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唇,在周圍人的目光底下,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在她身後,站著沉默的傅沉。
他拿著水瓶,看著台上耀眼的江瑤。
眼裡的神色微微明滅。
16
這次英語競賽,讓江瑤徹底打響了名聲。
因為是幾大名校聯合舉辦的,有人錄屏發到了網上,很快引起了轟動。
「哇!這是誰家的千金啊!怎麼這麼好看!」
「不僅漂亮還成績好,愛了愛了。」
也有人誇起了蘇星星:「這個女生也不錯啊!長得清純,是我喜歡的款!」
「同意樓上,兩個人還穿得差不多啊,」
很快,就到了傅沉的生日宴。
收到邀請的時候,江瑤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媽的不想去,有沒有什麼辦法不去啊!」
「估計不行。」
我同情地看著她:「這次生日宴有很多社會名流要來,不為了傅沉,為了公司,你也得去認識認識人脈啊。」
「啊!」
江瑤仰天長嘯:「我命好苦!」
幸好,之前定做的高定禮服,這次通通都送到了。
這一次的江瑤,不再像原劇情那樣,灰頭土臉地出現在生日宴現場。
我們挽著手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陣恭維聲:
「哎呀!你就是上次英語競賽二等獎那個女生吧!真的很漂亮啊!」
「是啊是啊!上次看到你和一等獎的那個女生都是 A 大的呢,還穿一樣的衣服,你們認識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說江瑤同學啊……我們平常……不是很熟。
「但是,江瑤同學似乎很喜歡和我做一樣的事呢,平常也比較喜歡模仿我的穿衣。」
蘇星星的聲音笑得勉強:「我也想過和她做朋友的,但她大概是覺得我和她不是一路人吧……
「不過沒關係,大家都是同學嘛,我不在意的。」
又是蘇星星。
奇怪,為什麼她總是要一次一次地激怒江瑤呢?
我下意識轉過臉去,看著旁邊的江瑤。
她此刻的面色,深呼吸了一口氣。
「不要被別人帶著情緒走。」
我握著她的手叮囑:「見招拆招。」
她回過頭沖我笑:「你放心,我以後還要繼承公司呢。這種場面,小意思。」
江瑤朝我微笑了一下,下一秒徑直推開了大門,微笑著朝裡面道:
「大家好,我是江瑤,我來晚了。」
幾乎是出場的瞬間,周圍人微微倒吸了一口氣。
在璀璨的燈光下,江瑤一身華麗的鑲鑽黑色禮服,戴著全套鑽石首飾,蹬著纖細的閃黑高跟鞋出場。
加上臉上耀眼的妝容,幾乎整個人都在發光。
相比之下,一襲白色禮服的蘇星星瞬間黯淡了幾分。
看著華麗的江瑤,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仿佛是沒想到,江瑤居然穿著這一身登場。
「原來這就是江瑤啊。」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好漂亮呢。」
「剛才那個蘇星星說,江瑤喜歡模仿她穿衣?」
「別笑死人了,一看江瑤這麼好的品味,幹嗎去模仿她啊?」
在原劇情中,江瑤確實為了模仿蘇星星穿了一條樸素的白裙,還遭到了別人的奚落。
但是現在的她,可跟原劇情里的完全不一樣。
在蘇星星身邊,原本有些神情渙散的傅沉,眨也不眨地看著江瑤。
看著美麗不可方物的江瑤,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瞬間的驚艷。
蘇星星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死死地咬著下嘴唇。
「瑤瑤,你來了。」
在喧囂聲中,處於主位的陸總。
他召來江瑤,拍著她的肩膀,笑呵呵對身邊人道:
「這個女孩,救過我的命,就和我的乾女兒一樣。
「你們以後,對她和江氏集團,可要客氣一點啊。」
陸總的介紹之後,周圍的人譁然了起來。
「哎呀!原來之前陸總說的江小姐,就是江瑤小姐呀!」
「我兒子跟江小姐是一個學校的,都說了江小姐在學校很出名的!」
「是啊是啊,我女兒也說,江小姐成績很好的,在學校很受同學歡迎啊。」
在原劇情里,屬於蘇星星的榮光,此刻全部屬於江瑤。
現在她站在傅沉旁邊,只能尷尬地看著這些名流和江瑤打招呼。
