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八個月,娘家送來一百個雞蛋,讓我留著坐月子吃。
誰知第二天,我藏在床底下的月子雞蛋,不翼而飛。
我要去派出所報警,丈夫卻不耐煩地攔住了我:
「雞蛋我送給戰友家屬了。」
1
聽到丈夫肖北聲的回答,我氣得渾身發抖,顫抖著嘴唇問:
「哪個戰友的家屬?」
我內心默默祈禱著,千萬不要是那個名字。
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肖北聲語氣溫柔地說:「我不是寫信跟你說過嗎?我戰友老羅的愛人,姚紅雪。」
聽到這個名字,我腦子裡嗡的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床上,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我和肖北聲是相親結婚的,他是軍官,我是小學老師,門當戶對。
沒人告訴我,肖北聲同意和我相親,是因為他的白月光姚紅雪嫁人了。
婚後,肖北聲藉口訓練忙,一年才回來一次。
我留在老家,一邊上班掙錢,一邊養胎待產。
想著養孩子是一筆大開銷,我挺著個大肚子,風雨無阻的去上班,連一天假都捨不得請。
可誰知,三個月前,我想把學校剛發的工資存到存摺里,翻遍了家裡每一個角落,卻死活都找不到存摺。
現在是1981年,老百姓都沒有銀行卡,我結婚時候娘家給的一千塊錢陪嫁,還有這幾年攢的八百多塊錢工資,全都在那張存摺里。
婚後,肖北聲說他在單位的津貼,要資助幾個貧困家屬,我體諒他不容易,結婚後,一次都沒有讓他上交過工資。
我安慰自己,反正我自己也有工資,還有娘家給的陪嫁錢,足夠養活我和孩子了。
可現在,孩子的奶粉錢,不見了!
2
我急忙去派出所報警,又給肖北聲打電話。
誰知,聽說我報警了,電話那頭的肖北聲勃然大怒。
「誰讓你報警的?」
「存摺是我拿的,老羅犧牲了,羅家那邊說紅雪是掃把星,剋死了老羅,不讓她繼續住在羅家。」
「紅雪沒地方去,一直租房子也不是辦法,我就給她買了個房子。」
我當時就被氣笑了:「肖北聲,你拿我的嫁妝和工資,去給別的女人買房子?」
肖北聲沉默了一會兒,語氣蒼白地解釋道:
「紅雪不是別的女人,她是老羅的家屬,老羅犧牲了,我作為他的戰友,有責任也有義務照顧他的家人。」
我憤怒質問:「單位那麼多犧牲戰友的家屬,你怎麼不去照顧別人,專門照顧她姚紅雪?」
肖北聲再次沉默,無聲地掛斷了電話。
我氣不過,打聽到姚紅雪在鎮上的新房子,找了過去,讓她把買房子的錢還給我。
兩天後,一直藉口單位訓練太忙,沒時間回家的肖北聲,風塵僕僕地請假趕回來。
一見面,就把懷孕三個月的我,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田青青,我命令你,立刻馬上,給姚紅雪道歉!」
姚紅雪跟在後面,扯著肖北聲的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肖大哥,都是我不好,老羅犧牲了,當時我就該跟他一起去的。」
「我不該活下來,給你們添麻煩,我這就去死!
肖大哥,等我死了,麻煩你幫我把房子賣了,把錢還給青青姐。」
說完,轉頭就往大河邊跑去。
肖北聲拔腿就追了上去,倆人在大河邊你推我搡,很快就抱在了一起。
3
那天之後,我心如死灰,決定打掉孩子,和肖北聲離婚。
我不是離開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戀愛腦,肖北聲既然放不下姚紅雪,那我就成全這對狗男女好了。
就在我請假要去縣城醫院打胎的時候,公婆匆匆趕來。
公公一腳把肖北聲踹倒在地上,抄起扁擔就打。
婆婆拉著我的手,哭得泣不成聲,連聲求我不要打掉孩子,再給肖北聲一次機會。
在雙方父母的說和下,再加上我也捨不得肚子裡的寶寶,最後,肖北聲對我保證,以後除非生死攸關的大事,再也不和姚紅雪聯繫。
每個月的工資,也要上交給我一半。
還有肖北聲拿去給姚紅雪買房子的錢,也讓姚紅雪寫了一張欠條給我。
姚紅雪哭著說她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錢,等發工資了,以後每個月還我三十塊錢。
當時的我,天真的以為,姚紅雪的工作,是她丈夫老羅犧牲之後,單位補償給她的。
我怎麼也沒想到,姚紅雪的工作,本來應該是我的。
4
肖北聲回單位後,沒多久,聽說姚紅雪也去外地上班了。
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畢竟我和肖北聲已經有了孩子。
而且我們倆還是軍婚。
肖北聲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已婚的情況下,和戰友的家屬勾搭在一起。
我真是太傻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當年,老羅並不是為了救肖北聲犧牲的,而是因為搶功勞,在訓練的時候違規操作,才出意外死了。
搶功勞的原因,說起來也很可笑。
當初姚紅雪貪圖羅家比肖家條件好,嫁過去之後,又嫌棄羅勝利在單位職務沒有肖北聲的高,整天鬧著讓羅勝利快點升職,最好把肖北聲壓在下面。
誰知羅勝利貪功冒進,把自己作死了。
羅勝利死後,單位考慮到家屬情緒,並沒有公開批評,只是,犧牲戰士該有的榮譽和補償,是肯定沒有了。
肖北聲一直騙我,說姚紅雪有家屬補助,其實那些錢,都是肖北聲從他的工資里拿出來的。
肖北聲還說,姚紅雪在市化肥廠有正式工作,是單位安排給犧牲戰友家屬的。
直到我娘家有親戚進了化肥廠上班,我才知道,這份工作,本來是單位安排給我的。
是肖北聲把安置幹部家屬工作的申請表攔了下來,私下給了姚紅雪,壓根沒送到我手裡。
還當著單位領導的面,說是我「自願」把這份正式工,讓給困難家屬的。
單位領導聽說我在老家已經有工作了,就沒再關心這件事。
可他們不知道,我在老家的工作,只是村辦小學的一名代課老師。
每天上班,來回要走幾公里的山路,每個月工資才十八塊錢。
可化肥廠的正式工,不算各種福利,每個月光是工資就有五十六元!
