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在他們的藥效發作之前,沈娜的反應先開始了。
5
「啊——」
「娜……娜娜,你的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先發現異樣的是方婷。
眾人這才注意到沈娜的手變成了青紫色。
沈娜茫然地看著眾人,那雙眼睛變成了肉眼可見的血紅色。
連陸辭都被嚇得連連退後。
「娜娜,你你你……你眼睛怎麼變成這樣了?」
「娜娜該不會是被喪屍咬到了吧?」
方婷一句話把所有人都嚇應激了,紛紛避開。
「你們什麼意思?」
「我沒有被喪屍咬到,我不是喪屍啊!」
沈娜急得直接擼起衣袖,露出整個胳膊。
她的皮膚像中了毒一樣,青筋和血管幾乎要爆裂出來。
更像喪屍了。
「啊啊啊啊啊——」
眾人瞬間慌了,四下逃竄。
方婷拉著陸辭退到角落,指著沈娜大喊:「她是喪屍!她肯定被咬到了!」
「不!我不是!」
「阿辭,阿辭你相信我!」
她突然向陸辭撲去,緊緊抓住他的胳膊:「一路上我們都在一起,我有沒有被喪屍咬到,你不是最清楚嗎?快幫我解釋啊!」
陸辭慌忙縮回手。
「娜娜,你、你冷靜點,你先退後行嗎?」
沈娜愣住:「你什麼意思?連你也不信我?」
陸辭沉默了。
沈娜想尋求方婷的幫助,可方婷只一個勁兒地躲在陸辭身後。
其他人也不敢靠近她。
一雙雙警惕又害怕的目光盯著她。
她徹底崩潰了。
「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為什麼都不信我?為什麼要孤立我?!」
這話,我以前也問過。
沈娜當時回答我的話,我到現在都記得。
現在,我還給她。
「被孤立是你活該啊,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別人為什麼只孤立你,不孤立別人呢?」
「孟妍,你這個賤人!」
沈娜被我激怒,猛地撲了過來,雙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沈娜再怎麼落魄,還輪不到你這個賤女人來落井下石!」
她瞪著我,眼珠子開始發白。
我知道,喪屍病毒已經進入她的身體了。
接下來,她就會聽我的命令辦事,在清醒的意識與無法控制的行為中陷入絕望。
因為喪屍是不會說話的,所以我都是靠眼神向他們下達指令的。
此刻,我緊盯著沈娜,在心裡默念一句話。
念完之後,我立刻大喊一聲:
「不好了!沈娜已經變成喪屍了!」
「要是她繼續待在這裡,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們!」
我太了解他們了。
只有禍臨己身的時候,才會動手做點什麼。
果不其然。
下一秒,一把板凳就砸在了沈娜身上。
我抬頭一看。
原來是方婷啊。
她竟然是第一個動手的人,看來是很希望沈娜去死了。
此刻,沈娜倒在地上,滿臉痛苦卻發不出聲音。
那是我剛剛發出的指令。
我要誤導所有人,讓他們覺得沈娜沒有知覺。
方婷顯然是信了。
「你們快看,沈娜被打了也沒有反應,她肯定是變成喪屍了!」
有人站出來說:「快!快想辦法把她弄出去啊!」
「是啊,趁她還沒有完全變異,得把她丟出去!」
「我們不能陪著她一起死啊!」
大家越說越激動,直接上手去抓沈娜。
可沈娜的意識是清醒的。
她不肯走,死死抱著柱子。
眾人立刻拿起板凳、戒尺、掃把等一系列工具,照著她的胳膊開始砸。
一邊砸還一邊喊:「你趕緊鬆手啊!」
方婷勸她:「沈娜,你已經變成喪屍了,不能讓我們大家跟著你陪葬啊!」
沈娜拚命搖頭,嗓子發出無助的嗚咽聲,飄散的髮絲被淚水粘在臉上。
可我,一點都不同情她。
因為我每次哀求她放過我的時候,都是這副可憐樣子。
她從來沒有動過惻隱之心。
從來沒有。
6
「這樣不行!太浪費時間了!」
眼見著無法拉走沈娜,方婷提出一個辦法。
「直接打斷她的手,然後把她丟出去吧!」
眾人附議。
接著,力氣最大的胖子就抄起了木棍,向沈娜步步逼近。
沈娜嚇得瞬間鬆了手。
「哈哈!還得是胖子啊!」
「行了,既然她都鬆手了,就趕緊把她丟出去吧!」
方婷的語氣聽起來怎麼還有點期待呢?