還時不時有人朝她拋來鄙夷的目光,對她指指點點。
她立在原地,難堪得不一會眼裡就滾滿了淚水。
而另一邊,看著這麼多重要客戶跟江瑤打招呼,傅沉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他沉默著看著閃耀的江瑤,垂在腰側的手握得緊緊的。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已經來到了江瑤面前。
「瑤瑤。」
韓瞳站在江瑤面前,結巴道:「你,你今天很漂亮。」
他今天跟平常在學校里完全不一樣,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碎鑽燕尾服,細碎黑髮搭在額上,露出一雙沒戴眼鏡的好看眼睛。
看見是韓瞳,江瑤的臉瞬間發紅。
她也結結巴巴道:「謝,謝謝,你也是。」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
「是韓氏集團的公子啊!」
「聽說韓公子也是最近轉來 A 中的,還以為是傳言呢,沒想到是真的!」
我心中一驚。
沒想到這韓瞳出身就這麼厲害。
我原本只以為,他是和江瑤門戶相當。
沒想到背後竟然是和陸氏實力相當的韓氏。
江瑤顯然也吃了一驚,她抬眼望向韓瞳,韓瞳慌忙和她解釋:
「我,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只,只是我怕你到時候就不讓我做你的陪讀了。
「你,你相信我。
「不,不要因為這個不再理我。」
少年的唇抿得緊緊的,仿佛是害怕被拋棄一般。
看向江瑤的眼神中,也滿是期盼。
在周圍一陣「天哪」的驚嘆聲中,我突然敏銳地捕捉到了一抹視線的不對。
順著望過去,只見傅沉的臉色幾乎鐵青。
他抿了抿唇,甩開了蘇星星的手。
黑著臉徑直走到江瑤面前。猛地拉起了她的手。
「江瑤。」
他低聲說:「我們談談。」
17
在蘇星星驟然蒼白的臉色中,江瑤皺了皺眉。
「談什麼?」
江瑤皺了皺眉,甩開了他的手:「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
見到江瑤這個模樣,傅沉深深地鎖住了眉。
他本來就不是脾氣很好的人,就連之前追逐蘇星星,都是壓著脾氣。
更別說江瑤,之前從來沒有給過他臉色看。
見周圍人紛紛投過來目光,他深呼吸一口,繼續開口:
「我承認,我確實看不了你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
「這些時間,看著你為我變得越來越好,我原本只是覺得你又在故技重施,並不在意。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看著你和韓瞳走得越來越近,我心裡真的很難受。
「你贏了。」
他低聲說:「我確實,沒辦法看著你,就這樣和別的男生在一起。」
空氣里默了片刻。
我看見韓瞳頓在原地,另一旁,蘇星星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看著江瑤目瞪口呆的表情,傅沉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柔下聲音,輕聲對江瑤說:
「瑤瑤,之前是我沒看清自己的心意,以後你……」
「不是,以後我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啊?」江瑤一口打斷他。
她現在仿佛才回過神來,迅速往後退了幾步。提聲道:「你說這些話我都聽不懂,你喜歡我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別再嘴硬了。」傅沉勾起一個微笑:「如果你不是心裡還有我的話,為什麼今天會在我的生日宴上盛裝出席?」
他頓了頓,又說:「而且,我也清楚,你之前對我的那些發言,是模仿星星。所以,我是不會生你的氣的。」
這些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對他好是舔狗,對他差是想引起注意?
沒等我開口,江瑤已經冷笑出聲:
「拜託,大哥,有病就去看看行嗎?
「你以為全天下女的做什麼事都是為了引起你注意嗎?還是你有那個斯德哥爾摩,專門喜歡對你臭臉的啊?
