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要求我把堂弟當兒子培養完整後續

8.

奔波了一天，晚上我放心地開車回家。

剛下高速，嬸嬸又來了電話，她問我老師幾點到。

我很困惑，問她：「什麼幾點到？你們沒跟老師約好嗎？」

嬸嬸大驚失色：「我們約好？人不是你去請嗎？」

我忙不迭把車靠到一邊。

「嬸嬸，我聯繫方式都沒留，今天那個家長群我拉你進去以後就退了，你可以直接跟老師聯繫啊。」

嬸嬸語氣不善。

「退了？你退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以後張楚還有那麼多事情，你退了我搞得懂嗎？

「而且你光訂酒席，卻連人都不請好，你是想把事情都拋給我們嗎？就這你還說你對張楚有心？有的什麼心？」

升米恩斗米仇。

我其實自認為我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差不多了，她這態度我著實沒想到。

「嬸嬸，你和叔叔才是張楚的父母，我中午就說了，您親自去請老師才顯得您重視。您安排我去，讓老師覺得還需要一個中間人一樣。

「而且我是真以為，你有老師聯繫方式就會直接聯繫，我真沒想那麼多。」

對面突然冷嗤一聲。

「呵你沒想那麼多？我看你想得挺多的。

「你的意思是怪我這個母親做得不稱職是吧？我都跟你叔叔說了晚上要去跟老師吃飯，結果你現在把我夾在中間，都這個點兒了我才去請老師嗎？

「你要麼就別干，乾了又不用心干，倒搞得我欠你人情一樣。你就是想故意給我難堪，就故意看不得張楚好是吧？」

對牛彈琴。

一開始我就知道，這席就算訂了，他們也不一定請得到老師。

但請不請得到不關我的事，我再怎麼也不覺得這能挑出我的錯來。

我只有萬般無奈地問她。

「嬸兒，那你說現在怎麼辦？你不想張嘴的話，要不就讓叔叔去，他也該摻和一下張楚的事情吧。」

沒想到她直接打斷了我。

「讓你叔叔去？顧琪你可真會轉移責任的，憑什麼你丟的爛攤子要我們去給你擦屁股啊？

「你捫心自問，你工作這麼多年了，我是不是從來沒找你開過口。

「張楚這麼多年，學習、生活，你幫過他一分一毫嗎？我知道你學習好，我都從來沒讓你給他補習過。

「你大學的時候，寒暑假寧願在外面給別人做家教，都不願意在家裡帶帶你堂弟。

「從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對你堂弟有意見，你看不上他。

「可我們沒得罪你吧，這些年我對你是恭恭敬敬吧？你堂弟現在也考上跟你一樣的學校了，你憑什麼還看不上他，非得這樣作踐他？

「今天從那個書那兒我就看出來，這麼點兒事，你都不願意提前提醒他，我真是這麼多年看錯你了！」

9.

突如其來好大的一頂帽子！

我讀大學那時候，家裡條件她不是不知道。

那時爺爺生病，我爸媽都普通工人。

我爸和大伯當時體諒叔叔兩個孩子，都是最花錢的階段，所以兩家包攬了爺爺所有看病費用。

那兩年我學費靠的是助學貸款，爸媽手頭緊，我就自己做家教賺錢。

當時張楚剛上 5 年級，嬸嬸說他英語不好，非要帶他去學什麼劍橋英語，貴得要死。

暑假她讓我帶，我說我不會，我只會啞巴英語。

最後她就把張楚送到了我姐顧佳那裡。

我姐是本地一個初中的英語老師，寒暑假反正要給自己孩子啟蒙，就順道把張楚收下了。

後來嬸嬸也再沒給我提過這件事。

我一直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從沒想過嬸嬸會把一點一滴都記得那麼清楚。

我不想辯解，知道辯解也沒用。

就告訴嬸嬸，「今天這事兒我解決不了，你們要真想請老師，就自己聯繫，不聯繫就去把席吃了，也挺好。」

哪知道嬸嬸一聽我這話直接就怒了。

「顧琪你什麼態度？終於把你的心裡話說出來了是吧？

「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管張楚的事！你還裝一副偽善的樣子，你裝什麼裝？

「從今天一進門，你就巴不得拉上張楚就走，趕緊應付完傢伙事兒走人，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你能耐，你出息了，你要是看不上我可以直說！我可以走，我現在就跟你叔叔離婚！絕不在你眼前多晃悠一天！

「但我要告訴你，你是在攪散你叔叔的家庭！你看不得你叔叔家庭美滿，非要把他搞個妻離子散，是你是你都是你！你自己看看你良心會不會安吧！」

她吼完空氣死一樣的寂靜。

我沒料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但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絕不慣著她。

我氣性上頭，直接留了一句：「隨便你。」

然後把電話掛了。

好心喂了狗，白惹一身騷。

後面她想怎麼樣都隨便她。

10.

