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就算了,而且一看就是一對,很難不懷疑是我倆偷工減料一起買的。
周祈語調淡淡:「價格上來說,大概可以。畢竟一個八千九。」
「多少?」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你說這個丑杯子,一個八千九!兩個一萬八?」
「嗯。」
我如遭雷劈,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我猶豫了半晌苦著臉道:「那能不能你送一個,我送其他的?這個錢,我有點還不起。」
畢竟我一個月生活費才五千,買這一個杯子我兩個月就要吃土了。
周祈眸光閃了閃,摩挲了一下我的下巴:「沒事,你可以慢慢還。
「畢竟……還有其他償還方式。」
怎麼說呢,他笑得,有點……變態。
跟有病似的。
我沒理他。
心裡衡量著,要是能達到這次去的目的,解決我一樁心頭大事,八千九也值了!
吃土就吃土吧!
大不了到時候找楊源他們借錢。
11
任薇苒的生日宴定在了璀璨天府的一個宴會廳。
燈光交織,香衣鬢影。
果然很多美女在場!
宴會的開頭是任薇苒的哥哥給她定製的海島慶生視頻,各種豪華皮膚的車輛擺成心形陣,遊戲人物站立在大橋上跳舞,天幕上方是璀璨交織的煙花。
整個場景別提多美了。
我看得津津有味。
周祈站在我身側,冷不丁問我:「好看嗎?」
「嗯嗯!這個 N 港橋那麼難上,一次上去那麼多人,還擺那麼整齊的陣,真是太不容易了……」
意識到自己說太多,我趕忙住了嘴。
周祈的手緩緩搭上我肩膀,幽幽看向我:「看來你對這個遊戲研究得很深嘛?以前怎麼從來沒提過?」
我正想找個什麼理由搪塞過去。
片尾出現了一行彩色的字:寒念團隊制。
肩膀處忽然傳來一陣痛感,我轉頭看向周祈,只見他脖頸處青筋凸起,死死盯著那一行字。
我心裡拔涼拔涼的。
完了,這是真沒放下。
任薇苒走上前來,她今天一襲碎鑽禮裙,落落大方,明媚奪目。
輕輕朝我致意點頭,然後眸光盈盈望向周祈:「你今天能來,我很高興。」
「生日快樂。」周祈淡淡一笑,遞上兩份禮物,「這是我和星星一起挑的,你是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任薇苒眉目輕蹙,待看清了盒子裡的兩份禮物後,面色驟然有些發白。
都是人精,僅需要一個對視,她就明白周祈的眼神里有什麼。
可學校里的關係是一碼事,兩家生意場上的關係是另一碼事。
她隨即飛快地恢復笑容:「謝謝,希望你們今晚玩得開心。對了星星,你最喜歡的主播我給你請來了,待會兒見到他可別太激動喲!」
說罷,她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拎著裙子去別處寒暄了。
我一頭霧水,不明白這兩個人對我的稱呼怎麼突然都變得這麼親密。
還有任薇苒說的主播,當時她一提我就好奇,她怎麼知道我喜歡看誰。
愣神之際,周祈攥住我的手腕往宴會廳的另一頭走:「不是要吃蛋糕?」
東南角不僅有蛋糕還有果酒,我一邊吃一邊喝十分滿足。
不久,一個打扮妖異的女生見四下無人,徑直走向周祈,語氣含糊道:「我是薇薇閨密,她說想單獨跟您說些話,您能不能跟我走一趟呀?」
周祈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還是決定維持禮節,轉向我,囑咐道:「待在這裡別亂跑,我十分鐘內回來,我叫了司機接我們回去。」
「嗯嗯好。」我囫圇答應了。
眼睛還在四處掃視,哪個人看起來像主播。
12
身后角落里的沙發,突然坐下一個穿著休閒潮服的銀髮帥哥,戴著耳機,抱著平板開始打遊戲。
我默默地移動到他旁邊,從站著看,到坐著看,到津津有味地伸長脖子看。
操作一如既往地流暢,就是耳朵有點瞎,敵人都到臉上了,才想起反殺。
要不是有身法走位,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我湊過去問他:「偶像,你聽得清腳步嗎?」
他像是才注意到我,笑著摘下一半耳機:「你認識我?」
