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學妹愛做菜,獨愛在我的試驗田裡薅我種的苗苗菜。
每次她做了菜,男友都會喂我吃一口,再哄我說。
「沛沛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看中你種的菜新鮮水靈,這是對你的認可。」
學妹拔一棵,男友就替她給我補種一棵。
讀研三年,男友不知補種了多少次,直到畢業前夕,我培育了三年的雜交水稻被人連根拔起。
第二天,餐桌上多了碗夾生的米飯。
男友撓撓頭:「我知道你心裡有火,但沛沛她也是不小心。」
「說來也巧,那麼多片地,她偏偏不小心誤摘了你的,我覺得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緣你馬。」
我把夾生米飯直接蓋在了男友頭上。
「我畢不了業,吳沛沛負全責!」
男友立刻抓住我,「昭然,你別衝動,這事怪我,是我和她鬧彆扭惹她生氣了,所以我來負責!」
我笑了。
「你負責是吧?」
我拿起電話:「你好老師,我要舉報本學院農學博士惡意破壞我的學術研究成果。」
1
「祝昭然,你有病是不是?!」
男友李惟凡作勢要搶我手機。
「都和你說了只是意外,你有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嗎?」
我高舉起手機,漠然地看著他。
「所以是你毀了我的田,還是你的小學妹吳沛沛?」
李惟凡煩躁地抓頭:「是,沛沛是薅了點你的水稻,但那水稻本來就熟了該收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沛沛還算是幫了你的忙呢!」
我背過身去不再看他,順勢把手機拿回耳邊。
「老師,你聽見了吧?嫌疑人交代了同夥。他們一個是我男友,農學博士的李惟凡,另一個是他的出軌對象吳沛沛。」
李惟凡衝過來搶走了我的手機。
怒不可遏地質問道:「你在給誰打電話?」
我聳聳肩:「學校教務處啊。」
「你要是覺得影響力不夠大,我還可以做一份 PPT 全網發。」
李惟凡掛斷電話,怒不可遏,一把將我的手機猛地砸到了牆上。
「祝昭然,你他媽腦子是真有問題啊!」
正說著,他手機響起鈴聲。
甜甜的女聲響起:「你的沛沛公主來電,小李子還不快快接聽!你的沛沛公主來電,小——」
我直接拿起他的手機,往地上一摔,手機螢幕熄滅了,吳沛沛那噁心的聲音也總算是停了。
不就是砸手機嗎?誰不會啊。
這些年裡,李惟凡的頭像是吳沛沛給他選的。
電話鈴聲是吳沛沛給他錄的專屬呼喚鈴。
就連他的手機殼,都是吳沛沛買的。
既然感情這麼深,乾脆連牢也一起坐好了。
李惟凡撿起他的手機,氣得眼睛都紅了。
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我:「祝昭然,報假警是犯法的!你這麼針對沛沛,小心自己蹲大牢背處分!」
我平靜地看著他。
「要坐牢的人是吳沛沛。」
「你知不知道被她毀掉的水稻,是我們團隊研發出來的新品種,成功的話可以把畝產量提升百分之三!」
「百分之三什麼概念?能讓多少人吃飽肚子?現在試驗田被她毀得亂七八糟,我也沒辦法畢業了!」
「李惟凡,這下你滿意了吧?」
李惟凡冷靜了下來。
我倆都是農學院的學生,我是碩士,他更是博士在讀。
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彼此心裡都有數。
他硬是擠出一個笑臉。
「昭然,這事確實是沛沛做得不對,我替她向你道個歉,畢業的事情,我去找你導師說。大不了延畢一年我陪你嘛。」
我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我導師憑什麼聽你的?」
李惟凡靠過來抱住我,親我的額頭。
「哎呀,瞧你這話說的。老公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怎麼保護你?」
他說完,自信滿滿地出了門。
2
我拿著摔壞的手機去校外的維修店。
回來的時候,發現家門口站了個我根本不想看見的人。
吳沛沛滿臉是淚,衝過來緊緊抱住了我。
「對不起然然,我不知道那片田那麼重要,我只是看你們太辛苦,想給你們做頓飯吃……」
我一把將她推開:「別裝了吳沛沛,你本科農學咱倆舍友,你什麼德行我比誰都清楚,別把自己演得和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一樣。」
吳沛沛被我推開後,緊緊咬住下唇,眼圈發紅,像是時刻要落淚。
她忽然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昭然,你罰我吧!你怎麼罰我都行!」
「這可是你說的。」
我四處張望了下,準備找塊磚蓋她頭上,卻被李惟凡一把拽到了一旁。
「祝昭然!沛沛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竟然逼她下跪!」
他這一拽,剛好把我拽到了有磚的地方。
我抄起磚就往李惟凡臉上呼。
李惟凡連忙閃躲,不可思議地發出感慨。
「你真是瘋子,連我都打!」
我點點頭:「對啊,渣男賤女剛好配對,來來來,你倆並排站,我一個個砸。」
李惟凡順勢將地上的吳沛沛拉起,並緊緊地抱住了她。
吳沛沛更是小鳥依人,縮在李惟凡懷裡,一副害怕極了的樣子。
