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好失落,好難過,全部寫在了臉上。
一會兒幽怨地看著我,一會兒又很不爽地看著晏清殊:「不是親的。」
我補充:「陳姿夏的弟弟,也就是我弟弟,我們都認識很久了。」
事情不複雜,很好解釋的。
晏清殊沒再說話。
只是視線一會兒在我身上,一會兒在陳逢冬身上。
情緒不明地嗯了聲。
這應該是信了吧?
好巧不巧,遇到一個熟人。
他同我和陳逢冬打招呼。
「欸,你倆去年說快結婚了,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啊。」
晏清殊的臉綠了。
我石化了。
這事說來話長。
當時和一個甲方談合作談得很愉快。
私下碰面吃飯,他非要給我介紹自己兒子。
要是他那兒子長得過去還行,我都能忍著在微信上聊聊。
但我實在忍受不了一個沒我高,比我胖四個體格,臉上都快看不清五官的人來叫我寶寶。
沒辦法,我扯謊說自己有男朋友了。
轉頭就看到陳逢冬正拉著個帥哥,嗲著嗓子喊親愛的。
情急之下,我把他拽過來:「鄭總,我男朋友剛好也在這。」
多年默契的薰陶,陳逢冬立馬領悟,肅起臉,聲音低沉道:「叔叔好,我是周疏棠的男朋友。」
演技絕了。
那個甲方笑呵呵地說:「嗐,你們只是談戀愛而已,又不是不會分手,沒關係,疏棠你可以先跟我兒子聊著,先熟悉一下。」
什麼鬼邏輯。
我笑容不減,和陳逢冬十指緊扣。
「實不相瞞,我們剛訂婚,在準備婚禮了。」
事情就這樣胡謅圓過去了。
話又說回來。
這會兒。
鄭總看到我和晏清殊緊扣的手,再看坐對面無精打采的陳逢冬。
一臉恍然大悟道:「你……這麼快就二婚了?」
「還得是年輕人。」
「居然還能帶著現任老公跟前夫來情侶餐廳吃飯。」
我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家情侶餐廳的空調溫度低得讓人打冷顫。
幸好有陳逢冬那張會忽悠的嘴,把鄭總弄走了。
看著晏清殊抿直唇角,一言不發的樣子。
我解釋得滿頭大汗。
最後乾脆坦白了陳逢冬的性取向。
「他不喜歡女的!」
陳逢冬還沉浸在悲傷中,被我踢了一腳,慢半拍跟著舉手表示:「對,我真不喜歡姐姐,哥,啊不對,姐夫!」
「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和姐姐的關係,我倆什麼都沒有。」
「你也別多想,我對你也沒有!」
也不知道晏清殊有沒有信,總覺得他臉煞白煞白的。
9
我跟陳姿夏當面聊起了這事。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比我看的二十年小說都狗血。」
「怪不得我弟回去後,將自己關在房間一整天,揚言要洗心革面。」
我抱著抱枕,仰頭,嘆氣。
總感覺有些細節被我遺漏了。
剛好,晏清殊買完菜回來。
他頓足在玄關處,目光鎖定著我旁邊的陳姿夏。
陳姿夏的手還搭在我腰上:「姐夫好。」
然後,我再一次看到晏清殊的臉上出現了那日的表情。
錯愕,僵硬,絕望,委屈。
他沉了沉氣:「他也是你弟弟嗎?」
我和陳姿夏終於意識到不對了。
陳姿夏一直都是中性打扮,從小到大沒留過長發,再加上她天生嗓子偏硬,不知道的人確實會誤會她的性別。
她起身表示:「姐夫,我是女的。」
我在旁邊幫忙解釋:「她真是女的。」
「而且她性取向是女!」
後面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晏清殊好像更絕望了。
咬著唇,艱難道:「那不是正好嗎?」
「都到家裡來了,這事都不打算瞞著我了嗎?」
這好像比陳逢冬更難解釋。
我是真麻了。
陳姿夏亮出了自己中指上的戒指。
「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我順著說:「是啊,她都有——」
「未婚妻?」
我頓住,眯起眼,看向女人:「你什麼時候有的未婚妻?你不是都分手了嗎?」
陳姿夏心虛了,眨眨眼:「上個星期,她找我復合,承諾別說腳踏兩條船了,五個都能容忍我,今天本來打算跟你說的。」
最好的朋友都訂婚了我才知道。
我生氣了。
「陳姿夏你最好有個能讓我滿意的解釋。」
她也不服了。
叉著腰:「你閃婚的事情也沒提前跟我說啊!」
我倆有來有回地吵架。
這下子,晏清殊成了多餘的那個。
他伸手,嘗試勸架:「那個——」
「閉嘴!」我倆異口同聲。
晏清殊......
他默默提著菜:「那我先去做飯了。」
10
晏清殊最近好奇怪。
說不上來的奇怪。
我送他禮物,不久他就以數倍價格還回來。
早上時,我給他整理領帶,問他今晚要不要加班,想的是要不要出去吃燭光晚餐。
他愣神片刻,笑得比哭還難看:「要加班,這周公司都很忙,放心,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像是得了失心瘋的人會說的話。
男人在廚房做飯。
做的還是我一周前隨口說了句好吃的糖醋排骨。
我是真的吃膩了。
但每次看著晏清殊那期待的眼神,我有點不忍心說不好吃。
怎麼感覺,他越來越患得患失了。
還是因為沒安全感嗎?