笑容邪肆,一雙桃花眼像是釀著壞水。
活脫脫一副浪蕩子弟樣,等著小魚上鉤。
我幽幽地朝他笑:「這麼吵,怕是雷都掐不出來吧?」
他:「……」
「你這些年本來就眼神不好使了,耳朵再不好使,可怎麼辦呀!」
他咬牙切齒:「我才二十八!」
「夠老了!」
「……」
果酒度數有點高,我情緒上頭,不滿地控訴起來:「上次我給你刷了兩個火箭,你沒帶我吃一把雞!雙排跳點選的菜被噶就算了,四排你 1V4 沒輸過,1V1 沒贏過,彈幕都說你是紫色人機,你還不承認!」
他瞳孔地震,指了指自己,滿臉震驚:「我?」
我委屈地繼續控訴:「最重要的是,跟你玩兩把,我就把我戰神哥哥丟了嗚嗚嗚,他再也不會陪我打遊戲了,再也不會了……
「你賠我 KD,賠我火箭嗚嗚……」
「……」
寒念:「你早說認出我來了,我用在這兒演?再陪你玩幾把還不行嗎?」
他無奈地拉起我:「我妹說了,今天要保證讓您這位小爺高興。你高興了,周家那個就高興了,誰讓我爸那個老狗還靠著人家周家掙錢呢……」
我醉醺醺站起來:「噓!文明點,直播間會被封的!」
他:「你挺懂。
「走吧,去二樓開個安靜的房間,我拿你號把分上回來還不行嗎……」
寒念嘟嘟囔囔地架起我,往宴會廳門口走。
卻撞上了臉色泛紅,腳步踉蹌的周祈。
猩紅的雙眼頓時泛起怒火:「你要帶他去哪兒?」
周祈一拳打在寒念下顎,趁他撲倒之際,把我從他懷裡揪出來。
二十八歲的老男人被十九歲的一打,那能扛住嗎?
看清是誰以後,又不敢還手。
寒念坐在地上窩窩囊囊地捂臉痛哭:「什麼家族企業,誰愛繼承誰繼承去吧,老子不伺候了!」
他抱著平板一臉悲憤地跑了。
周祈身體的重量開始往我身上壓,我察覺不對,忙問他:「你怎麼了?」
「被下藥了。」
啊?
你們有錢人都玩這麼大嗎?
我使勁拍了把自己的臉,努力清醒:「你忍忍,我送你去醫院。」
周祈直勾勾地盯著我,俯身,把我拍打過的臉頰連吻帶舔地了一遍:「別打,會疼。」
臥槽,你屬狗的啊!
13
這下我終於確定周祈病得不輕,想把他往醫院帶,他卻執意在二樓自己開了個套房休息。
「不用擔心,我開玩笑的,只是喝了點酒。」
他躺在床上,我怎麼揪都揪不起來。
西裝外套早就隨意甩在床尾,襯衫扣子隨著拉扯的動作崩開幾顆,露出精壯白皙的胸膛。
再往下……我一個激靈,撇開眼睛。
「就你那點力氣,省省吧。」他手上一個用力,忽然把我也拽倒在床上,翻身壓住,頸邊灼熱的氣息燙得我心間發顫。
「說,為什麼騙我?」
我顫了顫眼帘。
審判還是來了嗎?
他知道了,知道我以前的陪伴,說出的喜歡,全都是欺騙。
而在他好不容易走出陰霾,迎接他的,卻是又一場欺騙。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難道說一切都來源於一場惡作劇,反而要怪他陷得太深?
我說不出口,只是濕了眼眶,喃喃地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就算了?」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只看到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大概傷心透了。
我哽住,不知道怎麼回答。
害怕說出什麼讓他更傷心的話,更害怕現實中,再一次分道揚鑣。
周祈頓了頓,俯身啄去我的淚。
我既心悸,又震驚。
「修正錯誤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它一開始就是正確的。」
周祈捏著我下巴,強迫我和他對視。
可他眼裡盛著那樣多的溫柔,幾乎將讓溺斃。
「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是真心相愛,以後也會一直相愛下去。我們,從未分手。」
愛是突然降臨的。
當你意識到它的時候,它也許已經走過炎熱的夏季,開出一朵玫瑰來。
那晚,星光和晚風都很熱烈。
交織,糾纏,迎合,盛放。
玫瑰浸透夜露,在月光下,綻開陣陣余香。
番外一
305 的原住民覺得事情不太對,明明住進來一個新室友,在學期末掰指頭一算,怎麼還少了一個!