「嗚嗚嗚……」
沈娜拖著流血的身體,艱難地爬向陸辭。
她還想求陸辭幫她。
陸辭卻嚇得癱倒在地。
「你你你……你流血了!」
「喪屍血也會傳染病毒的,你別過來,別碰我!」
方婷衝過去,一手扯住沈娜的頭髮,將她拽到門口。
「阿辭人這麼好,不該被你連累,你要是還愛他,就自己走吧!」
方婷正要開門。
陸辭猛地按住她:「不行!」
話落,沈娜那雙白珠子都亮了。
直到陸辭說出理由:「不能從這裡出去,走廊上都是喪屍,你一開門,我們大家都完了!」
沈娜徹底絕望了。
「不如從窗戶上丟出去吧?」
胖子說著就打開了窗。
我往外一看,這裡是十七樓,和我當初跳樓的十八樓只差一層。
還真是便宜沈娜了。
「行,就這麼辦!」
方婷指揮幾個男生將沈娜扛了起來,將她從窗戶丟了出去。
沈娜卻死死抓住了窗框。
眼看著她就要爬回來,幾個男生嚇得連連退後。
除了方婷。
「我來!」
方婷走到沈娜面前,用衣袖抱著手,硬生生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一邊掰還一邊哽咽道:「對不起,娜娜,下輩子我們再做閨蜜吧。」
可當沈娜真的摔下去,眾人都背過身不敢看時。
方婷卻勾唇一笑,用極低的音量說:「我早就想讓你去死了,沈娜,要不是為了陸辭,我才不會跟你當閨蜜。」
別人都聽不到。
但我的聽力比常人大幾十倍,所以我聽到了。
關上窗戶後,方婷又故作傷心地撲到陸辭懷裡哭泣。
「對不起,阿辭,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對娜娜的,你怪我吧,恨我吧。」
陸辭抱住她:「你也是為了大家好。」
眾人紛紛安慰她。
我忍不住笑出聲:「你還挺會裝的啊,綠茶姐。」
眾人瞬間炸了。
「孟妍,出事的時候不見你來幫忙,現在方婷幫我們解決了麻煩,你跑出來說風涼話,你還是人嗎?」
「就是啊,你該不會是看陸辭對方婷好,又嫉妒上方婷吧?」
「孟妍,我看你才是雌競姐吧?」
陸辭冷笑一聲:「孟妍,你如果是想用這種低劣的手段來引起我的注意力,那你就錯了,就算沒了沈娜,我也不會看上你這種人的。」
方婷慢慢收了眼淚。
「謝謝大家這麼支持我,其實我只是想為娜娜打抱不平。」
「我不明白,娜娜怎麼會變成喪屍呢?」
「這一路上,我和陸辭都跟她待在一塊,她確實沒有被喪屍碰到,按理說不可能變成喪屍的,除非……」
方婷故意拖長尾音,環視一圈,目光最後落到我身上。
「有人故意害她!」
眾人成功被她引導,開始分析。
「是啊,沈娜就是吃了孟妍帶回來的物資才出事的!」
「沒錯,第一個發現她是喪屍的人也是孟妍!」
「那些物資該不會真的有問題吧?可我們好像……也吃了。」
「嘔!」
幾個人忽然開始催吐。
方婷立刻把矛頭指向我。
「孟妍碰過那些物資,她肯定也被感染了,還故意讓大家去吃,她想害死大家!」
此話一出,這群人像瘋了一樣朝我圍上來。
「孟妍,你太過分了!」
「我們究竟有哪裡對不起你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報復我們?」
「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自己離開這裡,不然我們就像丟沈娜那樣,把你丟出去!」
我白了他們一眼:「你們哪隻眼睛看見我被感染了?」
說著,我擼起袖子,露出正常膚色的胳膊。
「這上面只有被你們燙傷和打傷的疤痕,沒有喪屍特徵。」
「至於傷疤是怎麼來的,你們也很清楚,不是嗎?」
眾人不屑地別過臉。
此時,蜷縮在角落的幾個膽小鬼終於開口了。
「大家還是別猜忌孟妍了,畢竟是她替我們拿回物資的,這個安全區也是她先發現的。」
「是啊,如果她真的想害我們,一開始就不會放我們進來了,不是嗎?」
「要不,還是先看清楚情況再說吧?」
「我記得隔壁有個播音室,跟我們課室是相連的,就隔著一扇門,不如先把孟妍鎖到裡面,等過一段時間再看她有沒有變成喪屍,這樣不是更合適嗎?」
其他人不語,紛紛看向方婷。
方婷不想放過我,但又想立住自己善良的人設,只好答應了。
可就在我被帶入播音室的瞬間。
我聽到了那幾個膽小鬼的竊竊私語。
「要是孟妍真被趕走了,那下一個被逼著去拿物資的,說不定就是我們這幾個膽小的了。」
「是啊,希望她不會有事。」
我當然不會有事。
但你們有沒有事,我就不敢保證了。
7
一個小時過去了。
我在播音室里該跑跑該跳跳,毫無喪屍的特徵。
有人開始質疑方婷。
「我就說孟妍不是喪屍嘛,你還大驚小怪的。」
「是啊,她好心給我們拿物資,你還懷疑她,真是狗咬呂洞賓啊。」
「趕緊把她放出來吧,不然一會兒誰出去給我們找物資啊?」
面對變臉如翻書的同學們,方婷又氣又無奈。
最後是陸辭站出來給她解圍。
「等今晚過去再說吧。」
此時,我敲了敲玻璃門,對陸辭喊話。
「如果今晚過去,我沒有變成喪屍,方婷就要給我公開道歉,怎麼樣?」
方婷還沒開口,陸辭先答應了。
「好啊,反正我是相信婷婷的——婷婷,你覺得呢?」
方婷尷尬一笑,點點頭。
夜裡,大家都累得睡著了。
我閒來無事,玩弄著播音設備上的按鈕。
突然,播音室的門開了。
方婷進來了。
「有事嗎?」
方婷沒回答,轉頭將門上了鎖,又將帘子拉了下來。
我預感到有事發生。
不過,這正好是我所期望的。
8
方婷步步向我逼近。
「孟妍,你真的很討厭,長得一般,家世也不好,怎麼有臉喜歡陸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