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完整後續

回去後,我又跟著爸媽去鄉下奶奶家待了個把月。

那天傍晚剛從玉米地回來時。

林桉給我打來電話。

「蘇語,恭喜。」

我愣了一瞬。

「什麼?」

那頭的人語氣中帶著點笑意:「你回頭。」

轉頭。

林桉穿著黑色短袖站在夕陽里。

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黃的光。

他薄唇輕啟:「筆試第一。」

我激動地捂著嘴,興奮得直接撲在他懷裡。

「你沒騙我吧?」

他扶上我的腰:「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我就來找你了。」

眼淚瞬間流了出來。

「面試好好準備,祝你上岸成功。」

12

可周祁卻整個人都不太對。

是在蘇語走後一周他才反應過來。

好像沒有在辦公室見到她了。

真行,還真的要跟他分手是嗎?

他氣不過,撥通了內線:「叫市場部的蘇語來我辦公室。」

秘書遲疑:「周總,蘇語一個月前就離職了。」

「您不知道嗎?」

離職?他猛地攥緊話筒。

恰好許若怡敲門進來要跟他一起吃午飯。

他盯著她。

許若怡被他冰冷的眼神驚到。

「阿祁哥,你怎麼了?」

「蘇語辭職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失態:「你什麼都不懂,她辭職了部門怎麼運轉?」

許若怡被說懵了。

委屈地眨眼:「一個主管而已,還需要輪到你來過問嗎?」

她放下飯盒:「阿祁哥,她對你來說很重要?你們......是有什麼關係嗎?」

周祁被問住了。

地下戀這麼多年,沒人知道他們在秘密戀愛。

更沒人知道,蘇語是他女朋友。

他煩躁地朝許若怡揮手:「你出去吧,我有點事要處理。」

手指滑動到她的電話。

自從上次她答應分手後,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過她的聲音。

其實他很想她。

他在等她低頭。

怎麼能分手?

他們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提過分手這個詞。

明明只是嚇唬她,可她雲淡風輕,似乎真的覺得無所謂。

心裡有一些後怕。

他突然回憶起那天蘇語的眼神。

波瀾不驚。

她說,她好像不愛他了。

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她肯定在撒謊,等著他低三下四去哄她。

女人都這樣。

於是他給助理打去電話:「對,那天醫院,幫我查查蘇語為什麼也在。」

助理辦事很迅速。

晚上就把資料發了過去。

周祁看著照片、病歷,指尖微微發顫。

她不是跟蹤他,是她媽肺癌住院了。

她肯定很怕啊。

她向他求救過的。

可他當時說了什麼?

「你媽媽住院,跟我ťų⁷有什麼關係?」

心口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

他以為那只是她的藉口。

他明明接到蘇語的電話是很開心的,但就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為什麼這次這麼慢才來求和。

為什麼對他不理不睬。

原來,都錯了。

他拿著車鑰匙直奔蘇語的出租屋。

以前就讓她搬到他那兒去,她窩在他懷裡說不。

她憑藉自己也可以在這座城市立足。

她有他的自尊和驕傲。

她工作努力,就是為了想站在跟他並肩的位置。

輸入密碼不對。

密碼鎖響起了警報。

門從裡面打開。

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出現:「你幹嘛?」

他懵了。

這麼快她就找到新的男朋友?

她怎麼可以這麼隨便。

差點氣死,他還是壓住情緒:「蘇語呢?你叫她出來。」

「蘇語?那是誰?」

男人皺眉:「我是新搬來的。」

「你真逗,都一個月了才想起來追人,早幹嘛去了?」

說完他關上門。

周祁失魂落魄回去。

正好碰到他母親:「怎麼無精打采的?」

「別告訴我你失戀了。」

周祁癱在沙發上,沒說話。

他媽媽坐下來:「不是吧?你們搞這麼久地下戀,你不會被人家甩了吧?」

「但不能啊,蘇語那小姑娘多喜歡你,多努力啊。」

「上次我還說,要是她能競聘成功經理,我就幫你們說服你爸同意。」

「誰不想大大方方和戀人走在太陽底下呢?」

「你媽以前也跟她一樣,家世不行,但也過來了。」

周祁後知後覺地看向她母親:「你去找過她?」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是那種惡婆婆甩支票那種哈。」

周祁突然明白,為什麼競聘失敗那天蘇語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原來她在默默計劃過他們的未來,而他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推開了她。

許若怡爸爸一句多多關照,他就把明明是蘇語的位置拱手相讓。

只是一個頭銜而已。

給許若怡玩玩。

部門實際還是她來管。

可她什麼都不聽,只顧著發脾氣。

他才說了那麼些話......

