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火娘娘完整後續

2025-08-12     游啊游     反饋
3/3
若我明明只能拼個 985,非要逼我考清北。

我也不喜歡甚至痛恨逼我的人。

因為做不到啊。

賞花會最後,出乎所有人預料,舒夫人鄭重向大家介紹了我,她說我是舒府一輩子的恩人,請大家以後多給她薄面,在我有需求時,給我照拂,舒府會感激不盡。

這就是舒夫人給我的大禮。

我激動得都不會說話了。

在座的可都是本地頂尖人脈。

以後單立門戶,都是光顧我們仨生意的財神爺啊。

石嬤嬤知道了能高興得暈過去。

我一邊傻樂,一邊轉圈鞠躬。

36

賞花會一結束,舒平雲、薛無暇帶著管家挨個把人送走,人手一個禮物。

所有貴公子貴女高高興興地來,高高興興地走。

回去後一籌劃,就該請媒人上門了。

我估摸著舒平雲和薛無暇很快就會嫁出去。

舒平山應也很快定親,就不知道他這朵愛妻大花會落誰家。

當他的妻子是福氣。

就是不能做他的妾。

那就是倒霉的保姆。

我抓了一把小吃,要走。

舒平山叫住了我。

我不知何意,他往亭子走,我跟上。

他身體確實變好了,不喘氣地登了上去,我喘了好幾下。

沒辦法,剛剛為了減少尷尬,我沒少用吃喝遮掩。

肚子撐得渾圓。

他看著我鼓鼓的肚子笑:「以後不會受撐肚之苦了。」

「什麼?」我沒聽懂。

他走到我面前,深情款款地說:「石豆,我娘有意將我與表妹定親,無暇已答應我,納你為妾,石豆,無暇很好,她答應我,許你為貴妾。」

他興奮地說:「石豆,以後,我們能長長久久在一起了。」

「什麼?」我提高了嗓門。

我以為我聽錯了。

他以為我激動,高興地重複:「你會是貴妾,無暇會是你主母,我是你夫君。」

一股怒意蓬勃而生。

我顫抖著手指自己:「舒先生,你在開玩笑嗎?你是說要我做妾,你剛剛口中說的那種妾?」

我完全不敢相信,覺得就是個大荒唐。

他不知我為何突然動怒,怒意還這麼勝,臉現慌亂。

費了好大勁,我才將心中的怒火壓下一點。

喘了一大口氣,鄭重地對他說:「舒先生,我記得,剛剛舒夫人蓋棺定論,說我是舒府一輩子的恩人,你作為先生,舒府的二公子,就是這麼對待恩人的?把恩人淪為奴?在你舒先生眼裡,我不配生孩子,做母親?」

舒先生慌了,他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大。

他急著解釋,他說:「不是的,石豆,你誤解我了,我不是認為你不配,我思量了很久,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一輩子安生地在一起,主母才不會成天尋摸著害你。」

真是氣死!

忍不住對他喊:「我為何要與你一輩子在一起啊,舒先生,我不記得我對你說過類似的話吧,我也不曾暗示過你吧?舒先生,我為什麼要等著被主母害啊?我自己不能做主母嗎?我石豆是不值,還是不配?」

他從未見過我如此疾言厲色,也從未見我如此情緒失控。

他快哭了,急得擺手:「石豆,不是的,不是,不是奴,不是不配,你誤會了,是貴妾,你不知道,貴妾高於良妾、賤妾,遠遠高於通房,在全府僕人面前,你也是主子的。」

雞同鴨講。

這一刻,985 高材生的倔強出爐。

我收了聲,低下身撿起十幾塊小石頭。

在他的錯愕中,照著他打過去。

打一下我退幾步台階。

他站在原地,用袖子遮頭。

我冷冷地說:「舒平山,你枉為人師,你就是最虛偽的偽君子。」

他見我要走,大喊:「石豆,你答應我,我幫你把石嬤嬤的身契要回來。」

我把手中剩下的石頭,一股腦朝他扔了過去。

他不會躲避,疼得嗷嗷叫。

我快步下山。

一鼓作氣,跑到了舒平峰跟前。

他給了石磨賞賜,給了石嬤嬤賞賜,還未給過我。

見我闖進來,他訝異。

但也沒太吃驚。

我直接說明來意:「舒將軍,我要報酬,幫舒允兒小姐的報酬。」

他遲疑都沒遲疑一下,就說:「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說:「拜託您去林府,把石嬤嬤的身契要回來,我要石嬤嬤自由。」

