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聲音低了一些:「要不是你把我當成假想老公,阮糖那麼單純的女孩,至於用那麼噁心的話來揣度我們嗎?」
我對著話筒破口大罵:「章程,早知道你是這樣的叉燒,老娘離婚的時候更不該帶著你!」
「你聽著,從現在開始,老娘跟你斷絕母子關係,你少來沾邊,立刻馬上從我的房子裡搬出去!」
說完,我直接掛斷電話。
阮糖再打來,我直接拉黑。
章程又換號打,我還是拉黑。
耳根子終於清凈了,我打車去了川菜館,按照自己的口味點了滿滿一桌子的川菜。
自從阮糖嫁進來,因為她不能吃辣,章程不許我在菜里放一點辣椒。
哪怕我調配的辣醬,阮糖也不許出現在餐桌上,她說會熏到眼睛。
那時我忍不住辯解:「這辣醬根本就沒有味道啊!」
章程卻當場把我的辣醬扔進了垃圾桶,並點了一桌阮糖愛吃的外賣。
我只嘟囔一句:「飯都做好了,怎麼還點外賣?」
章程就直接掀了桌子:「媽,你記住,一個家裡只能有一個女主人,咱們家的女主人只能是阮糖!」
「你要不想失去我這個兒子,就順著阮糖一些。」
那天他們二人在客廳看著電視吃著外賣,我蹲在地上,一點點清理地上的殘渣和陶瓷碎片。
不小心被扎破了手,我還沒說什麼,阮糖就不依不饒:「你是不是故意給我添堵?我早就看出來你是老綠茶了,專門把手弄破,是不是想誣陷我欺負你?」
「算了,你也不用裝了,反正有你們這些惡婆婆,你兒子就是八婚也得被你拆散。」
說完,她氣勢洶洶地找出結婚證和身份證,就要去民政局離婚。
章程直接給我跪下:「媽!你當真要拆散我們嗎?你自己離異,所以看不得兒子好嗎?」
那是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我怎麼會不盼著他好?
在他祈求的目光下,我吞下滿腔苦澀,家裡再也沒見過任何一點辣椒。
如今心心念念的川菜吃到口中,我才發現這些年,到底有多虧待自己。
並決定,及時止損。
5
吃飽喝足後,我直接打車去了當地五星級酒店。
躺在鬆軟的床上,沒有做不完的家務,也沒有聽不完的尖酸刻薄,我竟也有時間,去看一看我曾經最喜歡的柳琴戲。
手機鈴聲打斷了平靜,大姐急壞了:「你趕緊看看家族群吧!三妹,不是我說,你兒媳確實有些過分啊。」
原來我拉黑他們,並不回消息後,章程和阮糖竟在家族群敗壞我,說我鬼迷心竅,一把年紀戀愛腦上頭。
為了跟外頭的野男人私奔,都沒跟她們商議,就賤賣了房子。
我正準備在群里澄清事實,緊跟著群里又彈出來一條新消息:「艾特大姨,你在裝什麼正義使者,你還不知道吧?媽天天在背後嘲笑你,說你沒出息,沒骨氣,明知道大姨夫在背地裡找小三,你還委曲求全。」
「她說她這種女強人,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樣的大婆,為了保住自己闊太太的身份,那是一點臉皮都不要了。」
這些話,明明是章程和阮糖在背地裡議論大姐的言論,我聽到的時候,也跟他們解釋過事情的原委了。
大姐發現大姐夫出軌那年,外甥剛剛大學畢業。
大姐做了多年家庭主婦,不懂公司業務,兩眼一抹黑。
如果她鬧開,大機率大姐夫會破罐子破摔。
於是她隱忍不發,直到外甥在大姐夫的幫扶下徹底掌握公司,架空大姐夫後。
她才把大姐夫的所有東西都丟到了小三租的公寓。
外甥的事業越做越大,如今公司已上市,大姐早就跟大姐夫離婚。
之所以不對外宣布,只是怕影響外甥的事業罷了。
她說這話,壓根就挑撥不到我和大姐分毫。
果然,大姐一說話直戳阮糖肺管子:「不管怎麼說,我都是闊太太,我不需要用別人的租金瀟洒,我也不必讓別人用退休卡供養我!」
阮糖破防,在群里發了好幾條六十秒的語音。
但我自己的兄弟姐妹我了解,她們對於我無底線縱容章程和阮糖的行為早就不滿。
如今阮糖還蹬鼻子上臉,果然二姐忍不了一點。
「少在我們家族群逼逼,我們腦子有泡,不信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妹,信你?」
大姐有權有勢,章程和阮糖哪怕吃癟也無可奈何。
但二姐一輩子務農,前幾年收稻子的時候,腿不小心被收割機擠壓,如今一瘸一拐。
所以阮糖剛剛在大姐那吃的癟,全還到了二姐身上:「二姨!你有說話的功夫,還是先算算怎麼支付我們家的房租吧?」
「你維護我媽,你知不知道我媽在背地裡抱怨,說你仗著殘疾,賴著我們家的房子不走?!」
但她不知道,她恰恰捏了個最硬的柿子。
二姐直接曬出房產證:「麻煩你看清楚,這套房子,你還沒嫁過來之前,你媽媽就贈送給我了!看清楚,戶主,是我季淑蘭!跟你阮糖可有半毛錢的關係?」
這下好了,章程也徹底破防。
他一個勁艾特我:「媽!你什麼時候把我們家的房子送給二姨了?」
「你這不是鬧著玩嗎?你在我們家裝可憐,說一個月兩千塊錢不夠花,一個破金戒指護得比什麼都嚴實。」
「背地裡你瞞著我,把幾百萬的房子就直接送給了外人?你是不是有病?」
6
我正好借這個機會,跟他斷絕關係。