他真該死啊。

第二天上班,他眼底一片青黑。

進來銷售部的一個女孩給他打招呼。

他記得,這是和蘇語玩得挺好的同事。

視線下移。

女生背的包有些眼熟。

是他給蘇語買的限量款,她自己都沒背過幾次。

他幾乎失態,「你這包從哪兒來的?」

不大的電梯里,大家都屏住呼吸。

女生捂住包解釋:「周總,這是市場部蘇語打折出手的包,我 1 折買的,怎麼了?」

「1 折?」

她知不知道這個包價值幾十萬!

其他女生紛紛把自己的包往後藏。

「是啊,蘇語離職後把大大小小的東西全放二手平台了,我們關係好,她就 1 折給我了。」

周祁冷著臉到辦公室,點開蘇語的帳號。

所有他送的禮物都被明碼標價,簡介只有冷冰冰的四個字:「前任遺物」。

「好,很好。」他摔了手機,「蘇念,你夠狠。」

心臟像被生生剜去一塊。

他顫抖著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您所撥打的用戶是空號。」

13

接到林悅的電話,我趕緊就去查看入職時間。

歷時半年,經歷筆試、面試以及公示期。

我終於能鬆口氣了。

這次終於沒有關係戶搶我的名額了。

一時間,七大姑八大姨全都知道我是准公務員了。

又在得知我單身後,給我介紹了好多對象。

我都婉拒。

雖然我已經走出來了。

但還不是很想再談戀愛。

這天,我媽說這個人實在是不好拒絕,人家都上門來說了好多次親。

對方非常喜歡我。

讓我一定要去見見。

就算不喜歡,到時候直接拒絕就好。

約定的咖啡館裡,暖黃的燈光映著對面男士溫和的笑臉。

他正說到自己養的那隻柯基,我卻透過玻璃窗,看見了那個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周祁。

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回神的瞬間,他已經走了進來。

不由分說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

「這位先生,請你放開她。」對面的男士立刻站了起來。

「滾!」

男人看他眼神嚇人,跑了。

周祁目光死死鎖住我,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蘇語,你竟然敢來相親?!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我用力掙扎,「周祁,你放開!弄疼我了!」

「我們已經分手,我相親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分手?我從來沒同意!」他啞著聲音將我往外拉。

我仰頭看著他,「需要你同意嗎?」

「別鬧了,跟我回去吧。」

他似乎妥協了,聲音放軟了一些:「回去我們好好說,行嗎?」

我搖頭。

抽回手。

「周祁,我不想回去了。」

「我在老家過得很開心。」

「我不想又回到那個壓抑的地方,每天睜眼就是工作,不停追趕你的腳步。」

「而且還見不得光,連大方牽手出去逛街都不可以。」

「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隻活在陰溝里的老鼠,每天都要去窺探別人的幸福。」

「何況你跟許若怡門當戶對,青梅竹馬,你們才是一路人。」

「我真的受夠了,我想活在陽光下。」

「我跟她什麼都沒有。」他急切地辯解,眼眶通紅,「她已經離職了,念念,跟我回去,部門領導還是你......」

「不了。」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聲音平穩,「我考上了公務員,明天就會入職,然後開始我的新生活。」

他眼神一痛,伸手還想來拉我,另一隻手臂卻穩穩地橫插進來,擋在了我和他之間。

是林桉。

「不是說晚上要請我吃飯?」

林桉注視著我,目光溫柔,眼神堅定。

周祁銳利的目光掃向他,帶著十足的敵意:「你又是誰?」

我正要開口,林桉已上前半步,不動聲色地將我護在身後,語氣坦然:「我是她男朋友。」

「哦,你是前任哥是吧?」

他頓了頓,目光毫不避諱地迎上周祁的審視,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嘲諷。

「得到的時候不知道珍惜,過去了這麼久才想起來挽回?」

「難道沒人告訴你,好女孩是不會一直在原地等你的嗎?」

周祁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林桉不再看他,輕輕攬過我的肩膀,低聲道:「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任由他護著往外走。