最重要的是,要是能進化肥廠,我的戶口就能從農村戶口,變成城市戶口。
我和肚子裡的孩子,不但能吃上商品糧,以後孩子還能在城裡上學。
可現在,本該屬於我的一切,都讓肖北聲送給了姚紅雪。
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懷孕八個月了。
5
得知這一切的我,打電話找到肖北聲,哭著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肖北聲振振有詞地解釋說:「我說的有錯嗎?你本來就有工作,化肥廠那份工作就是多出來的,紅雪沒了男人,她比你更需要這份工作。」
我崩潰大哭:「可那是化肥廠的正式工!一個月的工資,是我現在的三倍!」
「我打聽過,他們單位的工作,花錢都買不到。
我親戚跟我說,一份化肥廠的正式工,至少能賣兩千塊錢!」
「再說了,那是組織上給我安排的工作,你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給了姚紅雪?」
肖北聲怕我去姚紅雪單位鬧事,再次急匆匆請假趕了回來。
想想也是可笑,我和他結婚兩年,不管是生病還是懷孕,肖北聲總是藉口訓練太忙,沒時間回來看我。
現在卻為了戰友的遺孀,一次次的請假回來。
原來,一個男人愛不愛你,看行動就知道了。
6
肖北聲一到家,不顧我懷著八個月的身孕,拽著我的胳膊就把我往外拖。
我被他拽的胳膊差點脫臼,肚子一陣陣抽疼,忍不住拚命掙紮起來。
「肖北聲你幹什麼?快放手!疼~」
似乎是注意到我已經瘦成了皮包骨,肖北聲訕訕地鬆開手,表情卻依舊嚴肅。
「田青青,你知不知道,你那一通電話,給我和姚紅雪,造成了多麼大的麻煩?」
「現在單位領導已經知道,我把單位給你安排的工作,私下給了姚紅雪。」
「領導已經和化肥廠那邊通過電話,化肥廠要開除姚紅雪。」
我聽到這個好消息,當場就笑了出來。
「領導真是明察秋毫,姚紅雪偷了我的工作,現在被單位開除,不是很正常嗎?」
肖北聲臉色漲紅,語氣憤怒地盯著我:「田青青,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自私!冷血!簡直毫無同情心!」
「紅雪沒了男人,一個女人守寡,本來就難,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那一通電話,現在她們單位都在傳她跟我……」
「跟你怎麼了?」我好奇問道。
「她們汙衊我!說我和紅雪在搞破鞋,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把單位給你安排的正式工,偷偷拿去給紅雪的。」
我笑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肖北聲憤怒咆哮:「當然不是!我跟紅雪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
我點點頭:「既然什麼都沒有,你緊張什麼?隨他們說好了。」
肖北聲想都不想就開口道:「不行!紅雪現在被她們逼的連班都上不下去了,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哭得嗓子都啞了。還說這件事情如果不能解決,她也活不下去了。」
我問他:「那你想怎麼解決?」
6
肖北聲伸手又要來拽我胳膊:「你現在就跟我去化肥廠,跟他們領導解釋清楚,就說這個工作,是你自願讓給紅雪的。」
「不去!」我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肖北聲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冷笑一聲:
「田青青,你這樣上躥下跳的鬧騰,不就是想隨軍嗎?」
「行!只要你把化肥廠的正式工,讓給紅雪。
再跟我去單位和化肥廠那邊解釋清楚,還紅雪一個清白。
我答應你,等孩子生下來,就去幫你申請隨軍。」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笑出了聲。
「肖北聲,到底姚紅雪是你家屬,還是我是你家屬?」
「你讓我去單位找領導解釋清楚?好,正好我也想去問問你們領導。
我一個符合條件的家屬,想申請隨軍,為什麼還要經過另一個女人的同意。」
「啪」的一聲,惱羞成怒的肖北聲,重重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床上。
7
我死死護著肚子,卻還是不小心撞到了床沿,好在只是胳膊被撞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