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總文里的小鎮做題家完整後續

葉子言抱緊我的胳膊不鬆手，「我那都是裝的，去網吧包宿看網課，上課玩手機背單詞，說是去賽車，實際是找了一對一輔導。」

「走吧！送我回家，我給你劃重點。」我當然知道世界上沒有不澆水便能開的花，也沒有不努力就能獲得的成功。

葉子言第一次來我的公寓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在他看來雖然我不是有錢人，但月入十萬也確實不應該住這麼小的房子。

我說是他對金錢太沒概念了，租金 5000 元的房子，都算得上是好多人一個月的工資。

「那剩下的錢你就存起來嗎？」葉子言對普通人的金錢觀和理財方式很感興趣。

「我還有弟弟和妹妹，和你年紀相仿，我負擔著他們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每月除了會給家裡 5000 元外，還給奶奶買了醫療保險……」我從包里掏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一張表格給葉子言看。

葉子言仔細看著我的記帳表說：「原來你也會買衣服和化妝品。」

我說我包只有一個，化妝品每種也只有一個，每個季度的衣服保持在三套。

葉子言恍然大悟道：「我還以為你的嘴唇就是那種顏色，原來是只有一隻口紅。」

我笑起來，肯定了他的說法。

很多窮孩子在成年有了經濟能力後，會拚命消費來彌補自己童年及青春時期的遺憾。

等我真正有了錢後，卻覺得釋然了。

哪怕人生再來一次，我也會選擇灰頭土臉在喜歡男生面前抬不起頭的樣子，因為只有那樣，讀書的力量才會深深刻進我的骨子，讓我一步一步成了現在的唐昭。

7

主劇情開始後，我被公司辭退後，再次見到白莉莉，是在一場商務酒會，嬌小的她被幾位身材高大的外國客戶包圍，我心想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於是走上前去。

白莉莉說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站在這幾位外國客戶中間講解公司項目，希望促成國際間合作。

是我白白擔心一場，白莉莉從小接受著最好的教育資源，考上了全國分數第一的金融專業，怎麼可能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白莉莉倒是注意到我的眼神，於是走過來向我打招呼：「唐秘書，好久不見。」

我禮貌地笑笑，「工作還適應嗎？」

聽到我提工作，白莉莉垮著臉和我抱怨：「虧你能在顧總手底下干那麼久，工作量大到我想給勞動監察部門打電話投訴。」

「辛苦你了。」我心想要不是我卷得最狠，你以為這崗位能輪得上我。

白莉莉和我說，開除我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跟著顧長風多學些東西，但顧長風一言不合便把我開除了，讓她覺得這事是因她而起的。