所以我當著十八人的家族群,直接艾特章程和阮糖:「外人?我二姐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妹!當初城裡挨家挨戶都有知青下鄉的名額。你們二姨心疼我自小身子弱,甚至都沒跟我們商量,就報了名。」
「恢復高考的時候,我和你們大姨都有時間在城裡備考,你二姨卻被生活拖累,生生錯過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些話,其實埋在我心裡一輩子。
我很多時候都會想,是不是當初二姐沒因為心疼我下鄉,是不是她的腿她的人生都會不一樣。
所以拆遷分到的第二套房子,我就過戶給了二姐。
章程氣得一直在刷屏。
「那都是多少年的老黃曆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際遇,二姨就沒有享福命,怎麼能怪到你頭上?」
「但那房子是我們老章家的,季淑芬,你沒有權利做主把房子給二姨!」
可惜隔著螢幕,不然我真想把章程扇成個豬頭:「章程,你給我搞清楚,我帶著你離婚的時候,你們老章家可是一根針一根線都沒讓我們帶出來。」
「房子也好,資產也罷,這都是我自己賺的!跟你們老章家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我願意給誰就給誰!」
在群里占不到便宜,章程和阮糖一氣之下直接退了群。
我樂得清凈,把我決定跟章程斷絕母子關係,並收回以前愚蠢付出的一切決定,告訴了大姐和二姐。
跟我想像的不一樣,她們居然是支持我的。
尤其是大姐,她字字句句都說到我心坎上:「當初你離婚獨自帶著孩子擺地攤的時候,風裡來雨里去,按理說也很苦吧?!但那時候你眼睛是亮的,談起生活是充滿憧憬的。」
「可章程結婚這幾年,你總是不開心,白頭髮也長了那麼多。」
「淑芬,咱們都不年輕了,該為自己活活了!你十幾歲的時候,不說以後有錢了,要帶我們倆一起去周遊全國嗎?」
是啊,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我們姐妹都不年輕了,也該實現兒時的夢想了。
7
有錢有閒的時候,說走就走變成了很容易的一件事。
不必再擔心不能及時接送狗狗上幼兒園,也不必憂心章程指責我沒有搭配好食物,害得阮糖臉上冒了個痘痘。
大姐做攻略,二姐和我盲目跟從。
我們一起去雲南瀘沽湖坐豬槽船,看水上楊花。
坐在當地飯館吃地鍋雞的時候,警察電話打到了我手機上。
章程報警,說我精神不正常,已經從家中走失三日,尋求警方幫忙尋找。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把章程從黑名單中拖出來:「我那天說得很明白了,我們斷絕母子關係!你胡攪蠻纏有意思嗎?」
章程好像在那頭嘆了口氣:「你以為我想找你?媽!我真是不明白了!不就因為一個兩克的破金戒指嗎?你至於找人扮演總裁,還請來一堆小混混嚇唬我們嗎?」
「我真的沒時間跟你鬧了,趕緊把房產證交給我,兩倍的價格!媽!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你那麼愛財,我不信你不心動!好啦,我那天態度也不好,我跟你道個歉,總行了吧?」
「哎呀媽!咱們母子哪有隔夜仇?我身為老公,自然要寵愛糖糖,你即便空虛寂寞,也不能跟兒媳婦爭寵不是?」
我直接把十倍賣房的合同給他發了過去:「看清楚了,賣房合同!十倍!懂?!」
阮糖不可置信:「十倍?哪個冤大頭願意出十倍買我們這個破房子?」
「陳淑芬,你就算撒謊,也編個過得去的謊言吧?」
門外的敲門聲,還有黑衣墨鏡大哥們,很是樂於助人,十分鐘內就幫阮糖和章程搬好了家。
章程和阮糖被丟出小區,才反應過來,我那個賣房合同是真的。
阮糖不可置信:「這套房子翻了十倍?!那阮熙為什麼告訴我是兩倍?」
想起那些年,阮熙以想姐姐為名,賴在我們家,讓我端茶倒水伺候的蠢樣子,我就太陽穴一陣陣疼起來:「還能為什麼?看你蠢,想吃八倍的差價唄!」
罵完後,我再次把他們倆拖進黑名單。
美美跟著大姐二姐一起去草原騎馬,感受大自然的遼闊。
互相鼓勵爬上泰山之巔,感受日出和雲海的震撼。
後面我們更是跟著旅遊團,一起去了趟朝鮮,在那裡我們又重溫了少年時的回憶。
等我們從朝鮮回國,手機連上網的時候,才發現我居然上了同城熱搜?!
聯繫不上我,房子被收走,手頭積蓄不多,把所有指望都放在這一季度的房租費還有我退休工資的章程,悲哀發現。
這兩張卡都被我解綁了。
剛被丟出去時,他一點苦都不想吃,直接借了高利貸。
帶著阮糖買包、買首飾、買化妝品。
住的是五星級酒店,吃的是各種漂亮不實惠的飯菜。
他堅信,我就算嘴上說得再絕情,知道他沾上高利貸,也會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幫他把高利貸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