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不想乾了。我身為財務,從你命令我拖欠工人死亡賠償金的那一刻,我已經不想乾了!」
「那你現在就滾出去。」
「那你現在就把工資結清給我,剛才老闆娘可是親口說過的,現在公司有一千多萬流動資金。我近半年的加班費你都沒給,共計一萬二,你馬上給我結工資。」
老闆冷笑:「我說句難聽的,我就算不給你結,你又能怎麼樣?」
他沉思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財務,你想先給自己發工資對吧?未經我的允許,你就是挪用公款,你要是敢動那一萬二,信不信我讓你進去坐牢?」
我有些失望。
老闆還是低估我了。
我沒動那一萬二,我動了他的一千四百萬。
他們見我不說話,還以為我害怕了。
老闆冷笑說:「知道慫了,就老老實實給我女兒鞠躬道歉,我可以考慮讓你繼續留在這裡上班。」
小千金頓時高傲地把頭抬了起來。
老闆娘也是瞥了我一眼,滿臉冷笑。
小千金淡淡地說:「我爸還是比較仁慈,如果我是你老闆,可不是把你送去坐牢這麼簡單,我在外面認識一些狠人。」
她站起身,湊近我耳朵,輕聲說:「你知道嗎?只要十萬塊,就有人願意剁了你的手。人和人的差距真大,你會因為十萬塊失去一隻手,可十萬塊只是我一個月的零花錢。」
我翻了個白眼。
她竟然還以為自己會有十萬塊零花錢?
只怕她要被每年十萬塊的價錢賣去東南亞各個會所,一年內得愛滋,三年內化為屍體天葬給野狗吃。
老闆不耐煩道:「馬上給我女兒鞠躬道歉!」
小千金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胸口:「我不要你鞠躬,我要你跪下道歉。」
我猶豫幾秒,終於還是跪下了。
不是我放棄了尊嚴,我就是故意激怒他們的。
因為在會議室里,有一個監控攝像頭,時時刻刻記錄著會議室里的一舉一動。
等到了法院上,黑心老闆殘害工人,強迫員工下跪,先不說掀起的輿論,本身這種事就會讓法院在很大程度上同情我。
拖欠死亡賠償金、剋扣工資、逼迫員工下跪這三件事,可是完完整整,全都錄進了監控里。
小千金見我跪下,她很得意地笑了。
她搖頭晃腦地說:「謝謝你啊,你讓我看見了成年人最卑微的模樣,等我畢業了,我會努力不成為你這樣的大人。現在跟我道歉吧,態度放誠懇點。」
我誠懇地說:「對不起。」
她嘴角再次得意上揚,但被我打斷了。
我繼續說:「那你現在可以去車間實習了嗎?」
剎那間,小千金變了臉。
她抬起手,狠狠一耳光抽在了我的臉上!
響亮的耳光,讓我的臉上火辣辣的。
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竟然會動手打我!
就這麼急著送人頭嗎?
我捂著臉,吃驚地看著小千金,而她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的命很值錢!」
這一刻,同事們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我驚訝地說:「你哪裡值錢了?你這輩子唯一的長處,僅僅只是從你媽的肚子裡爬出來而已啊!投胎難道也算一門技術活嗎?」
「我撕爛你的嘴!」
小千金暴跳如雷,她似乎從書包里掏了什麼東西,然後衝上來抓住我的頭髮,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使勁把東西往我嘴裡塞。
我本能地想閉嘴,但是我的嘴唇卻傳來一陣劇痛,讓我的嘴疼得根本閉不上!
很快,一些冰涼又刺痛的東西塞進了我的嘴,我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是圖釘!
我的嘴裡,被塞下了一大把圖釘!
小千金捂著我的嘴,狠狠抽我耳光,氣得對我破口大罵:「你算什麼東西!窮鬼也敢來教訓我!」
圖釘刺穿了我的嘴唇和舌頭,尤其是她還在扇我耳光,我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驚恐地看著地上的血跡。
這個時候,老闆娘也沖了上來。
她不但沒勸架,反而和女兒一起扯著我,還拿起辦公桌上的訂書機,狠狠扎在我的嘴上。
我的嘴被訂書機縫上了一半,老闆娘咬牙切齒地罵我:「我叫你嘴巴不幹凈!你那張嘴是不是吃過大便,這麼臭就別開口說話!」
我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本來這一切對我有利,現在對我更有利了。
這倆婆娘根本就是衝著整死人來的!