身後是周祁失控的喊聲:「蘇語!別走!」

他好像有點要哭了。

或許是意識到他好像真的要失去我了。

坐進林桉的車裡,引擎發動。

ŧŭ⁴透過後視鏡,我能看到周祁追了出來。

我平靜地收回目光,系好安全帶,沒有回頭。

14

車裡很安靜。

直到林桉打破沉默:「剛才情急之下那麼說,希望沒有冒犯到你。」

我這才想起他自稱是我男朋友的事,耳根微微發燙:「沒關係,還要謝謝你幫我解圍。」

「林悅跟我說你們的事。」

戀愛肯定是瞞不住閨蜜的。

雖然這段時間她都沒提。

但估計背地裡幫我狠罵過渣男。

林桉知道也正常。

他專注地開車,語氣平和:「成年人有過感情經歷很正常,失戀也很正常,重要的是,」

他趁著紅燈轉頭看我,目光清澈,「現在和未來。」

他將我送到小區門口,卻沒有立即解鎖車門。

「蘇語,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可能有點早。」

「但既然你決定開始新生活,不妨考慮一下我。」

我怔怔地看著他,一時忘了回應。

「我不是要你現在就給我答覆,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晚上睡覺前。

閨蜜發來消息:「不是我說,龜龜,你要來我家做我大嫂,那我們全家人都要把你寵上天!」

「我哥潔身自好,各方面條件都不錯。」

「我還想撮合你們來著,沒想到嘿嘿,我哥先告白了。」

「那這個嫂子我就先喊為敬了!」

想起這半年多林桉的默默守護。

我塵封已久的心湖,好像泛起了一絲漣漪。

15

第二天我去報道的路上,又碰到了周祁。

我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 卻被他攔住去路。

「蘇語,我找了你很久, 」他嗓音沙啞,「但有人把你的痕跡抹得太乾淨。」

我立刻明白是林桉在暗中保護我。

他忽然撩起衣角,腰側赫然紋著「SY」兩個字母。

「我錯了,小語。」

他掏出戒指盒,「七年了,我讓你等了這麼久, 我不想等了, 我們結婚, 就現在, 好嗎?」

如果是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會有多高興。

可期待的東西等得太久了, 就不想要了。

我搖頭:「不好意思,我沒興趣當你的周太太。」

後來我也想明白,我這樣的人進他們家,不知道會有多不自由。

每天都會緊繃著一根弦。

會不斷妥協。

說不定以後周祁還會養金絲雀。

那種生活我不想要。

我平靜地看著他:「我們之間差距挺大的,我不想將就你,委屈我自己。」

「周祁,我們早就該結束了。」

「對你的喜歡, 也早就消失殆盡。」

「不, 你愛我!你一定還愛我!七年啊,怎麼可能就不喜歡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每天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真的很有意思。

他在我離開後,才發現自己多愛我。

我想要離開時。

鳴笛聲驟然響起, 遠處有個小轎⻋正失控的前來。

周祁猛地推開我。

刺耳的剎車聲後, 他倒在地上。

所幸司機最後時刻打了方向盤,不過看樣子周祁的腿應該是撞斷了。

我冷靜地撥打 120, 看了眼時間。

今天是入職第一天, 不能遲到。

他拖著斷腿追我:「你就這麼狠心, 對我不管不顧?」

「我不是醫生, 我在也沒用。」

「不好意思, 我趕著上班。」

中午, 手機螢幕亮起。

接通後是周祁虛弱的聲音:「我住院了,你都不來看看我嗎?」

「我們早就分手了。」

我輕聲重複他曾說過的話。

「你住院, 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電話那頭,只剩下壓抑的喘息聲。

16

下班的時候,是林桉來接的我。

坐上車。

他從包里掏出一個許願瓶。

我接過, 「哇,這是我中學時候跟林悅一起寫的漂流瓶!」

「我記得我們埋在了你們家屬院的大樹下。」

「嗯。昨晚他心血來潮拉我去挖了出來。」

後知後覺,我大驚:「你看到我寫什麼了?」

他沒說話,只笑。

我一隻手捂著發燙的臉, 一隻手拿過瓶子。

打開泛黃的紙條, 上面寫著:

蘇語要做一個很棒的大人。

Ps:希望林桉哥哥能看到我喜歡他!想和林悅成為一家人。

下面有一排小字。

是新添上去的。

「我看到了。」

我抬頭,對上他的眉眼。

他笑:「所以, 給我這個機會嗎?」

「已經⻓成很棒大人的蘇語同學?」

我把手伸過去,十指相扣。

「請多指教,林桉哥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