「既然這樣的話,建議你以後直接蹲廁所里呢親親,畢竟最臭的地方就是那裡了,和你臭味相投,一定很符合你的口味。」
18
傅沉生日宴之後,江瑤就更加努力了。
按照她的話說,她要為她之前眼瞎耽誤的時間買單。
「那你和韓瞳呢?」
我打趣她:「難道你就不想和他進一步發展?」
江瑤想了想,認真跟我說:「我是對他很有好感,但是現在不想談戀愛。
「因為工作,我爸身體一直不好,現在我更想要趕緊把這些事情接手過來,讓他能好好休息。
「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她更加投入到學習之中,來備戰幾個月之後的高考。
與此同時,蘇星星卻意外地沒有了消息。
自從上次生日宴,她背刺完江瑤之後。
迅速被那些唯恐得罪韓氏和陸氏的名流拉入黑名單。
她塑造已久的小白花形象一夕崩塌,瞬間就消沉了下去。
而傅沉被江瑤罵了一通之後,形象也大打折扣。
在生日宴上的迷惑發言,也被做成了油膩視頻,在網上反覆播放。
還喜提外號「廁所哥」。
加上上次生日宴之後,很多在場的企業,都把訂單轉給了和韓氏陸氏交好的江氏。
和江氏本來屬於競爭關係的傅氏,現在隕落得更快了。
傅沉每天焦頭爛額,早已經失去了過往的意氣風發。
眼看著江氏蒸蒸日上,我以為終於可以擺脫掉厄運。
就在這個時候,江瑤失蹤了。
19
「江瑤不是今天回去補習嗎?」
韓瞳的眼睛微微發紅:「不知道,本來今天約好了晚上一起做卷子,結果發現瑤瑤不見了。
「我問了司機才知道,她根本沒有上車。」
江瑤怎麼會失蹤?
我努力回憶起原劇情。目光卻不經意瞥到日曆。
3 月 18 號……
3 月 18 號!
這是原劇情里,江瑤因為欺負了蘇星星,被幾個混混虐打,名聲盡毀的日子。
我發了瘋一般拉著韓瞳一起趕往記憶中那個廢棄倉庫。
果然,在靠近門口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江瑤的怒吼:
「滾開!滾開!
「你們把本小姐綁到這裡來做什麼?」
她的聲音透露出慌亂,顯然是嚇壞了,對面傳來男聲:
「小妞,別哭,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如果你乖乖的,我們還能考慮輕點,如果你……」
說時遲那時快,韓瞳已經一個飛踹,把門一把踹開,只見江瑤正在裡面,被捆在椅子上。
他順手抄起一根鐵棍,直直地指向裡面幾個飛撲過來的混混。
看到那幾個混混,我立馬提聲道:
「住手!
「我已經報警了!」
儘管如此,我的心還是一陣發驚。
如果晚來一步,可能江瑤就會遭遇不測。
可是為什麼?
明明江瑤已經不再像原劇情里一樣霸凌蘇星星。
為什麼還是會在這天,被帶到倉庫?
那幾個混混很快被警察帶走了。
江瑤顯然嚇得不輕,被韓瞳緊緊抱在懷裡離開。
臨走之前,韓瞳紅著眼睛,一字一句叮囑我:
「不要放過那個傷害了她的人。」
我點了點頭,輕聲道:「明白。」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和江瑤的關係已經不再只是單純的金主和狗腿。
看見她這個樣子,我心裡驀然
我想也沒想,徑直找到了蘇星星。
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背單詞。
見到我過來,她露出一抹微笑:「怎麼了陳年,你怎麼滿頭是汗啊?」
她擔心地朝我身後看了看:「咦?江瑤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我徑直開口:
「別裝了,蘇星星。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綁架江瑤?」
20
現在正是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學校里幾乎沒有人。
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來:「你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
「不用裝了。」
我冷聲道:「你聯繫的那個混混,叫阿龍,把人綁到了廢棄倉庫里,現在都已經被警察抓住了,正在審問。
「如果你現在承認,去自首的話,還可能少吃點苦。
「但倘使依然死不悔改,你知道後果的。」
這些人名,本來是原文里討好傅沉的人,去幫蘇星星聯繫的。
但是這一次,傅氏倒台,蘇星星的人緣也大不如前。
恐怕,是她自己去找的他們。
果然,聽到我說出阿龍被抓了之後,蘇星星也不裝了。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卻並不惶恐。
那張清麗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
「沒錯,是我叫人抓的。怎麼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問:「為什麼總是要和江瑤過不去?」
原本在看書的時候,我也曾經被蘇星星身上那股堅韌不拔的精神打動過。
因此,攔住江瑤的霸凌,一方面是拿錢攔災。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能讓蘇星星,過得更好。
但是我沒想到,攔住之後,蘇星星不僅沒有變得更好。
反而還一次一次地刺激江瑤,試圖讓她對自己出手。
「沒有為什麼!」蘇星星微笑:「陳年,我早就發現了,你不對勁。我早就知道,我是這本書里唯一的女主,如果我不去剝奪她的氣運,那麼過得不好的那個人就是我!」
蘇星星朝我嘶吼:「她什麼都有了!我什麼都沒有!如果不抓住傅沉,我還能有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氣運根本不需要依靠一個男人?」
我蹲下來,直視著她的眼睛:「你成績好,有能力,為什麼要把心思放在怎麼籠絡一個男人身上?為什麼不能想著怎麼提升自己?」
「提升自己有用嗎?」她嘶吼:「這個世界難道是靠我努力,就能成功的嗎!」
確實。
在這個世界裡,似乎只有依附男人,才能取得成功。
女生無論再怎麼優秀,也會淪為霸道總裁的襯托。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看著蘇星星的眼睛,我淡聲道:
「既然你知道你是世界女主,應該比我更清楚江瑤之後的結局吧?