我雖然私下喝酒吐槽過顧長風戀愛腦，但我慢慢琢磨過來了真相。

我和白莉莉說：「那時候同級別沒有我合適的職位，而顧總確實也有意想將你快速培養起來，從未來個人發展來看，你更合適那個位置。不必抱歉，職場上各憑本事。」

顧長風只是想果斷地斬斷與我之間的孽緣，以這種方式給了我這段感情最體面的拒絕。

因為現在站在我眼前的姑娘是他最愛的人。

但我說白莉莉比我更適合那個位置也不是場面話，我想起我剛畢業第一次接待一位外國客戶的時候，蹩腳的發音直讓客戶皺眉。最後那個項目的對接經理也將我撤下，換了其他人。

於是我不惜超前消費，狠心刷了信用卡去上成人英語口語課，去學習我在得心應手的應試教育中所缺失的能力。

後來又有了很多需要學習的東西，那我便省吃儉用地攢學費。

站在離顧長風最近的位置，便是我努力的成果。

白莉莉遞給我一杯香檳，「唐秘書，你還記得你和顧總一起來過 100 周年校慶嗎？」

我當然記得，那是書中男女主的初遇。

但白莉莉並未提她和顧長風第一次見面的事情，而是說：「顧總作為校友代表發言後，把話筒遞給了你。」

原來是這件事。

顧長風發言時說：「很多人認為，我取得如今成就的經驗，並不能為大部分普通人所借鑑，那麼我認為唐昭作為我最優秀的員工，她的經驗應該可以供大家參考。」

本來站在一旁正在開小差的我被點名，趕鴨子上架般站在了台上。

「大家好，我是顧總的特別助理，唐昭。」顧長風讓我分享經驗，我也不知道說什麼，我能當特助，純是因為我卷得最厲害。

我硬著頭皮往下說：「我從小到大沒什麼特長，長得也不漂亮，只會發狠地讀書。可以說今天在坐比我優秀的校友比比皆是……」

我的大學生活只有兩件事，努力考高分拿助學金，努力做兼職掙生活費，什麼都和錢掛鉤。

我站在台上絮絮叨叨講述著我無趣的大學生活，講我喜歡去看話劇社免費的表演，春運沒搶到火車票被拎去老師家過年，還有第一次化妝去參加面試，以及很多很多。

「作為鄉下姑娘，我本來做好準備去面對大城市冷漠與嘲諷，但我所經歷的都是皆大歡喜的結局，遇見的都是溫暖可愛的人。」

我的大學時光，不僅僅是為期 4 年的時間跨越，而是在我面對艱難的生活時，能夠喚起我心底希望的光。

最後我深深鞠躬，「我叫唐昭，P 大一名普通的畢業生。祝各位學弟學妹，昭昭如日，前途光明。」

白莉莉和我說，她被我當時的話所激勵，她作為千金小姐，也許無法感同身受我的處境，但我的經歷卻讓她明白了努力的意義。

但是我卻對白莉莉說：「努力其實沒有意義，結果才是真正有意義的。如果沒有好的結局，我的努力便是徒勞無功。」

白莉莉舉杯和我碰杯，「我不認為有沒有意義的努力，但我從不說服任何人。」

在顧長風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來時，我和白莉莉告別：「你的黑心老闆來了，回見。」

8

我疲憊地從酒會回到家，拿起玄關的日曆，看了一眼房子到期的日子。

如果我在房子到期前還找不到新工作，那我選擇搬到更便宜的地方。

我現在已經無心關注小說的劇情進行到哪裡，我雖小有積蓄，但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在錢花光前，我可能先會陷入焦慮與自我懷疑之中。

今年的經濟形勢確實不好，在被開除前，我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失業潮中掙扎的一員。

我剛把外套掛起來，手機便響起來，是顧長風。

他說：「唐昭，開門。」

我沉默著，腦海中迅速將和我有關的劇情過了一遍，但可能被酒精影響，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還有劇情沒走。

見我不說話，顧長風又說：「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我把門打開，儘量底氣足一點，「我沒有。」

顧長風挑著眉問我：「唐昭，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說什麼？說謝謝你開除我？我如果去領失業金，你要負全責？

但最終我只是說：「如果以後 HR 做背調，您大人有大量，不記小人過，幫您愛崗敬業的前員工說幾句好話吧！」

我第一次見顧長風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摘下一直如同焊在臉上的冰山面具，指責我：「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書上不是這麼寫的！」

本來還有些微醺的我，現在腦子一下子清醒了。

我靠，男主還給劇本，這可真是作者親兒子的待遇了！

看著我的表情，在商務談判中，最擅長捕捉對手微表情的顧長風，立刻敏銳地察覺了一些事，「你也知道劇情。」

他倚著門思忖了片刻，又做出肯定的猜測：「葉子言也知道這事。」

唐昭，享年 30 歲，社會性死亡。

不僅被我的前老闆發現我暗戀他，他還能如數家珍般說出我十年里暗戀他的細節，目前上門來也是質問我為什麼不在被開除後告白。

這個總裁霸不霸道我不知道，倒是挺不講理的。

我氣得也開始懟他：「這不也沒有影響劇情發展嗎！你和白莉莉少了我這個絆腳石，不應該進展得更順利嗎？我丟了工作我還覺得委屈呢！」

「所以說你根本不喜歡我？」

我死鴨子嘴硬，咬死了我這就是人物設定，就和白莉莉是假的傻白甜一樣。

顧長風小聲嘀咕了幾句，我只聽見什麼浪費時間，先下手為強，假書害人。

別是想先下手為強讓我涼涼，我頓時警覺起來，「我善意地提醒你，現在是法制社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顧長風說：「我喜歡你還犯法了？」

9

匿名投稿：深夜前老闆來我家敲門，突然告白，並給了我一個 offer。這是什麼操作？

網友評論：快跑，他想讓你免費加班。

我也猜不透顧長風什麼騷操作，我說：「我不搞辦公室戀情。」

顧長風這次看來是有備而來，拿出一本員工守則，「通讀全文後，我並沒有發現有相關規定。」

我想了想，提出了一個 HR 會提出的刁難問題：「假設我們是戀愛關係，在情人節突然有一個緊急工作需要我去處理，怎麼辦？」

顧長風聽完微微一笑，覺得這就是我在無理取鬧，哄著說就好，「又不是非要你去做，讓別人去就好了。」

「所以說，一個在我職責內的工作，可以因為我是老闆的女朋友而推給其他人。但是有人做了額外的工作，不僅不能過情人節，並且做這個事對他的晉升毫無意義。」

顧長風皺著眉想打斷我，但是我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繼續說：

「我想知道你的婚育狀況，未來三年內是否有成家的打算，請問你如何同時兼顧職場和家庭。」

這是我每天去面試逃不開的問題，我以為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和男性求職者站在一起去競爭，可就是有人一遍一遍提醒著我的性別。