但出乎我意料的，她後面沒來找我麻煩，也沒如她所說跟叔叔鬧離婚。

叔叔和我爸媽也都沒有來找我。

我不由得感嘆一句，早知道早這樣了，就該硬氣一點，不然逮著我整。

下半年時光過得飛快，國慶一過就盼著過年。

我們幾家因為離得近，每年都是湊在一起過年，輪流請。

今年剛好到我家。

自上次之後，我還沒見過嬸嬸和張楚。

爸媽背後跟我蛐蛐，說之前嬸嬸去開家長會，回來臉都氣白了。

張楚的成績有些不如人意。

我並不驚訝，意料之中的事兒。

但在飯桌上，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主動問了一嘴。

「弟弟今年考了第幾名吶？作業做了多少啊？」

嬸嬸臉色由紅轉青。

「名次是最不重要的東西，穩得住才重要，這才入學幾個月，後面還有幾年呢。」

我又轉頭問邊吃飯邊玩手機的堂弟。

「弟弟感覺怎麼樣？進去覺得還輕鬆嗎？」

張楚白了我一眼：「輕鬆啊，肯定比你當年輕鬆。」

我拍手：「那就好那就好，姐姐等著兩年後吃你的升學酒吶~」

全場都沉默地不說話。

很快年過完了，我馬不停蹄回去工作。

在家那幾天嬸嬸從始至終沒給過我好臉色，見面連招呼也不打了，非要說話就是陰陽怪氣，說我金貴，她高攀不上。

我倒是沒什麼所謂。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了什麼彌天大罪，讓她把自己氣得夠嗆。

不過我儘量不主動給她添堵，畢竟我倆私底下雖然撕破臉了，但整個家庭里還對付得過去。

最主要的是，顧芮馬上中考了，沒必要惹她不痛快。

11.

顧芮中考前最後一個端午節，叔叔打電話來問我今年回不回去。

端午我一般都是要回的。

但叔叔從不打電話，我長了個心眼，沒回答他，只問有什麼事。

叔叔坦白，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張楚在學校違紀了，學校現在要給他記過，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立即說：「今年不打算回去。」

叔叔也沒強求。

沒過一會兒，嬸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蹙眉，直接選擇不接。

結果她這一打就是從早打到晚，微信也各種騷擾。

跟我示好，跟我道歉，還把顧芮搬出來，說顧芮萬一今年也考上市一中，結果她有個記過的哥哥，怕老師一開始就對她戴有色眼鏡。

我本想懟她：「那你跟我叔離婚，顧芮跟叔，她不就沒一個記過的哥哥了嗎？」

但這種話說了就是我的過錯了。

於是我換了個懟法。

「你不是都請老師吃飯了，怎麼還會記過呢？」

嬸嬸語氣尷尬。

「琪琪，你看你這還是在怪嬸嬸，是不是？」

我沒再回復她。

張楚的事情我是半點都不想管了。

直到晚上，果不其然，我爸媽就給我打電話了。

12.

嬸嬸發起的群通話。

電話內容無非就是道德綁架，我爸媽抹不開這個臉拒絕。

最主要的是，在嬸嬸嘴裡，這是我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

我問她到底是怎麼個一句話就能解決。

她說她打聽到，我當年的班主任升了年級主任，剛好管張楚這一屆。

讓我回去拜訪一下，就能免一個記過。

這麼容易，我要是再不答應，未免顯得太不講情面。

但我就不想講這個情面。

學校不會輕易給人記過，這根本就不是一句話能解決的事。

她非要說得這樣輕易，故意無視我的風險。

要是我辦好了，她會覺得果然是一句話的事兒，我之前還非要拿喬不給她辦，由此記恨我。

要是辦不好，這麼簡單的事我還辦不好？一定是沒有用心辦！還是記恨我。

前後都是屎。

所以哪怕我爸媽都聯合起來一個勁勸我，說只是小事。

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拒絕。

「我沒那麼大面子，老師我都七年沒聯繫了，況且張楚違了紀就該長點教訓。」

說完空氣一滯。

嬸嬸「啪」就掛了電話。

只剩我爸媽一句抱怨在迴蕩。

「你這孩子，那畢竟是你叔，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會處理！」

13.