他用意外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但沒多問,就應下:「好,回去等我。」

我放下心來。

疲憊地拖著身子走了回去。

回來後,我傻坐了很久,才撲在石嬤嬤懷裡大哭。

她問我怎麼了。

怕她擔憂,也怕她失望,我只揀舒夫人的大禮說了。

石嬤嬤大喜,她說:「傻孩子,這不該哭啊,這該笑啊。」

37

很晚,我的情緒才徹底平復。

石磨和舒允兒還在纏著石嬤嬤膩歪,不肯睡。

石嬤嬤激動,由著他們鬧。

正鬧得開心時,有人敲門。

我以為是林擇,一開門,居然是舒平峰。

他將手裡的紙袋遞給我。

我接過打開,石嬤嬤所有身份相關的東西:作廢的死契,我們心心念念的活契,嶄新的良民證。

舒平峰,辦得比我想像得快,想像得利落。

我的眼淚嘩啦就流了下來。

石嬤嬤以為他怎麼我了,趕緊走過來瞧。

我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她,她接過,逐一去看。

一抬頭,已經看不見她的臉了,被淚水淹沒。

舒平峰見狀,悄悄退了出去。

這一晚,我不允石磨和舒允兒睡覺,連續給他們講了五十個故事。

到了早上,我們仨齊齊昏了過去。

石嬤嬤在屋子裡轉了幾百圈。

天亮時,除了良民證,把其他的統統扔進灶坑,燃燒殆盡。

她的小匣子裡最上面,躺著三份無價之寶,我們仨的良民證。

這是自由的象徵。

38

我昏睡了五日五夜才醒。

石嬤嬤說我心火已泄,再也不會病了。

我攬著被子發獃,腦子無比清醒。

惱人的情緒已經散凈。

在我昏睡的日子,發生了不少事。

科考提前,舒先生帶著林擇去趕考了。

我鬆了一口氣,不用面對舒先生,避免了尷尬。

其實在睡夢中,我已經想明白了。

舒先生並無惡意。

他應是早就對我有了心思,但因我出身實在太低,還是弟子的通房,思量來去,給不了我正妻之位,就尋思著了另一條路,既能與他相守,又不受主母迫害的路。

薛無暇是他表妹,他知道她品性,信得過她,選她做妻子,門當戶對,既能令母親滿意,又能容得下我。

至於他愛妻等一切說辭,也是出於保護,他不希望我們倆任何一個受到妻妾爭寵的傷害。

但他自以為是了。

他知道薛無暇對他的心意,也問過了薛無暇納妾許可。

但他沒問過我願不願意。

他自以為是地認為我不願意做通房,是嫌棄通房低下,便自作主張給我抬了個貴妾。

他以為我會歡喜,沒想到我直接發瘋。

我理解他,他卻無法理解我。

畢竟,在他眼裡,我就是個不受少爺喜歡的通房丫環,與塵埃同級。

但在我心裡,我從未曾把自己貶低。

在他們面前伏低做小,不過是策略性戰術罷了。

在我心裡,我就是個獨立自主的人。

我不是什麼奴僕。

做丫環,不過是一時角色。

有機會,我就會抓住,翻身做主人。

石嬤嬤了解我。

但可惜,舒先生對我的內心世界一無所知。

以後,與他只能是路人。

有點可惜,但不多。

蕭小姐跟著紫衣男子走了。

誰都沒想到,紫衣男子居然是當朝太子。

蕭小姐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她居然是懷王的獨女。

懷王在花枝發展兵力,十餘年間,有了二十五萬人馬。

皇上睡不著了。

懷王是異姓王,聖上有意把他女兒許給太子做側妃。

所謂路上救下蕭小姐只是煙霧彈,舒平峰親自回來,保護母親女兒是真,但最重要的使命,是護送蕭郡主。

這裡離京城不遠。

蕭郡主暫停舒府,打探消息。

太子與太子妃感情甚篤,太子府里女人不多,一個側妃,幾個侍妾,但都很少能見到太子的面。

蕭郡主一聽,就不太想嫁了。

她自小沒受過冷落。

太子得到消息,急急私服來訪,與她兄妹相稱,並無男女之情。

蕭郡主不在意。

她要的是太子的重視。

恰逢舒府辦賞花宴,蕭郡主好奇想看,太子也一時興起,便陪著蕭郡主參加。

沒想到,這場宴會驚詫了他倆。

事後,他倆商量了下,太子與蕭郡主兄妹相稱。

他們各從舒家選一人,連成姻親。

蕭郡主選舒平山,因不喜操心,納薛無暇為妾。

太子立舒平云為側妃,太子妃不喜管帳,舒平雲正好擅長。

這樣,各有所得,通過舒家,郡主也算是間接人質。

太子報給皇上,皇上同意了。

皇上只提了一條要求,要太子在舒府留人,關鍵時能控制住郡主,別讓她跑了。

郡主同意。

舒夫人也同意了。

她不敢不同意。

一眨眼,舒家兩兄妹都成了皇親國戚。

舒平山兩次被皇家相中,不是公主,就是郡主。

這就是命。

蕭郡主無所謂,對她來說,只要夫君敬她,讓她省心就行,舒平山公開許諾愛妻,教導妾室服侍妻子,郡主聽後覺得很合適。

她只提了一條,她不生,孩子都給薛無暇生。

她說:「生孩子可不是什麼恩寵,鬼門關的事還是留給薛姨娘吧。」

當然,孩子要養在她名下,認她做母親。

薛無暇只能做孕母。

可憐了薛無暇,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從小就守在舒夫人身邊,為當舒平山妻子做準備,結果白忙活一場,最後只撈到妾室之位。

不過,能與郡主共侍一夫,她覺得也不算委屈。

薛無暇是個務實的,很快就想通了。

郡主不愛管事,什麼都交給她,她也算實際的主母,名不名聲的無所謂。

孩子不能養在自己膝下,她也接受,畢竟郡主尊貴,孩子在主母名下,地位會高很多。

至於舒平山怎麼想,他願不願意。

沒人顧慮他。

皇上吸取上次教訓,也不問了,直接給了賜婚聖旨。

最讓人意外的是崔婉兒,太子對她賣蓮印象太深。

回去就報了皇上,說崔延妹妹會賺錢,帳也算得明白,他們兄妹相像,妹妹如此,哥哥也錯不了。

皇上一聽樂了,正愁是給崔延安排在戶部還是吏部,這下一錘定音。

崔延成了戶部尚書。

皇上囑咐:「你要給朕多多掙錢,可不能叫朕失望,如果想不到賺錢的法,就問問你妹妹。」

崔延哭笑不得地接下聖旨。

崔婉兒一直崇拜哥哥,這次憑藉己力,定了哥哥的路,也算實現心愿。

她開始安排離開的各種事項,主要是她爹的事。

石嬤嬤也想儘快帶我倆走。

她向舒夫人提出辭別,舒夫人建議她辦置好住處再走。

舒將軍更是直接挽留,請我們三個再陪舒允兒一段。

大夫說,舒允兒恢復得如此快,如此好。

離不開我們三個的陪伴。

這個我懂,好的家庭關係對孩子的健康成長極為必要。

我們仨商量了下,同意了。

我趁機泡在藏書閣。

石嬤嬤帶著兩個孩子到處看院子,一堆侍衛跟著。

賣院子的人戰戰兢兢,價都不敢高抬。

石嬤嬤越看越高興,快挑花了眼。

39

第二考結果出來了。

很不幸,被石磨言中,林擇沒考上。

崔婉兒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崔延的任命文書下來了,崔婉兒也辦好了一切事宜。

崔延派心腹來接。

崔婉兒臨走前去了趟林府,她對林老爺說:「林擇考不上,與林夫人給他納妾有關,要不是桃兒、碧兒蓄意勾引,暗送秋波,也不會讓林擇亂了心神,成天惦記著姑娘,無心功課,才沒考過第二考。」