原來老闆家全員畜生,果然印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老闆見事情變成這樣,他急得大吼:「夠了!」
老闆娘鬆了手,小千金卻還使勁打我,歇斯底里地大吼:「是他先欺負我!我都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他了,他一直在欺負我!」
我疼得半跪在地上,嘴裡的血一直滴落在手上,看著觸目驚心。
我抬起頭,看著憤怒的小千金。
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氣得都渾身發抖了。
我忍著痛,用被縫了一半的嘴,虛弱地說:「我還是提議你去車間。」
小千金徹底炸了,又一次撲向我,這次老闆趕緊擋在了我們之間。
我知道老闆不是為了我,他是擔心事情再鬧下去,對他的家人們不利。
這時同事們也趕緊來拉架,有的人拉老闆娘,有的人拉小千金。
老闆讓他們全部都先出去。
會議室里,只剩下我和老闆。
他把我扶了起來,看著我的臉,深吸一口氣說:「行,你夠狠的。你回家去吧,工資我會給你發,再賠你兩萬塊錢。但今天的事情,你不許對任何人說,你也不許報警。」
我抓住釘在我嘴上的釘子,忍著痛扯了下來。
然後我又嗚哇一吐,吐出了一大口血和幾個圖釘。
我沒有回答老闆的話,而是拿出手機,張開嘴,拍了一張自拍。
這些都可以給警察和法院看。
老闆見我拍照,他皺起眉頭:「你拍照幹什麼?你現在是想訛我家了嗎?」
我驚愕地看著他。
我不理解他們的思維。
為什麼窮人只是做點維護自己權益的事情,在他們的眼裡就是訛人?
我不回答老闆,只是來到窗戶邊看了看樓下,順便把圖釘給拔出來。
樓下,已經停了幾台麵包車。
我看見一群社會閒散人員,走進了我們公司大門。
領頭的人,正是老闆的債主。
債主這麼快就會知道情況,在我的預料範圍之內。
第一,他是借債加入股,所以他也能查看我們公司的帳戶。
第二,他之所以借債給我們老闆,是因為他和王總關係很好,他就是我們公司跟王總的牽線人,兩頭吃。
他看見公司帳戶這麼大的支出,肯定要從王總那邊拿分紅。
所以他會是第一時間知道王總沒收到錢的人。
那麼,他肯定會給我們老闆打電話詢問,但我們開會時間是不能接電話的。
試想一下。
身為債主兼股東,公司帳戶的錢全沒了,客戶那邊又沒收到錢,偏偏欠債人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
那他能不急嗎?
如果說小千金是個殘忍的小畜生,那債主才能讓人知道什麼叫地獄。
我隨口說:「老闆,我不是想訛你們,我是想看看哪裡有釘子,方便我取下來。我現在很難受,我可以先去你辦公室的沙發上躺一下嗎?」
他不耐煩地說:「別把我沙發弄髒了,我開完會再跟你聊。」
我捂著嘴走出會議室,小千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她指著我,冷笑道:「你以後永遠別出現在我視線里,否則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我低著頭,灰溜溜進了辦公室。
終於,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雖然我的嘴很疼,但我還是沒忍住笑了。
我進辦公室,有兩個原因。
第一,監控視頻的硬碟,就在老闆電腦里。
第二,辦公室的門可以反鎖,保護我的安全。
我鎖上了門。
辦公室是玻璃門,她們都可以看見我。
老闆娘還在外面罵:「要不是現在查得嚴,換成幾年前,我早就找社會上的大哥弄死你,講話這麼髒,你還真不怕死。」
我沒有回應她們的威脅,而是等所有人回會議室後,我拿出手機,偷偷報了警。
我當然知道,如果我報警的話,警方肯定會阻攔債主動手。
但前提是我得活下去啊!
再說了,以債主的能力,哪怕今天沒得逞,老闆一家以後也不可能跑得掉。
電話那邊,很快響起了接線員的聲音:「你好,這裡是報警平台,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
我趕緊說:「你好,我要報警,我被人打了,全都是血,能不能再幫我叫一台救護車?」
「你地址在哪裡?」
我把公司地址給了接線員,隨後操控起了老闆的電腦。
老闆電腦有密碼,但問題是還沒下班呢,他還沒關機呀。
我把監控錄像拷貝下來,發到了朋友圈和網上,甚至還花錢買了些熱度。
也許是因為剛才的鬧劇,這次他們開會的速度特別快。
等他們從會議室出來後,小千金背起書包,用手指了指我,惡狠狠地說:「別再讓我見到你。」
小千金放完狠話走到門口,正準備打開門,突然發生了變故。
砰的一聲,那門被狠狠踹開了!
小千金就猶如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痛苦地慘叫一聲,老闆娘嚇得尖叫,然後滿臉憤怒地大吼:「誰開的門?找死啊!」
債主帶著人走了進來,剎那間,老闆娘臉上的表情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