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惋惜地告訴我孩子沒了,還安慰我孩子還會有的。
得知孩子流掉的時候,我發獃了一瞬,眼角濕潤,然後感到慶幸。
我和江妄的關係,並不適合要孩子。
傍晚,江妄匆匆趕來。
他的眼底清明,帶著喜悅。
「陳助理和我說,你懷孕了。」
我笑著問他,「陳助理和你說了嗎?」
「孩子沒了。」
那一刻,他臉上的笑意消失。
緊緊蹙眉看著我。
「為什麼要把孩子打了?」
他眼底一片冷色,轉過身。
我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裡響起。
「江妄,我們離婚。」
他挺拔的身影定格,脊背僵硬。
停頓片刻,他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出院這天江妄沒來。
來的是他的助理。
但我已經不在意他來不來了。
陳助理替我向他解釋。
「江總今天開會。」
「特意讓我來接你。」
我輕哼笑了笑。
「陳助理,這個解釋你自己信嗎?」
陳助理面色尷尬地朝著我笑了笑。
陳助理將我送到小區,我沒有第一時間回家。
打車去約見了離婚律師。
律師提到一些基礎信息,問我有沒有孩子。
有沒有簽過婚前協議。
我都一一回答了。
律師說:「沒有孩子的話,會簡單一些。」
「我們接手很多案子,很多姑娘啊,有了孩子就捨不得離婚了。」
「明明在婚姻里吃盡了苦頭,一聽撫養權歸男方,就不離了。」
律師哀嘆一聲,又道:「你真是算清醒的了。」
「這才結婚不到三個月就離。」
「不過,你確定嗎?」
我點頭。
「我確定。」
「行,那我先幫你擬一份協議,擬好我發一份電子檔給你。」律師道。
回到家,我就收到了律師發來的那份電子檔離婚協議。
讀完了協議里的內容,我列印了一份出來。
7.
江妄回來的時候正通著電話。
從電話內容我得知他最近在幫許荔之打離婚官司。
為她請了最好的離婚律師。
因為許荔之的婚姻性質和男方不願意離婚,所以這婚不好離。
江妄為此替她動用了不少關係。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在家,看見我時他怔了一下,立刻掛了電話。
他眉梢緊皺。
「你不是下午出院?」
原來他連我出院的時間都記錯了。
看來陳助理白替他圓謊了。
我看著他手裡的手機,他向我解釋。
「她最近和她老公在鬧離婚。」
「她老公有家暴傾向。」
「所以我才插手。」
我抿唇一笑,沒有拆穿他。
許荔之是美妝博主,人脈廣,粉絲多,在國內怎麼會沒有朋友。
我和江妄沒有辦婚禮。
只是領了證。
甚至朋友圈都沒官宣過對方。
事到如今,我只慶幸只是領了結婚證而已。
不然結婚三個月就要離婚,這樣的收場也太難看了。
只有我們彼此親近的好友和親人才知道我們結婚的事情。
我在他的大學舍友口中得知。
江妄和許荔之是大學同學,大學時戀愛。
江妄主動追求的許荔之。
戀愛期間,都是江妄在主動。
有大學同學爆料,江妄簡直像是許荔之的舔狗。
我想,江妄這樣高傲的天之驕子也會有這樣的一幕。
我們的戀愛,全是我在主動。
要不是我在主動,我們永遠都不會在一起。
甚至我覺得,我要是少發一天的消息,他就會完全忘了我這號人。
我以為這是他的清冷。
其實他會主動,也會炙熱地愛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我,是許荔之。
8.