林老爺正失望,到處找人撒氣,崔婉兒幾句話,把他撩撥得大怒。

崔延的心腹知道崔婉兒的不平,拉著林老爺耳語了幾句。

林老爺冷汗淋漓。

他看了眼崔婉兒,跺跺腳,宣布抬桃兒、碧兒為他的第五、第六位姨娘。

從少爺的妾變為老爺的妾,兩個姑娘非但不惱,反倒更加歡喜。

畢竟,林家產業在林老爺手裡。

林夫人一看,直接氣癱。

林老爺當場選了新的丫環伺候林夫人。

桃兒、碧兒他都要放在房裡,可不能再去伺候林夫人。

不能耽誤他做新郎。

等林擇趕回來時。

碧兒、桃兒查出了身孕。

林老爺大喜,大賞全府。

林擇剛進門,林夫人來不及告狀,就活活氣死了。

林擇大怒,但還未待他發火,林老爺先發制人說:「擇兒,你莫覺得委屈,也不要為你娘抱不平。」

「我辛勤耕耘這麼多年,除了你娘生了你,我的四個姨娘,沒一個給我生下一子半女,你娘一癱,兩個新姨娘就都有了身孕。」

林老爺抹眼淚:「你娘她害了我多少孩兒!爹愧對祖宗啊。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你娘她該清出林家族譜,屍體扔亂葬崗……」

四個老姨娘拿著帕子哭哭啼啼。

林擇頭上冒了冷汗。

他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看著他娘,很難想像,在他心裡,這麼好的娘,居然是個這麼狠的。

崔婉兒說得對,他娘和她娘其實一樣,面慈心狠。

林擇的火氣散了,默默地給林夫人辦了喪事。

林老爺不反對林擇盡孝。

他冷眼旁觀,他對林夫人是恨的。

林擇萬一有個好歹,他就會斷子絕孫。

人生境遇不同。

那邊林擇不中、喪母,一片灰暗。

這邊,石嬤嬤最終選定了一處院子,寬敞明亮。

有四間屋子,給舒允兒留了一間。

我們都很喜歡。

就在要交錢的時候,舒將軍匆匆趕來,極力阻止。

他說:「石嬤嬤,要不要帶著你的孩子們隨我去花延?」

「在這裡,你只有一個院子,一個鋪子,但去了花延,整個將軍府,甚至整個花延都允你種菜、養雞,往回撿孩子。」

聽到撿孩子,石嬤嬤狠狠動心了。

我也動心了,這裡離京城太近,危險係數太高。

何況還有餘業未了,若哪天被蕭郡主知道,舒平山對我動過心思,我小命難保。

自是離這裡越遠越好。

舒允兒則拉著石磨的衣角哀求:「石磨哥哥,去嘛,跟我去嘛,花延可好玩了,我帶你玩。」

石磨瞬間從了。

我們都願意跟著舒平峰走。

舒平峰與舒平山不同。

多年手握大權,殺伐果斷。

我們同意跟隨,他便要即刻啟程,畢竟,已圓滿完成護送任務,女兒也已大好。

舒夫人有點捨不得兒子和孫女,想將他們留到舒平山大婚。

舒平峰說:「娘,我們已出來許多時日,那些蛞蝓兵……」

話未說完,舒夫人就趕緊讓他走。

舒平峰不僅是她的兒子,更是花延的守護者。

孰輕孰重,她分得清。

舒夫人是個有大格局的。

舒平峰命人收拾東西。

他對我們說,將軍府什麼都不缺,該有的東西花延都有,除了必要的東西,什麼都不用帶。

石嬤嬤本想說什麼,咽了下去。

我不咽。

那是花枝啊,亞熱帶地區,蚊蟲最盛,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帶?

自從石嬤嬤身契的事了了,我沒了顧慮,體內一股子要說了算的勁,時時往外冒。

我大膽向舒將軍提出,要帶上這裡手藝最好的鐵匠和紡紗女。

他不解,但同意了。

見我這樣,石嬤嬤也說了出來。

她說要帶上種蛋和菜籽。

舒將軍仍不解,但同意了。

石磨想了很久,沒想出來什麼,就帶著舒允兒,把他們常玩的東西打包。

直至出發,我們也沒見到林擇,沒見到舒先生。

桃兒和碧兒懷的都是男胎,有了雙保險,林老爺對林擇冷了很多。

林擇日夜守在他娘墳前。

石嬤嬤說舒先生才可憐,一遍遍地在蓮池旁打拳,已然魔怔。

聽了有點酸楚,但這就是命。

舒府再見。

林擇再見,舒先生再見。

40

一路暢通。

我們一行順利到達花延。

花延很大。

從林府灶房,到舒府,如今到了更廣闊的天地。

望著這一片遼闊的土地,胸臆格外暢快。

石嬤嬤左右望去,說了一句:「這麼大片土地,怎麼見不到人啊。」

花延氣候好,資源豐富,但因瘴氣盛行,除了駐軍,難見人影。

我想舒平峰說的,整個花延都由著石嬤嬤種地。

這點確實可以做到。

因為,人都不敢來。

我們到的時候,正好趕上軍中鬧瘴氣。

舒將軍把我們帶到將軍府,便連忙趕往三公里外的軍中。

石嬤嬤說:「以前就聽說過瘴氣,那可是鬧人命的,可怕得狠。」

我努力回憶我所學的,瘴氣是一類疾病的總稱,其中最可怕的就是瘧疾,尤其是惡性瘧,幾乎是瘴氣的「總代表」。

而我,知道應對的辦法。

我想和舒將軍說,但我不敢。

我怕人微言輕,更怕他不信我,以為我救過舒允兒,就自命不凡,連帶看低了石嬤嬤和石磨。

晌午,舒平峰匆匆趕回來看看我們。

他表情凝重,臉色灰白,隨他回來的還有一個白衣少年,叫白止。

他是花延土生的大夫,在將軍府當府醫。

曾診治過舒允兒。

舒允兒見到他,很是親昵,叫他白叔叔。

親耳聽到舒允兒清晰的發聲,白止驚喜。

但他不敢走近,離舒允兒遠遠地,怕傳了病氣給舒允兒。

舒允兒還想過去,舒平峰喝止了她。

舒允兒停住腳步,滿臉難過。

氣氛瞬時變得沉重。

見狀,白管家急問:「是不是又嚴重了?」

白止點頭,白止是白管家的侄子。

白止說:「病倒了三分之一,有些已經快……」

他看看我們,停了後面的話。

我聽懂了,有些人快不行了。

石嬤嬤也聽懂了,悄悄抹眼角。

忍不住了!