楊源一拍腦袋:「小夏子被拐走了!」
天殺的周祈,搬回來只是幌子,拐人才是真的!
就說嘛,有錢人怎麼可能放著別墅不住,莫名其妙來擠一個小小的寢室!
連楊源這種腦瓜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曲明明才不管那些,周祈走的時候給兩人一人送了一台筆記本電腦,說是謝禮。
謝啥呀?
兩人合計不明白。
楊源唯一開心的是,小夏子跟周祈牽著手的時候,挺甜蜜的。
他那麼心軟又膽小一個小孩,網上騙個人都要嚇哭了。
晚上打完遊戲, 白天內疚一整天。
幸好他後來不愛玩那遊戲了, 不然天天提心弔膽怎麼行!遲早給孩子嚇出心臟病來!
談談戀愛轉移下注意力也好!
可他不知道的是, 所謂膽小的小孩,又重拾起了不愛玩的遊戲,躺在滑溜溜的腹肌上,大叫:「掉血了痛痛, 老公保護我!」
被喊的人沒了心思打遊戲。
乾脆露出個破綻讓敵人一擊斃命。
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馬槍被抓 timing 了。」
他再忍不住,將那幾聲軟糯的抱怨吞入腹中, 撞成支離破碎的嗚咽:「再叫一聲老公, 嗯?」
番外二
周家少爺從小就是腹黑那一掛的。
因為幾乎所有東西都唾手可得,他不屑於遵守規則。
住校,那是普通人才遵守的規則。
他想外住, 誰也管不到。
校長甚至給他的跑車留了停車位呢, 那是那群讀了一輩子書的老東西才有的待遇。
不過他也不屑於此。
可以說他對所有東西都淡淡的。
直到那天晚上三點,匹配到那個有趣的小東西。
又軟又菜,還愛鋼槍。
弱肉強食的環境里,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玩家。
沒技術你就苟著不好嗎?系統也不缺你這個編外人機。
他開麥撩他的時候,自以為偽裝得可好了。
殊不知他的劣質變音器周祈一眼就識破了。
這小菜雞還不知道, 高階玩家之所以高階,多的不僅是遊戲意識和槍法, 更多的細節和見識之廣他無法想像。
估計他也沒見過十幾萬的外掛和二百多的 KD。
算了, 跟他較這些真有什麼意義。
反而倒是自己, 震驚於這個小東西竟然是如此容易滿足和易於調教。
他開始逐漸對他感興趣。
他發現了他內心的柔軟, 和某種近乎荒唐的正義。
偏要把自己的一些小任性誤解成邪惡。
做錯一點事就會捶胸頓足地後悔。
可愛死了。
他決定近距離調戲他。
他找到了他 IP 地址所在的網域,真巧,就是 A 大的校園網。
真巧, 花點錢找人去查, 不過一天,差點把夏眠星祖上三代都的信息都翻出來了。
周祈斂下眼底的興奮, 又成了那個矜貴淡漠的校草。
入住 305 寢室,住到了他的小獵物床邊。
看他嚇得, 他還沒做什麼呢,就連帳號都不敢登了。
不過沒關係,守株待兔是獵人最擅長做的事。
凌晨四點,精準捕捉。
先恐嚇了他一陣,然後一簾之隔,輕輕在他耳邊低喃:「說話。寶貝, 你啞巴了?」
他都能想像他顫抖的樣子有多可愛。
不過最後周祈還是好心地放他去睡覺,這麼可愛, 不能一次玩死了。
不過他似乎並沒睡著。
假扮痴情男人這一招周祈可太會了。
從他爸那裡觀摩來的, 爐火純青。
偏他媽媽那個戀愛腦還不願意覺醒。
放任他在外面濫情, 回來依然是一副好男人模樣。
周祈才懶得點破。
只要公司股票攥在自己手裡就行了, 這一點他們夫妻倆倒是一致地妥協。
周祈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使手段,是使在一個男人身上。
把小獵物騙得團團轉的時候, 自己也有點演真了的感覺。
可這世界真真假假, 誰又在乎什麼是真呢。
演一輩子, 那也是真。
所幸周祈是個專一的獵手,也有足夠的耐性。
小獵物對他全身心仰賴的樣子,讓他僅是看一眼, 就靈魂發抖。
他想,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將他輾轉研磨,拆吞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