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加入。」
我需要一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讓自己忙起來。
這個項目,正好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接下來的日子,我幾乎都泡在了圖書館和項目組的活動室里。
爸爸和哥哥大概是覺得冷暴力這招對我沒用,開始換策略了。
大哥開始在朋友圈瘋狂曬他帶柳依諾去玩的照片。
今天去迪士尼,明天去滑雪,後天又飛到海島度假。
配文永遠是:「還是妹妹貼心,有妹妹的男人是個寶。」
二哥更直接,把他的微信頭像,換成了他和柳依諾的合照。
他們以為這樣能刺激我,讓我嫉妒,讓我後悔。
我直接把他們的朋友圈都屏蔽了。
和二哥以前的聊天記錄也都刪了,眼不見心不煩。
直到一天下午,我接到家裡保姆張阿姨打來的電話,聲音焦急。
「大小姐,你快回來一趟吧!你媽媽留下的那架鋼琴……要被先生送人了!」
我腦子「嗡」的一聲。
那架鋼琴,是媽媽在我十歲生日時送我的禮物,是她最珍貴的遺物之一。
我掛了電話,立刻打車往家趕。
一路上,我的心都揪著。
等我趕到家門口,正看到幾個搬家公司的工人,抬著那架白色的三角鋼琴往外走。
那一刻,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頂,眼眶瞬間就紅了。
但我死死咬著牙,逼回了眼淚。
柳依諾站在旁邊,一臉「擔憂」地指揮著。
「小心點,別磕著了……這可是很貴重的……」
看到我,她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白蓮花的日常表情。
「喬安姐姐,你回來啦?爸爸說這架鋼琴你也不彈了,放在家裡占地方,正好我一個學音樂的朋友需要,就……」
「給我放下!」
工人們面面相覷,停下了腳步。
柳依諾咬著嘴唇,眼眶又紅了。
「姐姐,你別這樣……我知道這是阿姨留給你的,可是東西放著不用,不就失去價值了嗎?讓它去能發揮作用的地方,不是更好嗎?」
她這套歪理,跟當初蕭然把我的合唱曲目換掉時說的一模一樣。
「發揮價值?」我冷笑一聲,「它的價值,就是你這種人沒資格碰。」
我拿出手機,直接撥了110。
「喂,警察嗎?我要報警,有人私闖民宅,偷竊我的私人物品。」
柳依諾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喬安姐姐,你……你怎麼能報警?這是我們自己家啊!」
「這是我的房子。」
「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你們所有人,現在都住在我家。」
「包括你,柳依諾。一個連客人都算不上的外人。」
柳依諾還沒來得及反駁,爸爸和哥哥也聞聲趕了出來。
警察一聽是富人區發生了盜竊案,出警速度飛快。
正僵持不下的時候,警察來了。
爸爸看到警察,臉立刻黑了下來。
「喬安!你瘋了嗎!報什麼警!多大點事,還要浪費警力,趕緊給我撤了!」
我沒理他,只是對警察說:「警察同志,這架鋼琴是我母親的遺物,價值超過百萬,現在他們未經我允許,試圖將它運走變賣。」
警察一聽案值這麼大,立刻嚴肅起來,開始盤問爸爸和柳依諾。
爸爸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罵:「反了你了!我是你老子!我處置一件家具,還需要你同意?」
「需要。因為這是我媽留給我的。這棟房子裡,所有屬於我媽的東西,你都沒資格碰。」
「還有,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們,這棟房子,請你們在一個星期之內,搬出去。」
5.
爸爸氣得眼前一黑,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
「反了!你這個孽女!」
他指著我,手指都在發抖。
大哥喬川更是目眥欲裂,衝上來想抓住我的衣領,被二哥攔腰抱住。
「喬安,你瘋了嗎!你還有沒有良心!這是我們的家!」
「抱一絲,這是我的家。」
「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婚前財產。」
「你們如果想繼續住,也可以,按市價付房租。」
二哥的臉色也極為難看:「為了一個外人,你就要把我們都趕出去?」
他的目光狠狠地瞪向旁邊已經嚇傻了的柳依諾。
柳依諾嚇得就知道哭,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
警察在了解完情況後,認定這是家庭糾紛,但因為物品貴重,還是做了筆錄,並明確告知爸爸,在我不同意的情況下,他們不能動這架鋼琴。
工人們早就把鋼琴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位,溜之大吉。
警察走後,爸爸坐在沙發上,胸口劇烈起伏。
兩個哥哥站在他身後,都用一種看仇人的眼光看著我。
柳依諾則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一個星期。」我重複了一遍,「找不到房子可以告訴我,我可以讓中介幫你們。」
說完,我轉身就要走。
「站住!」爸爸制止道,「你真要做到這麼絕?」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是你們先不要我的。」
從這一刻起,我和他們之間,只剩下血緣,再無親情。
回到公寓,我收到了沈清禾的消息。
【需要幫忙嗎?】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可能聽說了我家的事。
我們這個圈子很小,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人。
【不用,都解決了。】
【那就好。明天項目組開會,別忘了。】
【好。】
第二天,我照常去項目組開會。
推開活動室的門,裡面的人都齊刷刷地看向我,眼神複雜。
只有沈清禾,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朝我點點頭,指了指他身邊的空位。
「坐。」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討論到後期數據可視化的時候,大家產生了分歧。
我根據現有的數據模型,提出了一個新的呈現方案,可以更直觀地展示文化遺產的流失情況。
我的方案邏輯嚴謹,數據支撐充足,很快就說服了所有人。
連一向挑剔的指導教授都對我讚不絕口。
會議結束後,沈清禾叫住了我。
「你家裡的事我聽說了,你做得很好。」
這句沒頭沒尾的誇獎,讓我有些意外。
「謝謝。」
「周末有個慈善拍賣會,我家裡贊助的,我缺個女伴,有空嗎?」
他突然發出邀請。
我有些猶豫。
「別誤會,」他立刻說,「只是單純的社交活動。到場的會有很多業內專家和學者,對我們的項目有幫助。而且,蕭然和他父母也會去。」
我立刻明白了,他是想幫我,幫我扳回一局。
「好。」
6.