希波克拉底誓言在我腦中響起,985 醫學生的靈魂復甦。

生死面前,不應有怯。

醫者應仁心。

深呼吸一口氣,走到舒平峰面前,行禮後直道:「將軍,我有法子可治瘴氣。」

舒將軍挑眉,還未開口,白止搶話,他說:「你是誰?瘴氣可不是說說的,你莫要亂說話,擾了將軍的心。」

我沒理他。

我對舒將軍說:「古籍里有記載瘴氣,有方子。」

「青蒿一握,水一升漬,絞取汁,盡服之。」

在舒平峰的凝視中,我一字字說出方子。

白止聽了:「青蒿?」

我說是。

舒平峰看我,我面不改色。

他頓了下說:「跟我去軍中。」

我說:「稍等。」

舒平峰皺眉。

我說:「我先安排下。」

我指著石嬤嬤,石磨,舒允兒,一老二小。

舒平峰點頭,他說:「有什麼事,儘管吩咐白管家。」

我和白管家說,石嬤嬤帶了種蛋和菜籽。

他說會在府內選一好塊地給石嬤嬤。

我說帶了紗娘,要做帳幔(蚊帳)。

他說馬上安排人量床的尺寸。

我說帶了鐵匠,要燒制最細的鐵絲。

他說會在府內搭建煉鐵的爐具等。

我說不能讓石磨和舒允兒去蚊蟲多的地方。

他應了。

安排好一切,我跟著舒平峰去了軍中。

比我想像得還要慘烈。

患病的被聚集在一處。

滿院沒有站著的。

輕症的靠著床,絕望地看著重症的。

重症的躺在床上。

高燒,昏迷,打擺子……

到處,瀰漫著將死的氣息。

十五個軍醫,倒下了八個。

未病的將士,在病院外往病處望,滿臉焦慮,人心惶惶。

舒平峰陪我看了一圈。

他問:「可與古籍所述相同?」

我說:「一樣。」

他攥緊拳頭,稍猶豫,便下定決心,他說:「石豆,看你了。」

白止連忙阻止,他說:「將軍,生死攸關,豈能相信一個……」

舒平峰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石豆姑娘可信,治療允兒的藥方,就是她從古籍中得來。」

白止愣了一下,馬上對我抱拳:「那就仰仗姑娘了。」

我立刻拿出紙筆,畫出蒿草的模樣,遞給白止。

白止接過,看得極其認真。

舒平峰問:「花延可有?」

白止說:「好像有,但不能確定。」

我說:「帶我去找。」

舒平峰說:「白止,你帶 30 人,與石姑娘一道,翻遍花延,一定要找到藥草。」

41

我和白止帶隊出發。

一路上。

白止沉默。

我也無言。

緊張。

我不知道青蒿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的有效。

我畫了三十多張青蒿像,每人一張。

所有人都在低頭,按照畫像上在找。

一寸寸地搜尋。

走了十餘里地,一共找到了一百多棵疑似株,白止收集起來,統一拿給我查驗。

我逐個拿起來細看,扔掉:不是,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不是,還不是,不是……

隨著我扔掉的株數增多,每個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我也變得更加緊張。

難道花延沒有?

按這個地理位置、氣候條件,不應該啊。

白止說:「就剩十來株了,如果都不是,就繼續找,花延沒有,就到花枝其他地區去。」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他信我。

我抖著手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株。

眼前一亮。

看了又看:葉柄,葉裂,葉形……

不是青蒿是誰!

我高興地對白止說:「找到了,找到了。」

聽我這麼一喊,白止趕快接過去仔細觀察。

其他人也都圍了上來。

找到這株青蒿的小兵,顫著聲音指向一條山路旁:「那,那,那……」

那,青蒿大片大片地生長著!

我指揮大家:「摘葉,摘葉子,葉子部分最有效。」

將士們以極快的速度摘取。

不一會兒,就有了兩大麻袋。

白止下令一隊跟著我們趕回去,另一隊接著摘。

我先回了將軍府。

白管家傳信,石嬤嬤病了。

她寒戰,高熱,渾身疼,頭疼,上吐下瀉……

嚇得我腿打戰。

我從未懷疑過青蒿的作用,但這一刻,很擔心青蒿不好用。

白止去了軍中,帶著火頭兵,架起所有的鍋開熬。

我告訴他等我的信。

這邊,我熬了好幾個劑量的,先拿最高劑量的喝了下去,一個時辰後,沒有不適,端到石嬤嬤面前。

喂她之前,我問石嬤嬤:「嬤嬤,你信我嗎?」

石嬤嬤哆嗦著唇說:「豆兒,嬤嬤信。」

我給她喂了下去。

然後,焦急等待。

我想,如果石嬤嬤沒了,我該怎麼辦?

很快,便下了決心。

大不了跟著去。

兩個時辰後,石嬤嬤不折騰了。

四個時辰後,退燒了。

五個時辰後,石嬤嬤輕聲但清晰地對我說:「石豆,我要喝粥。」

「有效,白止,有效。」

我大喊大叫。

白管家風一樣往軍中跑,告訴白止。

白止急報舒將軍。

舒平峰正焦頭爛額,滿嘴起泡。

花延常駐將士 2000 多人,人不少,但每年都會因為瘴氣折損三分之一。

每到瘴氣盛行的季節,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倒下去,舒平峰都恨不得隨著死去。

目睹將士大量死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幾年!

