要學這個的專業。

不過這是他的選擇,無傷大雅,只要好好學,順利畢業不成問題。

寧澤洲上了大學後每次回來,我都有種「孩子」又長大了的感覺。

他逐漸長得比我高了,不知平時玩什麼運動,高高壯壯的,是那種小姑娘會喜歡的帥哥,他應該會很受歡迎。

至於我和他的關係,倒也還可以,我生日時他會記得送個禮物,說句祝福,但看起來別彆扭扭的。

寧澤洲上大三後,我這一年 27 歲了,周圍的人提醒我該考慮結婚的事了。

這些年來,我的重心都在工作上,身邊不是沒人追求,男的女的都有,但在我看來,排除了生理需求之後再去考慮戀愛,似乎沒什麼必要。

我的成長環境算不上健康,但我擁有的物質太多,說句不好聽的話,我不懂情愛滋味,也認為自己不需要這種東西。

我的命夠好了,沒有愛人的能力也沒什麼了不起。

大多數人口中的愛,也虛偽。

這一天是周末,我還是有個私人的邀約,回去時已經深夜,也喝多了。

不過沒想到寧澤洲今天回來了。

一樓大廳的燈也沒全開,沙發那邊暗著,我看到他時還愣了一下。

「今天怎麼回來了?」

寧澤洲不知在翻看什麼,忽然站起來看向我,他背著光,神色看著格外晦暗。

「你要相親了?」他問我。

我才意識到他剛剛翻看的是茶几上的資料,上面是不少姑娘的資料,前兩天一位長輩送過來的,說是上面的姑娘都可以接觸一下。

上面沒照片,就是一些年紀學歷和家世的信息而已,有些都是我的微信好友。

我有點好笑地看著寧澤洲:「我都 27 歲了,也是時候考慮結婚的事了吧,相親不是很正常的嗎?」

酒精這會兒有點上頭,我扶著沙發坐下了。

我說完那句話之後,寧澤洲不知怎麼的就沒聲了,我醉了,和他說了句醉話:「放心好了,我肯定給你找一個知書達理的嫂子,她不會不歡迎你的。」

「還有你畢業前,我應該不會結婚的。」我和他說。

這句是真心話。

我大機率會在同階層里找結婚對象,只要是聯姻就會產生利益糾葛。

老喻剩下的那一半遺產到我名下之前,我不會結婚。

我沒那麼蠢。

這句話的內涵寧澤洲大概聽不懂,他不知為何冷哼了聲:「怎麼,等著請我當伴郎嗎?」

我被他的話逗笑了:「培養你幾年,到頭來伴郎都不樂意當,小白眼狼。」

寧澤洲站起來,他走過來拉我起來,面無表情道:「我扶你上樓。」

這件事他倒是代勞過不少次。

他將我的手搭在他肩上,另一隻手摟著我的腰。

「你現在都長這麼高了?」這麼近的時候,我得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五官深邃,鼻樑高挺,還有唇看起來也好看。