我慶幸我不會處理。

嬸嬸掛了電話以後，我才打電話問了問顧芮，張楚到底違了什麼紀。

顧芮說是張楚私藏手機，在自習上玩被語文老師逮到了。

老師當場收了手機，張楚不服，把老師推講台上摔了，磕了腦子。

我倒吸一口涼氣。

嬸嬸還跟我說張楚只是頂撞老師。

按我說，這記過都是輕的，人沒追究他責任，沒上檔案，都該千恩萬謝。

我以為這件事我就這樣躲過去了。

沒想到假期一過，嬸嬸直接找到了我工作的地方。

關鍵她不是自己來的，她拉著顧芮一起來。

一上來就讓顧芮給我鞠躬，見我不為所動，又按著顧芮要給我跪下磕頭。

我怒斥她瘋了，這件事跟顧芮有什麼關係。

嬸嬸語調婉轉。

「哎呀琪琪我知道你覺得張楚跟你隔著血緣，咱娘倆求你的分量輕了。

「可顧芮是你的親堂妹！你倆流著相同的血，連你堂妹這樣求你辦事你也能看著不管嗎？

「她馬上就要中考了，你要是不點頭，是不打算讓她回去上課嗎！」

顧芮平時內向，此刻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她媽這樣拉扯，表情窘迫到了極致。

我拳頭都捏緊了。

一個記過而已，只要張楚以後表現好，學校不是不給他機會消除。

她那麼怕她兒子受影響，卻視顧芮的前途於不顧。

我鬆了口，意識到這件事情躲是躲不過去的。

當即請假，給叔叔和我爸媽都打了電話，拉著她和顧芮，開車往家裡趕。

14.

叔叔根本不知道嬸嬸給顧芮請假的事。

他得知事情經過，當場跟嬸嬸紅了臉。

我沒心情看他們吵架。

首先安排把顧芮放回去上學。

其次，打聽張楚到底犯的什麼事兒，一個記過讓嬸嬸這樣興師動眾，我不太信。

果不其然，再三追問下，嬸嬸說出口。

根本就不是記過，校方直接給了張楚留校察看的處分，下一步就是開除。

嬸嬸對著叔叔哭。

「這是要進檔案的啊，以後工作怎麼辦，考公務員怎麼辦！

「他好不容易考上市一中，你就眼看著他前途先被砍一半嗎！」

叔叔氣嬸嬸不跟他說實話，又開始吵。

我只覺得聒噪。

我爸媽更是啥也不懂的，一聽影響以後考公務員，也來勸我，讓我想想辦法。

我跟嬸嬸約法三章，事兒我就且厚著臉皮去試一試，但只此一遭。

辦得成最好。

辦不成千萬別怪我！

後續再發生任何事情我都不管！

安全起見我還錄了音。

嬸嬸拚命點著頭答應，以命保證讓我放心。

15.

說實話，七年沒聯繫的老師，一上門就是開口辦事。

我真是拉不下這個臉。

但不上門不知道，一上門真是嚇我一跳。

我從老師家裡出來就一腳油門衝到嬸嬸家裡，恨不得直接把手機砸她臉上。

「你怎麼不告訴我，張楚那老師是個孕婦！」

「你自己看看張楚把人家踢成什麼樣！」

照片里老師還插著氧氣管，微微隆起的小腹旁一片觸目驚心的紫痕。

我一進去，老師聽到我是因為這事兒去的，不可置信地問我。

「你們家去看過人家老師麼？」

他把監控片段給我看，我臉色唰一下紅了，瞬間感覺自己真不是個人。

張楚被收了手機以後很是不服，很快就由口角之爭升級到了身體推搡。

周圍的學生都在勸，都在拉他。

他轉身就怒斥別人都是老師的狗腿。

老師讓他罰站請家長，他一氣之下直接把老師推摔在講台上。

這一下引了眾怒，好幾個同學直接跟他起了爭執。

他不但不退縮，反而變本加厲，衝著沒及時起來的老師腰上就是兩腳。

最後他是被班裡的幾個同學同時按住的。

自那天以後，老師查出先兆流產的跡象，一直在醫院保胎。

這些事情全程是嬸嬸出面處理的，我不信她不知道，可她對所有人都沒說實話。

人家老師被踢成這樣，孩子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她眼裡就只關心他那個兒子會不會因為處分受影響！

蠢！壞！又壞又蠢！

我逃也似的從班主任家裡出來，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見人。

那老師家裡主張了賠償，還保留了追責的權利，這些事情嬸嬸一件沒管，就這樣拖著，連醫藥費也沒出面繳一回！

叔叔聽完全程，差點沒兩眼一翻往後撅過去。

他支撐著站起來，罵嬸嬸是不是存心要害這個家。

到現在，嬸嬸也不裝了。

她理不直氣也壯地向叔叔拋出一串兒質問。

「我要害這個家？我兢兢業業十幾年為這個家，給你養大了一雙兒女，到現在就因為這麼點兒事情，你說我要害這個家？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從來就沒把張楚當成你自己的兒子！

「今天我們張楚是倒霉碰上了這個事。你捫心自問，這事要是發生在顧芮、顧琪、顧佳，你們家任何一個人身上，你，你們一家，還會在這興師動眾地集體把矛頭指向我嗎？

「不過因為我和張楚是外人罷了！怪我，怪我看錯了人，十幾年都捂不熱你們這一家子的心！」

16.

她還是那一套。

我沒耐心聽，直接轉頭建議叔叔先把存款拿出來，態度好點去一趟醫院，醫藥費一定要我們墊付。

人老師一家不是會故意找茬、揪住不放那種人。

到目前為止，張楚都只切切實實挨了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人家已經夠手下留情了。

最重要的是，孩子一定要保住！

哪知嬸嬸聽到我這話，直接從座位上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