一聽白止彙報。

他旋風般往回跑,白止在他身後,氣喘吁吁地跟著。

見石嬤嬤慢悠悠地喝粥。

舒將軍激動地對大喘氣地白止下令:「回軍中,用藥。」

白止撒丫子往軍中跑。

「用藥,用藥,用藥……」

三天後。

重的坐起來了。

輕的站起來了。

軍醫哭著說:「將軍,都見效了。」

副將哭著說:「將軍,不用發訃告了。」

舒平峰也流了淚。

將軍府被默許圍了個嚴實。

將士們自發高呼:「感謝石豆姑娘救命之恩。」

「石豆姑娘,石豆姑娘……」

喊著喊著就喊成了:「石豆娘娘……」

我趕緊要白止去阻止,我說:「我就是一個燒火的,可擔不起娘娘啊。」

白止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動。

他說:「燒火娘娘?也行。」

我轉頭向舒平峰告狀。

舒平峰鄭重地說:「石豆姑娘,你怎會覺得擔不起娘娘,這個娘娘可不是宮裡的娘娘,是神仙娘娘。」

「你救了如此多人的性命,不是神仙娘娘是什麼?」

我瞬間麻爪嘴瓢,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算不上是我的功勞。

我就是起到個將現代研究與古代智慧連起來的作用。

但,我不敢說。

舒平峰不理會我滿臉的受之有愧。

他吩咐親信:「派人去告懷王殿下,他那裡也亟需此方。」

「注意保密。」

42

我們坐在一起吃椰子雞。

鮮嫩軟滑,非常可口。

瘴氣控制了,將軍府內一片祥和。

白管家做了舒允兒最愛吃的椰子雞。

石磨說:「沒想到花延的雞這麼好吃。」

舒允兒說:「是因為用椰子汁煮的。」

本來是做給我們四個的,白止跑過來蹭吃。

他這人自來熟。

沒多久,就和我們打成一片。

初見時,他嚴肅著一張臉。

熟了之後,沒什麼規矩,怎麼樂意怎麼來。

坐在椅子上必翹二郎腿。

石磨都看呆了,他說:「舒先生和林少爺從不這麼坐著。」

白止說:「他們有你白哥哥我活得瀟洒嗎,有我快樂嗎?」

石磨想了想說:「沒有,舒先生常繃著臉,林少爺也很少笑。」

白止說:「你看,這才是聰明孩子。」

「區分得開哪個叔叔最聰明。」

石磨被繞進去了。

我看著著急。

我想,定是石磨讀書少,腦子轉得慢了。

我去找了舒平峰。

他公開許諾要大賞石豆。

我去找他要獎賞。

要教書先生。

舒平峰說:「可以給舒府去信,讓他們派先生過來,教允兒和石磨。」

「我著白止去辦。」

43

「石磨就要有先生了,白止第一時間就去辦了。」

「白止給舒府寫的信,字還挺好看。」

「白止識藥草是個厲害的。」

「……」

與白止熟了之後,我常常在石嬤嬤面前提白止。

她說:「你這一天白止白止的,乾脆你倆湊成一家吧。」

舒允兒反對,她說:「不行的,白止叔叔天天和兔子在一起,都是臭味,會熏壞石豆姐姐。」

「兔子?白止哥哥養兔子?」石磨驚奇。

白止養兔,以兔作為實驗對象,試驗各種草藥的效果。

石磨找了白止,要了兩籠兔子養。

舒允兒也要了兩籠。

他們自己拔草給兔子吃。

花延當地常見的一種草,寬葉。

兔子很愛吃。

他倆喂得勤快, 一天喂幾次。

石嬤嬤種了好大一片菜地。

也孵了好多種蛋。

她做什麼,白管家都陪著。

白止帶我辨別藥草。

每天忙忙碌碌。

44

舒平峰找我。

他問我要什麼賞賜,他說教書先生不算,那是給孩子們找的。

見他神態輕鬆。

我把憋了許久的話,問了出來:「舒將軍,你誘我們來這裡之前,為何不告訴我們這裡有要命的瘴氣?」

萬一找不到青蒿,我們腳跟未站穩,便會向閻王爺報道。

這一點上,我對他有怨。

舒平峰怔了一下,隨即坦然道:「那時,我得帶允兒回來,而允兒離不開你們。」

「我想過瘴氣的事,但我娘她們在這裡生活了幾年,都未染過,我認為將軍府里是安全的。」

原來是這樣。

等等,將軍府是安全的?

為何這裡是安全的?

一會兒得去問白止。

現下,我先要賞賜。

石嬤嬤在這裡開了好大一片地,她一邊高興,一邊嘮叨東街頭那群窮苦的人。

她說:「要是都能來這裡就好了,都能吃飽飯。」

我請求舒平峰派人把東街頭的住戶接過來。

舒平峰訝異,他說:「石豆,你再次讓我意外。」

我要的,又是他沒想到的。

但他同意了。

他說:「以前不往花延移民,是考慮瘴氣太盛,人來了就有生命之危,如今有了對治之法,理應引進人來。」

他派了另一個副將去辦移民這事。

第一批就移東街頭那些住戶,凡願意的,都移。

45

石磨和舒允兒聽說要把東街頭的孩子接過來,樂壞了。

他倆掰著指頭說:要接鐵蛋,二丫,柱子……

石嬤嬤在給白管家縫衣服,她說:「別數了,都接。」

石磨不信。

石嬤嬤說:「不信問你石豆姐。」

我說:「是真的,但要他們願意來才行,不願意的就不能來了。」

舒允兒接話:「石磨哥哥和我都在這裡,他們怎會不願意來?」

「在東街頭吃不飽飯,我和石磨哥哥給鐵蛋他們分了很多吃的,他們才不餓肚子。」

「來這裡,再不會餓肚子。」

我看著舒允兒,小姑娘了不得啊,直接看到了問題的本質。

誰願意背井離鄉?

但生活在底層的窮苦百姓,為了能填飽肚子,願意向千里之外奔赴。

石嬤嬤說:「小花說的對,窮人最在乎的是不餓肚子。」

石磨問:「那富人在乎啥?」

舒允兒搶答:「有伴。」

她指了指自己:「石磨就是我的伴,我願意跟著石磨哥哥,石磨哥哥去哪,我去哪。」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石磨說:「我是石嬤嬤和石豆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他又問我:「石豆姐姐,你是不是跟著石嬤嬤?」

我搖頭。

他不解。

我說:「我不是跟著石嬤嬤,我是帶著石嬤嬤和你過好日子,哪裡日子好,我就帶你們去哪。」

石磨大笑,高興地翻跟頭。

他說:「小花聽見了吧,咱們都要跟著石豆姐姐過好日子。」

舒允兒被逗得咯咯笑。

不在意是舒允兒,還是石小花。

46

東街頭的人家全來了。

不僅如此,還把他們的窮親戚也帶來了。

一共五十多戶。

把石嬤嬤和石磨高興壞了。

我有點懵,我看到了舒先生和林擇。

他們是隨著隊伍一塊來的。

他們沒有立刻找我們。

第一時間去了舒平峰那。

知道我們與他倆的因緣後。

白止自告奮勇去打探消息。

消息驚人。

林夫人去後,林老爺對林夫人的怨氣並未隨之消去,很不待見林夫人所出的林擇。

林擇失了寵,林老爺有了新的指望,對他很冷,林擇心灰意冷,成日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翻看古籍。