我冷笑道:「吳沛沛別裝了,你高中當太妹和人家互毆的時候,酒瓶子磚塊沒少往別人頭上砸。」
吳沛沛聽完,低頭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惟凡氣得臉通紅。
「祝昭然,你延畢的時間我已經辦好了,你就放過沛沛,也放過我吧!」
我腦筋轉了一圈,想明白了。
「想必你又動用了你院長爸爸的關係了吧?」
李惟凡皺緊眉頭:「你別管我事情是怎麼辦的,起碼我給你辦妥了。你以後不許再找沛沛麻煩!」
「想讓我不找她麻煩也行啊,把我的水稻還給我。」
李惟凡正欲開口勸阻,吳沛沛卻從他懷裡探出了腦袋。
「昭然,你要稻子,我還給你就是了……」
她說著,從口袋裡抓出一大把種子,當著我的面鬆開了手,嘩啦啦掉了一地的種子。
看到那些種子的顏色,我頓時變了臉色。
瘋了一般地跑出去跪在地上撿種子。
而吳沛沛在李惟凡懷裡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勾起的弧度嘲諷意味十足。
「我做飯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親本種子烤乾了,你應該不會生我的氣吧,昭然?」
3
我和吳沛沛曾經是舍友,更是很好的朋友。
兩個同樣出身窮苦家庭的女孩,碰巧被分在同一間宿舍。
抬頭碰面的第一眼,便知道對方和自己是一類人。
不同的是,吳沛沛不喜歡農學,她是被調劑來的。
她想在大學裡找個有錢的男友,一舉帶她逃離苦海。
所以收斂起曾經的所有鋒芒,報廚藝班學好嫁風穿搭,到處撒網釣金龜婿。
而我因為喜歡種田,又有種地經驗,所以本科就被老師拉到了他的研究生項目組裡幹活。
在那裡,我遇到了李惟凡。
李惟凡說最喜歡我身上的那股幹勁。
朝氣蓬勃,永不服輸。
為了找到珍貴的水稻雄性不育株,我們一起在海南的田裡找了半年。
累得直不起腰,曬得皮膚黢黑,也從不說放棄。
當我成功找到能夠做雜交水稻的雄性不育株時,項目組所有人一起歡呼。
而李惟凡則突然親了我一口。
他眼睛亮亮地問我:「學妹,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
我那時笑得蘋果肌落不下來,小雞啄米般點頭。
在我眼裡,李惟凡踏實可靠,我倆又興趣相投,是最佳的伴侶人選。
我將這個消息分享給了吳沛沛。
起初,她衷心地祝賀我。
但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她開始頻繁地參與到我們的二人世界裡。
我倆吃飯她要一起,逛街她也跟著,就連看電影都要坐我倆中間。
後來,她甚至自告奮勇要加入項目組,卻因為專業水平不足而拖累項目進度。
我私底下替她做試驗,寫報告,找植株。
但項目結題團建吃飯那天,她卻舉著酒杯哭紅了臉,說感謝惟凡學長這一年來對她的照顧。
我扭頭看向桌對面的男友,他卻低下了頭,不敢與我對視。
而我也在李惟凡的電腦里,找到了他替吳沛沛寫的項目報告。
我寫的那份,靜靜躺在宿舍垃圾桶里。
4
我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所以我直接找到了李惟凡,問他是不是要分手。
「如果你要和吳沛沛在一起,我退出,並且會咒你們兩個不得善終。」
李惟凡卻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寶寶,你瞎說什麼呢!我只把沛沛當學妹,絕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惟凡舉起三根手指發誓,「我要是喜歡吳沛沛,天打雷劈!」
而不遠處的吳沛沛看到這一幕,也主動走過來澄清。
她挽著我的手親密地說:「昭然,你誤會我了,我和惟凡學長之間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他呀,就是個老好人,好心幫我的忙罷了!」
我將信將疑,李惟凡又信誓旦旦地說:「寶寶,你知道的,沛沛這種居家型的女生根本不是我的菜,我喜歡能和我並肩而立,共同發展事業的女孩,就是你這種的。」
他們兩個坦坦蕩蕩,倒顯得好像我有幾分小心眼。
我試圖將這件事翻篇,全身心投入新的水稻試驗里。
而三個月後當我再次回校的時候,李惟凡打著石膏坐在出租屋裡,旁邊的吳沛沛忙得不可開交。
他因為打籃球摔斷了腿,行動不便。
而這傷筋動骨的一百天裡,都是吳沛沛在照顧他。
他家的浴室里,有了一支粉色的牙刷。
廚房裡多了小碗小勺小奶鍋。
吳沛沛不好意思地對我笑了笑,說她胃口小,用寶寶碗剛好。
最後,我在李惟凡的臥室里看到了一個粉色的枕頭。
瘸著腿的李惟凡拼了命地從我旁邊擠進臥室,指著那枕頭結結巴巴解釋道:「昭然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只是把主臥讓給她睡而已。」
「沛沛照顧我很不容易,在次臥休息不好,所以我……」
我回頭看向吳沛沛,她連連點頭:「學長看我睡不好,所以把主臥讓給我睡。不信的話,你去看次臥,那裡有他一整套的床具!」
我去次臥門口看了眼。
確實,床上的三件套是李惟凡的。
他甚至把手伸進被窩裡,擠出笑容和我開玩笑:「然然你來摸,還是熱的呢!」
可他不知道,他把主臥讓給吳沛沛這件事,比他倆睡一起更讓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