左思右想,我覺得要快點搞清楚問題出現在哪裡。
走進廚房,用手晃了晃他。
「我們聊會吧。」
突然,晏清殊手裡的鍋鏟掉了。
他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我,全身都僵硬了,說了句什麼。
我沒聽清。
抬手關掉有點吵鬧的油煙機,問他:「你說什麼?」
男人徹底崩潰地緊抱住我。
「不離婚!」
「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我什麼都能忍的,你想找幾個都可以,我不管,不會過問,我會安心守護好這個家的。」
「周疏棠,你真狠心,居然真的要跟我離婚嗚嗚嗚嗚!」
「我哪點不如那個賤人了!」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在幹嘛?
我說的是聊會,不是離婚啊。
「你誤會了,我沒有說離婚!」
話音一落,晏清疏止住了哭聲,他從我身上起來。
「真的?」
見我點頭,他尷尬得無地自容。
撿起鍋鏟。
一本正經道:「其實我有個秘密一直沒敢跟你說。」
「我身上有兩個不同性格的人格,剛才那個是另外一個人格跑出來了,他是個神經病。」
晏清殊咽了咽口水:「……你信嗎?」
……你覺得呢?
11
晏清殊從下午就躲在書房裡,帶著鍋鏟一起逃進去的。
我不敢笑,忍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隔著門,男人默默來句:「別以為我沒聽到……」
我想否認,但是開口就憋不住了,笑得直拍門。
裡面安靜得可怕。
太會共情的人就是這樣,我能感受到晏清殊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他是怎麼會聯想到我要離婚的?
我猛然想起他那個路人甲朋友是不是要給我發什麼東西看來著。
問了下。
對方很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哈嫂子,我那天喝多後,就忘記這回事了。」
不怪他。
我喝多後也忘記了。
路人甲找了下,發來一個有一分多鐘的視頻。
他好言勸道:「清殊不許我們說,怕你們什麼都攤開後,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這個婚姻就散了。」
他說得好嚴重,我更加好奇了。
點進視頻。
一向說自己滴酒不沾的晏清殊連續吹了幾瓶後,臉都不帶紅的,還能理智冷靜地說話。
「新歡快樂?那箇舊愛就這麼難忘的嗎?」
「我管他什麼舊愛, 現在我才是那個正室!」
「她有什麼錯!都是那個賤男人的錯!」
「別讓我找出來是誰, 看我不撕了他!」
旁邊的人勸他:「要不, 你及時止損吧?」
晏清殊瞪他:「你是不是嫉妒我?」
「嫉妒我有這麼漂亮厲害的老婆, 是吧是吧!被我看穿了, 你也是個賤人!」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擲地有聲道:「我死也不會離婚的!堅決不成全他們!」
下一秒,我的專屬來電鈴聲響起。
視頻中的男人秒變臉,接起電話,笑得無比諂媚:「老婆,奶茶還是給你帶珍珠的嗎?」
我來來回回看了五遍,陷入沉思。
開始信了晏清殊那句話。
難道他真的有兩個性格不同的人格?
這視頻里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人,確實像個神經病。
12
視頻當著晏清殊的面播放完。
他的臉燙得可以煎雞蛋了。
「怎……怎麼了。」
我哼哼笑了下。
指著他:「你是不是早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晏清殊捂著臉,低下頭, 輕輕嗯了下。
承認得好快, 搞得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換下一個問題。
「我什麼時候懷念舊愛了?」
晏清殊冷靜下來, 不情不願地拿出手機, 點開我朋友圈, 劃到兩周前我發的那個結婚證。
「你自己說的。」
我當他在胡說八道, 來勁兒了, 拿過來:「嘿!我什麼時候……」
聲音越來越小。
問題就出現在那個文案啊。
一字之差,意思就有了天大的轉變。
我氣笑了。
真的。
「打錯字了。」
晏清殊眨眨眼, 不確定地問:「真的嗎?」
我假笑點頭。
他懵了幾秒。
又低下頭, 搓了搓臉, 嘴⻆微翹。
這次紅的是⽿朵。
我戳著他的頭:「你可以直接問我啊。」
鬧了半天就是這麼件⼩事, 多戲劇。
男人失落地嘆氣:「不敢。」
「你本來也沒怎麼喜歡我。」
「要是我這樣⼀問, 在我們之間成了刺, 你越想越覺得,我不如你那些舊愛怎麼辦?」
他說了實話:「周疏棠,這個婚約, 本來就是我單⽅面搶來的。」
我點了點頭。
「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丟下這句話後,我轉身進了房間,偷偷勾起唇角。
喜歡上晏清疏只是時間問題。
我這⼈, 極其看臉, 並肩的是財力。
他⽅⽅⾯⾯都是在我的舒適區。
13
剛洗完澡出來, 男人擋在房間門口。
「做什麼?」
他抱著自己的枕頭, 羞澀地徵求我的意見:「物業說凌晨會停電。」
我假裝聽不懂他的意思:「所以呢?」
「我擔心你怕⿊。」
我用⼤直女的口吻說:「不會的, 你放⼼。」
晏清疏失望地移動腳步,讓開路:「那晚安吧。」
我剛推開門進去, 真的停電了,眼前⼀⽚漆⿊。
腰被人扣住,⾝後的人也擠了進來。
「我怕黑,你陪陪我,好不好?」
他連門都反鎖上了, 我還能說什麼。
起初,晏清疏好青澀,做什麼都不敢。
動作也不標準。
我不滿地踢他一腳。
「你到底會不會?」
男人呼吸漸重, 別開我的腿。
⼿墊在我後背,肌膚的貼近, 清晰地感觸到他那修⻓清瘦的⻣節。
晏清疏親在我胸口上:「……⽼婆。」
我驚覺,原來此男在床上的聲音這麼帶感啊。
後面的三個小時,他突然就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