我排解情緒的方式,他和舒先生都喜歡用。

舒先生的遭遇很離奇,在蕭郡主的接風宴上,郡主一眼看中了儀表堂堂的戶部尚書崔延,為了他願意留在京城。

皇上高興壞了,當場賜婚,不顧之前已給過舒家賜婚聖旨。

蕭郡主是個任性的主,踢了舒平山不說,還拐走了薛無暇,薛無暇也願意跟著她,崔延待兩個人都很好。

蕭郡主是真的喜歡崔延,她怕疼、怕累,不想和舒平山生孩子,卻和崔延很快有孕。

這事,差點把舒夫人氣死。

還好舒平雲也很快懷上了,這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太子非常重視,接舒夫人入太子府陪著舒平雲。

舒夫人憋著的這口氣才緩了過來。

按說舒平山遭遇這樣的事情,應覺奇恥大辱,痛不欲生,誰知他一點不惱,反倒鬆了一口氣。

得知舒平峰派人來接東街頭住戶入花延後,想都沒想,打包了兩大箱子古籍後就跟著走。

走之前去看了林擇,林擇見舒先生來花延,二話不說就跟來了。

「寫話本子嗎?」

如此離奇,讓人無法相信。

半天,我都回不神來。

白止拿起個蓮霧開啃。

他說:「話本子?話本子都不敢這麼寫。」

「舒將軍同意他們留下來,都聘為教書先生,住在將軍府。」

白止說:「以後,咱這將軍府可熱鬧了,學堂也設在將軍府。」

建學堂,好事啊。

我去找石磨和舒允兒,不見人影。

白止說和老朋友們跑出去了。

我又搜尋石嬤嬤。

白止說,幫著安置東街頭那些老朋友呢。

感覺像在做夢。

47

白管家帶人,離將軍府不遠處,開始蓋房子。

我畫的圖紙,參照東北農村的樣式,家家挨著,但每家都有院子,有雞窩,有園子,有屋。

各家既能互相照料,又有獨立空間。

花延土地具足,白止帶人給分土地,我計算的面積,每人 2 畝。

做好標記,給了地契。

有了土地,還不用繳租,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們都說,好日子,真的來了。

花延這裡天災少,一年五季菜,天天有新鮮菜吃。

吃不完,就自發送到軍營里。

沒多久,就實現了軍民一家親。

期間,蛞蝓兵試圖侵犯,都被狠狠地打了回去。

白止說,他們以為咱們將士還被瘴氣折磨呢,活該被打。

說到蛞蝓兵,我想起一事。

悄悄問他:「白止,有一事問你。」

他說:「說。」

我說:「我想知道舒將軍夫人怎麼死的。」

白止沉默。

良久,他說:「舒將軍夫人叫白薇,是我表姐。」

啊?

我錯了。

白止倒不在意。

他說:「白薇是我們原住民里最漂亮的姑娘。」

舒將軍聘了白管家管理將軍府,白管家見舒將軍單身,便向他推薦了外甥女白薇。

兩人一見鍾情,很快成親。

一年後生下舒允兒。

白薇喜好唱歌跳舞,舒將軍從不干涉阻擋。

兩人一直恩愛有加。

每年舒將軍都去懷王那述職,都會帶上妻女。

那年,又到了出發去述職的日子,白薇早上起來卻吐個不停,舒允兒前一晚玩得瘋也叫不起來,舒將軍不得不獨自出發。

蛞蝓兵得知舒將軍離花延,連夜偷襲。

府兵拚死相護。

但人數差異,府兵皆被殺害,只剩下白管家及幾個僕人帶著白薇和舒允兒藏了起來。

但是被蛞蝓兵發現。

舒將軍惦記家人,述完職即往回趕。

緊趕慢趕,只救下了被白管家護下的女兒。

白薇死時,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當時花延將士不足 500 人,白薇死後,懷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加撥 1500 人來花延。

我聽了,很為舒平峰心疼。

我說:「舒將軍是怎麼挺過來的?」

白止說:「他沒挺過來,他只是把精力都轉移到照顧女兒上,以及復仇。」

「復仇?」

白止點頭。

他說:「舒將軍誓要把蛞蝓兵滅光。」

「但他們比較分散,且擅跑擅藏,抓住他們有一定困難。」

「舒將軍一直在想對策,礙於瘴氣,進展緩慢。」

白止攥緊拳頭:「不能直接砍死他們,早晚藥死他們。」

我說:「算上我一個吧。」

白止說:「這可不是兒戲。」

我說:「蛞蝓兵身量高嗎?」

白止一愣,他說:「與我們無二。」

48

學堂很快辦了起來。

舒先生、林擇帶著孩子們認字。

每天文化課只有半天。

剩下的半天,由軍中的武官教功夫或生存技能。

教學方案由舒平峰定下。

孩子們十分喜歡。

我去看石磨,看到他爬到了椰子樹上,舒允兒緊隨其後。

林擇在樹下仰頭盯著。

我打量他,瘦削,氣色尚可。

感覺到了注視,他視線掃過來,看見了我。

他驚喜地朝我走來。

他緊張地說:「石豆,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我揚了揚袖子,天藍色的。

又對他笑,笑得沒有規矩。

他卻說:「你變好看了。」

我說:「我本來就好看。」

他說:「是,但與以前不一樣。」

我心想,以前我是奴,現在又不是。

我自己能做自己的主,自是不同。

舒先生站在不遠處,看著我們。

我看向他,他對我靦腆地笑,有點不好意思。

時日過去這麼久,他還是沒走出尷尬。

林擇說:「石豆,你像換了個人。」

我說:「是吧,花延養人。」

說完,我轉身要走。

白止在遠處喚我。

林擇在我身後說:「石豆,我娘去了。」

「我爹不管我,我是自由身了。」

什麼意思?

我邊向白止跑邊想,他不會還惦記我,讓我當他通房吧?