我開始疏遠和江妄的關係。
雖然還沒離婚,但我們早出晚歸錯開了見面的時間,和離婚也差不多了。
我開始不再給他發消息。
到學校後,我收到一條消息。
江妄:【到學校了嗎?】
【中午我接你吃飯,傍晚我接你下班。】
我沒有猶豫地拒絕了他。
上次在醫院,他沒同意離婚。
他最近在幫許荔之打離婚官司,很忙。
我們幾乎沒有時間見面。
上一次和他面對面,還是我出院到家意外聽見他在和別人通電話。
中午我是在學校食堂和同事吃的飯。
午飯後,江妄打電話給我。
他低沉的聲音傳入話筒。
「吃飯了嗎?」
「傍晚下班我去接你。」
我開著免提,趕緊捂住話筒取消免提。
但是旁邊的同事已經看向了我,笑得曖昧。
和同事對視,看著她八卦的眼神,我隨意地回答了幾句。
「不用了。」
「謝謝。」
「快遞放門口就行。」
他嗓音帶著疑惑。
「什麼?」
我說,「嗯嗯對,快遞放門口。」
說完我掛了電話。
同事湊近,嘿嘿一笑。
「老實交代,梁老師是不是戀愛了?」
我面無表情地解釋。
「沒有。」
「就是快遞。」
同事說,「我聽見了,他問你吃沒吃飯,還說要不要下班來接你。」
我笑笑將事情一筆帶過。
「你真聽錯了。」
「他問的是我什麼時候下班給我送快遞,我讓他放門口。」
我提醒道,「你第一節課,別忘了。」
她看了眼時間,趕緊就走了。
「差點忘記了,我還沒打卡。」
「我先去了。」
她走後,我長舒一口氣。
傍晚下班。
江妄還是來了。
看見他在正門,我從小路走了。
等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已經到家了。
我「啊」了聲。
「我已經到家了。」
他回來時,眼底是藏不住的慌亂。
他說:「我剛剛沒看見你。」
我知道,他在我沒下班前就在等了。
他在人群中太過突出。
站在那兒,身姿筆挺,看上去格外俊朗。
我還未走出校門就看見了他。
我眉梢輕挑,假裝不知道。
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沒看見你。」
「你也沒看見我。」
「可能是人太多了,剛剛好趕上學生放學。」
他薄唇輕啟,嘴角勾起笑。
「嗯。」
「可能是。」
「你的車沒修好,我明天接你上下班。」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喙,又似乎是知道我在說謊。
江妄臉上帶著的笑讓我心虛。
「你剛剛流產,別吃冷的。」
他奪走我手上的冰牛奶。
「餓了?」他問我。
「我給你煮麵。」
我想拒絕,他已經燒開了水。
在他煮麵的間隙,我走到書房將離婚協議拿了出來。
可他卻神色慌亂,沒了往日的從容。
我拿出離婚協議的時候,他忽而抬眸看向我。
又是許荔之。
我目露審視。
他不會不去的。
我也不會阻止。
我點了點頭,坐下來吃他剛剛煮好的面。
他的喉結滾了滾,薄唇張合,卻沒說話。
明顯在心底猶豫。
我吃了口面,放下筷子,看著他說:「江妄,你先去吧。」
「我有事告訴你,等你回來說。」
他一怔。
扯開唇角,忽地俯下身抱住了我。
「棲月,等我回來。」
「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
他想要吻我的時候被我躲開了。
那一瞬間,他愣住了。
眼底閃過慌亂。
急促的鈴聲再次響起。
我說,「你去吧。」
「回來再說。」
他幫著許荔之打離婚官司。
暴雨深夜出現在她家門口。
連許荔之現在住的那套房,都是他幫忙找的。
我想了想,就算他不願意離婚,有了這些證據我也可以打官司。
只是時間慢了點。
我不想和他拉扯,只想快點結束和他的婚姻。
我不緊不慢地吃完了這碗面。
確實挺餓的。
吃完,我和學校的勞動協議正好在下個月到期。
我不打算續簽。
我準備離開京城。
9.
江妄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睡下了。
第二天,他做好了早餐。
他圍著圍裙的樣子有些滑稽好笑。
出神的那一刻,我在想他和許荔之戀愛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討好她。
昨晚,許荔之發消息給我。
她約我見面。
我沒理她。
江妄笑著向我邀功。
「豆漿是我自己打的。」
「油條是買的。」
「還有你喜歡的三明治。」
他眉梢揚起,聲線微啞,帶著淺淺的倦意。
「不試試看?」
我咬了口油條,喝完了豆漿。
他說:「我和許荔之……」
在他開口時,我打斷了他。
遞出了離婚協議。
「你看看。」
他眉眼寫著疑惑,接過了那份協議。
看清上面的字,他身子微微僵住。
猛地抬眼看向我。
我看見他骨節分明的手用力地捏著那份協議,手在輕輕發顫。
連聲音也在發顫,喉嚨發緊,艱澀開口,「棲月,你是認真的嗎?」
我冷笑一聲,反問他,「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我冷靜地和他說,「協議你看看。」
「沒問題就簽字,去民政局離婚。」
「我覺得協議挺公平的。」
說完,我放下手中的油條。
擦了擦手,拿著包包準備上班。
他站在原地愣了許久。
眼底晦暗,遮不住的慌亂。
「我送你去。」
他迅速脫掉了圍裙,攥緊我的手。
我沒動,掀起眼皮看著他。
「我要去上班了,你鬆手。」
他嗓音壓抑,扯開唇角,僵硬地對著我笑。
「我送你去,好不好?」帶著些許乞求的意味。
「我剛剛想和你說,她離婚了。」
「我不會再管她的事情了。」
我點點頭,唇角揚起笑。
「我知道了。」
「現在輪到你離婚了。」
他被我的話嗆住,哽咽了許久。
我掰開他的手。
「我的車修好了,不需要你送。」
傍晚下班,男人高大的身影赫然入目。
在人群里顯眼,高出了許多。
有人頻頻回頭看他。
我依舊走了小路離開。
直到天黑,他打電話給我。
聲音沙啞。
「棲月。」
我直接告訴他:
「我已經到家了,下次別來學校找我了。」
他立馬回到家裡。
看見我,他的眼眶立馬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