「那你看看江瑤現在呢?這說明,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並不是你想的……」
沒等我說完,蘇星星就紅著眼睛打斷我:「那還不是因為你這個賤人幫了江瑤。」
「我一開始是幫了江瑤,我是讓她不要去找你的麻煩。」
我厲聲道:「之後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想要上進,努力得來的。
「如果一開始,你沒有想要通過刺激她來贏得女主氣運,而是腳踏實地走自己的路。
「以你的實力,你難道真的會過得不好嗎?」
原文中的蘇星星,明明是比江瑤更有天賦的勵志少女。
但是後來,卻選擇把精力,用在其他的地方。
「收手吧。」
我看著她說:「去面對你該面對的懲罰。或許以後,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一切都晚了!」她悽厲地笑著,從書包里緩緩掏出一把刀子。
就在我悚然往後一退的時候,她卻把刀一把橫在自己的脖子上。
接著,狠狠往下一划。
21
蘇星星沒有死。
我及時撥打了 120,把她救了下來。
但還是在身上留下了永久的疤。
知道自己被救醒後,蘇星星一直沒有說話。
她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呢?
在想自己原本也可以光鮮的人生?
還是思考之前的選擇到底對不對?
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了。
等待她的,將是法律的審判。
而江瑤經歷過此事之後,反而比之前更加堅定了讀書的念頭。
按照她的話說,這群人太瘋狂了,她只想遠離。
高考成績出來,她和韓瞳雙雙考上了 A 大。
在踏往新校園的時候,傅沉又來攔住了江瑤。
此刻的他已經顯得十分頹然。
那些原劇情里,他對江氏的制裁,通通報應到了現在的傅氏上面。
家族企業破產之後,他大病了一場,還背上了巨額債務。
後半生,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潦倒與艱難。
看著面前光鮮亮麗的江瑤,他張了張嘴,輕聲問:
「我們還有可能嗎?」
仿佛是想到了什麼,他急切地說:
「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就像小時候一樣,你還是那麼喜歡跟在我後面。
「一直到上了 A 中,你也還是和之前一樣,每天給我送飯,還會因為我和蘇星星一起吃我的醋,我要什麼,你就會立馬給我……」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但江瑤一把打斷他的話:
「傅沉,假如我沒有這麼優秀,而是依然是一個在背後無腦追著你跑的江瑤,你還會喜歡我嗎?」
傅沉愣愣地看著她。
「你不會。」江瑤微笑:「因為之前,我就是這樣一個江瑤。
「但我換來的除了你的鄙視和怒斥之外,什麼都沒有。
「所以,別再自我感動地回憶當初了,你這種人,喜歡的永遠都是不理你的,追逐不上的人。
「對於真正愛護你的人,你永遠都不會珍惜。」
看著臉色變得灰白的傅沉,她一字一句,繼續強調:
「你這樣不滿足的人,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真正的幸福。
「好了。」
江瑤直起身,微笑著拿起行李箱:「我該走了。希望以後和你,再也不見。」
她堅定轉身,像要告別那些不好的過去一般,走得毫不遲疑。
在她前方,燦爛的陽光正在閃耀。
未來,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