若是這樣,就讓白止藥死他算了。

本姑娘對情情愛愛沒興趣。

前半生只想帶著石嬤嬤過上好日子。

後半生,只想殺蛞蝓兵。

49

白止給我展示他做的香包,防蚊效果極好。

防蚊就是防瘴氣。

他每年都做,給府內的人用。

這就是將軍府安全的原因。

來花延時帶的紗女,經過多方實驗,已成功紡出了細紗,做成了蚊帳,但取材太難,目前只做成了兩頂。

石嬤嬤帶著舒允兒用了一頂。

給石磨用了一頂。

鐵匠到現在也沒煉出來細鐵絲,做鐵紗窗的夢想,一時半會還實現不了。

防蚊荷包就是預防瘴氣的神器。

白止給我戴上了。

我好奇效果如何。

他笑嘻嘻地說:「試試不就知道了。」

當晚我是知道了,距離荷包近的皮膚,沒挨咬,遠點的,蚊子照咬不誤。

搞得我一晚上沒睡好,凈挪荷包了,一會兒放腳下,一會兒放頭上,一會兒放左手腕,一會兒戴到右手腕。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白止,要求批量生產。

一個遠遠不夠。

白止說他縫不了那麼多。

我拉著他去找了石嬤嬤。

石嬤嬤一聽,立刻召集了石村的女子們。

石村就是東街頭住戶搬來後,建成的村子。

石嬤嬤給起名叫石村。

石村女子太厲害了。

不到半天工夫,就縫了兩個大笸籮。

我拿了十多個。

其他的都讓各個女子帶回家,給老人孩子用。

晚上我全身都掛滿荷包,效果極好,只聽蚊子嗡嗡叫,卻沒來咬。

我報給了舒平峰,告訴他這就是將軍府安全的原因。

瘴氣由蚊蟲傳播。

他大駭。

連夜派人去花枝買布。

請石村女子們大量趕製,配給將士。

效果極好。

不久,零星的瘴氣也沒了。

我們不僅能防,還能治。

舒平峰一高興,成立了個醫藥部。

白止任男部長,我任女部長。

齊心協力護好花延。

石嬤嬤聽後,瞪大了眼睛。

她說:「石豆,你做官了,你真是有大出息了!」

我驕傲地點了點頭。

部長?聽起來是不小。

比起燒火丫環,天上地下。

50

花延到處勃發著生的氣息。

石村家家都靠勞動過上了好日子。

有了第一家婚席。

我們幾個都被邀請參禮。

李二妹和朱二郎。

男的擅長砍椰,女的擅長紡紗。

一個十九歲,一個十八歲,蓋了獨立的院房。

一對歡喜的小兩口。

大家紛紛跳舞唱歌,給與祝福。

白止與我一起。

他給新人送的禮品是一箱荷包。

把新娘喜得趕緊抬進裡屋。

我送的是三個鐵紗窗,把新郎樂得愛不釋手。

鐵匠終於制出了鐵紗窗。

以後,晚上睡覺,可以成夜開著窗子了。

不用擔心蚊蟲進來。

就是製作較難,不能馬上普及。

我決定把前三個作為新婚賀禮。

石嬤嬤囑咐新人,早點生娃娃。

我補充強調:「兩個就行哦。」

白止笑我:「生幾個老天爺說了算,你可說了不算。」

我把李二妹叫到一旁,大大方方告訴她怎麼計算安全期,怎麼計算排卵期,什麼時候行房,什麼時候儘量避開,孩子間隔著生,別生多了,生多了,累父母,孩子也養不好。

李二妹聽傻了,但還是點頭。

我是醫藥部女部長,誰不知道我一心為大家健康活著在努力,哪個不聽我的?

安全期,排卵期雖說不一定準,但能起點作用就行,我不會制避孕藥,也不會製作安全套,暫時只能靠計算生理期。

我不想看到因為生活好點了,家家就敞開了生孩子。

一家生十多個,花延資源豐富,但架不住人多,很快就會消耗殆盡。

一定要避免這種現象發生。

一輩輩都充裕地生活,都過鬆弛的日子,孩子們從小就不鬥不捲不好嗎?

生育必須從早規劃,人口必須有序發展。

這個我報給舒平峰,他完全同意。

我說每家可以生兩個,舒平峰修改為頭三個不控制,得預備死亡一個,三個之後,同意我的方案,給男性服用殺精類藥物。

研製工作,由白止負責。

51

蛞蝓兵一直沒再搞突襲。

舒平峰卻傳信,要我去找他。

我以為是討論花延草藥方面的事宜。

最近,我和白止在嘗百草。

結果,他開門見山,替舒平山做媒。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舒平峰說:「石豆,成婚生育,對咱們花延的發展,事關重大,你作為我任命的部長,要做表率。」