慈善拍賣會當晚,我挽著沈清禾的手臂走進宴會廳時,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清禾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愈發挺拔俊朗。
我選了一條簡約的香檳色長裙,化了淡妝,將長發挽起。
和過去那個總是穿著校服、素麵朝天的喬安判若兩人。
我們一進去,就看到了被人群簇擁著的蕭然一家。
蕭然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我挽著沈清禾的手上。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嫉妒和憤怒。
他身邊的蕭伯父和蕭伯母,臉色也不太好看。
畢竟前不久,我還是他們默認的「準兒媳」。
柳依諾居然也在。
她今晚打扮得格外用心,穿著一條粉色的公主裙,站在蕭然身邊,像個宣示主權的掛件。
看到我和沈清禾,她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她大概覺得,我這是被蕭然甩了,隨便找了個男人來撐場面。
沈清禾帶著我,徑直走向主辦方,一位德高望重的商界前輩。
「王伯伯,好久不見。」
「是清禾啊!越來越帥了!這位是?」
王伯伯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的朋友,喬安。」
沈清禾介紹得簡單大方。
「喬小姐,幸會幸會。」
簡單寒暄幾句,周圍的人看我的眼神已經變了。
能被沈清禾當作「朋友」鄭重介紹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蕭然的臉色更黑了。
他端著酒杯走過來,強擠出一個笑容。
「清禾,真巧啊。」
他的目光卻一直盯著我。
「喬安,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沈清禾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我們什麼關係,需要向你彙報?」
蕭然被噎得說不出話,臉漲得通紅。
這時,柳依諾也「柔弱」地湊了過來,挽住蕭然的手臂。
「蕭然哥哥,我有點不舒服……」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看我。
我差點笑出聲。
這種段位,實在太低了。
我懶得跟她糾纏,直接對沈清禾說:「我們去那邊看看吧,那幅畫挺有意思的。」
「好。」
我們轉身離開,留下身後臉色鐵青的蕭然和柳依諾。
半個小時後,拍賣會正式開始。
前面幾件拍品都波瀾不驚。
直到一件拍品被推了上來。
那是一枚紅寶石胸針,設計精巧,璀璨奪目。
主持人介紹道:「這枚『熾熱之心』,由已故的著名珠寶設計師蘇眠女士設計,是她的收山之作,也是生前最愛之物。起拍價,五十萬。」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
蘇眠是我媽媽的名字。
我仿佛看到了媽媽戴著老花鏡,坐在燈下,一點點將那顆紅寶石鑲嵌上去的模樣。
她笑著對我說:「這是給我的安安的,願你永遠像它一樣,熾熱、明亮。」
那是我畫的設計稿,媽媽親手為我做的,它在我媽去世後就失蹤了,我一直以為是遺失了。
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我喘不過氣。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把這個拿出來賣!
我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身邊的沈清禾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低聲問:「怎麼了?」
「那是我媽媽的東西。」
我的聲音因為極力壓抑而有些發緊。
沈清禾的目光一凝。
場上已經開始競價。
「六十萬!」
「七十萬!」
蕭然的父親也舉了牌:「八十萬!」
蕭伯母在一旁滿意地笑著,似乎很喜歡那枚胸針。
我看著那枚胸針,心裡五味雜陳,不能讓它落到別人手裡。
我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舉牌,沈清禾卻按住了我的手。
他對我搖搖頭,然後舉起了自己的牌子。
「一百萬。」
所有人都朝我們這邊看來。
蕭父皺了皺眉,似乎沒想到沈清禾會對一件女士胸針感興趣。
但他還是繼續舉牌:「一百一十萬。」
沈清禾毫不猶豫:「一百五十萬。」
蕭父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沈清禾這是擺明了要跟他爭。
「清禾,給伯父一個面子,這枚胸針你伯母很喜歡。」
蕭父開口道。
沈清禾微微一笑:「抱歉蕭伯父,這件東西,對我的朋友很重要。」
他說這話時,側過頭看了我一眼,除了堅定的保護,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熾熱,讓我心頭一跳。
蕭父的目光在我臉上掃過,臉色更加陰沉。
他大概是覺得,沈清禾是為了給我出頭,故意跟他作對。
「二百萬。」
蕭父咬牙報出一個價格。
全場一片譁然。
二百萬買一枚胸針,已經遠超它的市場價了。
沈清禾看也沒看他,再次舉牌。
「三百萬。」
蕭父的臉徹底黑了,他身邊的蕭伯母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算了。
主持人開始倒數。
「三百萬一次!」
「三百萬兩次!」
「三百萬……」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五百萬。」
眾人循聲望去。
說話的是爸爸。
他和大哥還有二哥風塵僕僕地站在門口。
7.
他怎麼會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