「長這麼帥了,在學校有沒有交女朋友?」我問他。

寧澤洲的氣息好像有點不穩,他將我扶回房,將我放在床上,面對著我來了句:「非得是女朋友嗎,我就不能交男朋友嗎?」

我聞言一愣,抬眸對上他的眸光,分辨不出他的話是真是假。

不過也不重要。

「你喜歡男人也成,不過記得不要去禍害女孩子。」這是我對他的勸諫。

我周圍有同性戀,但這個時代了,性向自由。

12

寧澤洲那次回來之後,又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來。

他大三了,應該忙著實習的事。

我之前還問過他,實習要不要我幫忙找,他拒絕了。

他看起來頗有男大十八變的模樣。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了。

我覺得他話少了些。

不過也不是很重要。

他大三寒假在學校的實驗室實習,差不多過年才回來,我帶著他去見些朋友。

圈子裡的人幾乎都知道,我爸和後媽意外離世,我癲到去養繼弟,他們之前估計都覺得我有病。

這群人里有些是真朋友,也有些是表面朋友。

我對寧澤洲不算差,但總歸是利用,我給他介紹些人脈,說不定以後用得上。

恰好最近接觸的姑娘坐在我另一邊,我和她認識了好些年了,就是最近才商量著以後要不要搭夥過日子。

她對寧澤洲也算熱情,擰著我的衣角和我說悄悄話:「你這個沒血緣關係的弟弟這麼帥怎麼不早說?」

「他要是你親生弟弟就好了。」看起來這位大小姐動心了。

她就喜歡那種痞帥帶著野性的男人。

我不滿足這樣的條件。

寧澤洲第一次被我帶著露面,不少人都給他敬了酒,寧澤洲來者不拒地喝了,看著像是心情不好。

等散了之後我攙扶著寧澤洲上車,他醉得比我厲害。

上車之後腦袋就擱我肩膀上靠著,他呼出來的氣息都是熱的,我也沒管他。

一路上回去,我也閉目養神著。

臨近過年,事情很多,我的頭也疼。

等車子停下,我繼續攙扶著寧澤洲下車,他身體的重量大部分都壓在我身上。

他現在比我高,比我壯實,有點重。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攙扶上樓,推開他的房門,正想將人放床上時,不小心被他的椅子絆了一下,我連帶著寧澤洲都摔倒在床上。

寧澤洲壓在我身上。

他終於睜開了雙眼,看著我。

「寧澤洲,你起開。」

他沒動彈,腦子不知在想什麼。

就在我想伸手用力推開他時,他突然開口來了句:「哥哥。」

我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這是寧澤洲第一次當面喊我哥哥。

我們兩個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自然算不上什麼真兄弟,但好歹管了他幾年,他也算是半個弟弟。

他喊完那一聲之後忽然意味不明笑了聲,隨後低頭將腦袋埋在我脖頸處,溫熱的氣息噴洒在我脖頸處。

怪異的感覺從心底升騰而起。

我們的身體面對面這樣貼著,很怪。

「寧澤洲,」我又喊了聲,「你給我起來。」

他動彈了一下,隨後撐起自己的身體,隔開一段距離,居高臨下看著我,那雙眼睛這樣近距離看,我竟然看出了幾分侵略性。

我正欲起來,被他伸手按住肩膀。

寧澤洲眼裡全是醉意,視線一點點順著往下,我不知道他在看哪裡,反正沒有看我的眼睛,也許是下巴和脖子。

然而下一刻,他完全沒有任何徵兆低下頭來,貼上了我的唇。

我瞪大了眼睛。

寧澤洲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吮吸著我的唇,要往裡探索。

我從來沒發現過他的力氣會這麼大,他就像是一堵牆似的,我推不開他。

那一刻我腦子都是懵的,我想張口罵他,然後一張嘴就讓他找著了機會探進來。

在寧澤洲的房間,在他的床上,我們在接吻。

這個認知讓我腦子亂成一團,隨後是怒氣衝天。

我咬了他。

寧澤洲終於松嘴,嘴唇上帶著傷口,沁出了血。

我抬手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巴掌,這一聲在他的臥室里響起,很清脆,寧澤洲的臉偏向一邊,臉上浮現紅痕。

「寧澤洲,你瘋了?你看清楚我是誰了嗎?」

我的怒意不加掩飾,伸手終於將他推開坐了起來。

寧澤洲則是踉蹌了一下,在我跟前單膝跪下了,他仰頭看著我,驀地伸手將我的掌心再次貼近他的臉頰,語氣裡帶著半醉的笑意:「哥哥,你再用力扇我。」

13

他瘋了。

我那晚離開他房間時,寧澤洲還在地上跪著,我沒管他。

千算萬算沒想到,我有一天也會引狼入室。

我氣得當晚就想再揍他一頓。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時,寧澤洲下樓了,他神色看起來無異,唯獨是嘴唇上的傷口格外引人注目。

管家也問起他嘴唇怎麼,那一瞬間,我清楚感覺到寧澤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片刻後我聽見他說:「沒什麼,最近有點上火。」

我沒和他說話。

我們之間的沉默一直持續到客廳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我身上。

直到我抬眸與他對視上。

「寧澤洲,你搬出去吧,」我說,「我讓人給你在外面找個房子。」

這是我思考了大半夜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哥哥,你要趕我走嗎?」

不知為什麼,他的眼神看起來很傷心。

「別這麼喊我。」我曾經一直逗他為什麼不喊我一聲「哥」,現在卻覺得這個稱呼一點也不好。

寧澤洲走近,他現在的身型和以前少年模樣不同,但依舊青春充滿力量。

他問我:「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不能再留下來嗎?」

寧澤洲曾經不想住在這裡,是我強硬留他的。

「寧澤洲,你也知道,我是你哥,我大你整整七歲,你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盯著我的眼睛道,狼崽子的眼神。

我也直勾勾迎回去,告訴他:「寧澤洲,我不喜歡男人。」

一句話將寧澤洲的心思都攪碎。

那天之後,寧澤洲就離開了別墅,他沒有回來。

我讓人給他在外面找房子,他也沒要。

今年過年,我一個人過的,難得冷清的一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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