「唐昭，你這是在鑽牛角尖。」顧長風皺著眉頭說。

我說，不是我在這裡突然對你發難，「我吃過很多苦，我怕我的特權會傷害其他向上走的女孩子。」

成為全職太太可以是一位女性的理想，但不能是有著其他抱負女性的歸宿。

「好，我明白了，是我自作多情……」我估計顧長風這輩子都沒被人這樣下過面子。

「我同意和你交往，但工作的事我會自己看著辦。」

安靜的環境讓聲控燈瞬間熄滅，等我拍了下手，等著燈再亮起的時候，顧長風壁咚著門，看樣子還打算親我防盜門的貓眼。

而我在蹲著撿起被過堂風從玄關柜上吹落的幾張名片。

我抬頭看了看顧長風，小聲地開口：「我不是女主角，你不提前通知我，我應該沒辦法能百分百配合你完成這種情節。」

顧長風耳朵變得通紅，藏在頭髮里，用手抵著唇，假裝咳嗽來掩飾著尷尬，「挺晚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喂，顧長風！」，他回過頭來，於是我踮起腳，扶住他的肩膀，蜻蜓點水吻了他一下。

我這一生都在努力伸手去夠自己想要的一切，只有感情無法勉強，但這次我想我也可以更主動一些去握住他的手。

我都不知道，我隔壁新搬來的鄰居竟然是白莉莉。

她正從商務酒會回來，看見我們兩個的狀況，她愣了一下，然後快步走過來，激動地緊緊握著我的手說：「謝謝，嗑到了！」

雖然男主光環沒辦法對女配使用，但看來女配定律還是管用的，女配強吻男主被女主看見的劇情會順利觸發。

但白莉莉這位女主非但沒有因為誤會而心碎，甚至還是我和顧長風的 CP 頭子。

10

顧長風在和我戀愛後，逐漸減少了加班的時間，白莉莉開心地和我說：「我就知道我給勞動監察部門打電話舉報公司惡性加班是對的。」

如果顧長風知道整頓職場的法制俠每天就坐在自己辦公室門外，不知做何感想。

白莉莉每天下班，一定要蹭顧長風的車回家，就為了盯著我和顧長風同框的時刻，沒糖也要自己摳糖吃，磕得上了頭。

她說如果允許，她都能把民政局給我倆搬來。

我說我也是一時被美色迷昏了頭，我還沒做好顧夫人甩我臉上 500 萬讓我離開顧長風的準備。

白莉莉卻說根本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她嗑我倆的 CP 還是顧夫人按著她頭吃的安利，甚至還雇了 3 個寫手和 5 個畫手，8 個太太每天產糧給群里的姐妹吃。

「群？」

「對啊，現在都有 20 個群了，我是 3 群的群主。」

白莉莉又悄悄趴在我耳朵邊說：「還有那種帶顏色的，為了儘量貼合現實，我才混到顧總身邊上班，當我看見顧總辦公室真的有超大落地窗時，我更興奮了。」

我求求你不要說了，我以後都不能直視那扇落地窗了。

我之前一直認為小說里的內容都沒有可參考的價值，但現在看來確實還是有的，比如顧長風真的有點戀愛腦。

在我樓底下擺蠟燭被物業以不得使用明火驅趕，在直播間買了 999 朵玫瑰花結果是泡茶那種，最近還預約了一次無人機全城拉豎幅告白服務，結果被騙 13 萬。

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但凡你有點常識，都能知道五環內都不允許飛無人機。」

顧長風並不在意，「這都是小事情。」

我深吸一口氣，仿佛對一位昏君勸誡的臣子，「你被霸總文洗腦了，不去上班只想著談戀愛，公司不好好經營，是真的會黃。」

顧長風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有些心虛地反駁：「我沒有。」

我說：「我不希望你是因為被書中的我感動，所以愛上了我。」

顧長風微不可覺地嘆了口氣，「你知道我是在什麼時候知道的劇情嗎？」

我說我猜測是在 100 年校慶的時候。

他又問：「那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你的嗎？」

「是從書中知道我暗戀你之後嗎？」

「不，是在高三的那場市級物理競賽。」

那個春天，不僅僅是一位小鎮少女單戀故事的開始，也是一位站在台上的少年被少女閃亮眼睛注視時心動的瞬間。

10

我前幾天參加了一家公司的筆試，我對任何考試都很有信心，果然順利通過後，被告知今天來參加面試。

我已經參加工作多年，按道理來說有能力應對各種情況，但這次確實很反常。

我在自我介紹階段就被突然打斷，後面面試官屢次三番出言對我嘲諷，最後我忍無可忍地站起來，主動結束了這次面試。

「你就是唐昭？顧長風的前助理？」一位等在門口的女面試者在我經過的時候突然發難。

我禮貌地詢問：「是的，請問您是？」

她瞥了我一眼，「這個工作已經內定了，你們不過是陪跑選手，能不能打聽一下消息再來啊！」

我瞭然於心，原來是「蘿蔔坑」崗位，但為了錄取程序正規化，還是需要走一下招聘流程。

她又說：「名牌大學又怎麼樣？履歷豐富又怎樣？還不是給我陪跑。」

我慢慢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你說的沒錯，今天這個工作如果沒有人內推我，我連投簡歷的門都找不到。」

她被我的話取悅到，「算你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