我馬上反駁:「那您怎麼不做表率?」

他說:「我生育了允兒,已完成傳承責任。」

我想說我有石磨,然後發現,我和石磨算作石嬤嬤的任務。

我只好說讓我想想。

這事,比較棘手,我得問問石嬤嬤。

他說好好想想,別逃避。

我感覺到了壓力。

石嬤嬤聽後。

沒有多驚異。

她說:「忙暈了,忘了豆兒你都十八了,是該成親了。」

她想了一會兒說:「可不一定是舒平山,林擇、白止哪個都行啊。」

林擇和白止都背著我,對石嬤嬤表達過,想娶我做妻子。

石嬤嬤沒答應,也沒反對。

她說:「我們石豆太好,就是做舒將軍的夫人也是使得的。」

舒將軍也背著我,對她誇我是個難得的好女子。

讓她激動了好幾天。

老人家就這樣,女兒有人求,興奮著呢。

石嬤嬤的意見很清晰,得成婚,問題就是選誰。

我又徵詢了石磨的建議。

我若成婚,關乎我們三個,必須問到每個人。

石磨說:「嫁給白止哥哥吧,和他在一起能做好多好玩的事情。」

舒允兒說:「對,石磨哥哥說的對,石豆姐姐你就選白止哥哥吧,老人們都說,在花延生活,還是找個花延的好。」

她萬事隨石磨,也不嫌棄白止臭了。

我逗她:「那你找誰?石磨可不是花延的。」

她急了:「石磨哥哥不找我,想找誰?」

一臉的霸道樣。

逗得我嘎嘎笑。

意見徵詢完了。

石嬤嬤總結,她說:「成親到底是自己的事情,日子是自己在過,苦也好甜也好,旁人替代不得。」

她認真對我說:「石豆,你得自己選,你總只知道傾向於誰吧?」

我說:「我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

石磨傻眼,他說:「那可怎麼辦?」

舒允兒跟著:「是啊,自己都不知道,那可怎麼辦?」

我問他們:「要不抽籤,怎麼樣?」

「抽籤?」石嬤嬤嘆了口氣,她說:「你們石豆姐姐啊,還沒到紅鸞星動的時候。」

還是石嬤嬤懂我。

成親不是我的夢想。

被石嬤嬤撿到林府後,我的夢想是在林府苟到死。

到了舒府後,我的夢想是帶著石嬤嬤、石磨單立門戶。

來了花延後,我的夢想是讓石嬤嬤、石磨以及東街頭的窮苦百姓都過上好日子以及殺蛞蝓。

至於成親,石嬤嬤說的對。

我沒心動過。

雖然,成親一事一直以各種樣貌纏繞於我。

在林府,莫名其妙被選為通房。

在舒府,各個都想恩賜我個妾身。

在將軍府,一個兩個求我做妻。

其實,我不排斥成親。

只是想像下成親後的日子,要隨時伺候男人的慾望,不能常與石嬤嬤、石磨天天在一起,不得不經歷懷孕、分娩、生育、養娃……

就沒一點動力了。

成親實在無法變成我的夢想。

但也逃不掉。

怎麼辦呢?

我正惆悵時,白止在外面尖聲叫我。

我趕緊跑了出去。

52

舒平峰抓了兩個蛞蝓兵。

沒怎麼用刑,招了個底掉。

他們交代,突襲殺死白薇,不是臨時起意。

是蓄謀已久。

他們對花延垂涎已久。

他們試圖通過殺死白薇,嚇走原住民,擊垮舒平峰的鬥志。

再等瘴氣蔓延將士病弱時,將駐花延軍人一舉殲滅。

舒平峰的臉白了。

拳頭攥得嘎嘣響。

蛞蝓兵說,哪知道,舒平峰居然打不倒。

妻子死了沒倒,女兒病了沒倒。

原住民沒走,反倒來了更多人。

他們急了。

決定換策略,來花延下藥。

將派出十六波,他倆是打前站的。

「誰指揮的你們?」舒平峰問。

白止對我悄聲說,這個計劃實施起來比較複雜,蛞蝓兵沒這個腦子。

蛞蝓兵說,是他們的祖先派人來幫他們的。

那個人很聰明。

蛞蝓兵說了那個人的做派。

我一聽,這不就是幾千年後,壞事做盡的 xrbgi 王嗎?

不能給他這個機會,否則以他的殘忍,花延會山禿、水禿、人禿的。

問得差不多了,蛞蝓兵被押了下去。

舒平峰問我們可有辦法應對下藥?

白止說問題不大,蛞蝓制毒比不過花枝。

舒平峰放鬆下來。

他又問我:「石豆,你可有什麼對策?」

我不知道他為何問我。

但我答了,我說:「首要的是殺了那個蛞蝓祖先使者」。

舒平峰點頭,與他不謀而合。

接下來,舒平峰召集幾個副將,研究殺「蛞蝓祖先使者」的辦法。

我和白止告辭。

白止隨我回了院子。

石嬤嬤三個人正等著我們。

白止從不尖叫,這讓他們很擔心。

我們說了情況。

石磨說,如果小孩也能殺蛞蝓兵就好了。

舒允兒說,兩個小孩合起來把蛞蝓兵殺死也行。

我和白止為難。

蛞蝓兵高大,小孩根本近不了身。

石嬤嬤說,花延這麼好的地方,可不能叫蛞蝓兵給禍害了。

我心中沉重起來。

石嬤嬤不知道,蛞蝓兵很難殺的。

53

將軍下令,全民皆武。

知道了蛞蝓兵的陰謀,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

鐵匠給我鑄了個燒火棍。

就連林擇和舒先生也開始學我,拿棍子練起來。

邊防加強了巡邏。

老人小孩都為了保護花延而戰。

看著石嬤嬤一把年紀,跟著白管家學拿鐵鍤搏擊,我心中很不好受。

私下裡,我和石嬤嬤說:「嬤嬤,您說是不是把東街頭的人接來的太早了。」

「他們這還沒過幾天好日子,就處於危險之中。」

石嬤嬤說:「石豆啊,你是不知道窮人的苦啊,這輩子哪怕就過上幾天吃飽飯有尊嚴的日子,就值了。」

我放下不安。

去了白止那裡,和他說:「咱們能不能練出一種毒藥,把蛞蝓兵藥光?」

白止說:「基本不可能,太過分散。」

嚴了一陣子,再沒抓到一個蛞蝓兵,大家鬆懈下來。

孩子們又開始瘋玩。

石磨的兔子生小兔子了。

把他樂得,天天扎在白止那。

舒允兒的兔子還沒動靜,把她急得夠嗆。

白止說,兔子沒到繁殖期,沒辦法的。

舒允兒不管,去求了她二叔。

舒平山疼她,也開始去白止那,幫舒允兒養。

林擇偶爾也來。

這天,我剛起床。

舒允兒就哭著進來了。

她說:「石豆姐姐,快點管管你的男人吧,他太壞了。」

「我男人?」

她把我說愣了。

舒允兒說:「就是林擇林先生嘛,他太壞了。」

林擇,他幹什麼事了?

我好奇。

她拉著我的手就走。

原來,舒允兒的兔子終於生了兔崽,卻比石磨的兔崽小了很多。

我安慰舒允兒:「兔子剛生下來,都小,慢慢就大了。」

舒允兒抽泣著說:「不是的,石豆姐姐,石磨的兔子生下來就比我的大。」

石磨點了點頭。

我仔細看去,營養不良?

可舒允兒的母兔很肥。

白止也在仔細檢查,他說:「確實沒見過這麼小的。」

舒允兒一聽更委屈了。

她哭著說:「都怪林先生,他總給我的兔子喂錯誤的草。」

林擇站在一旁,訕笑,手裡還拿著一把草,新拔的。

我走過去一看,不是小寬葉,葉窄。

確實拔錯了。

但就算吃了其他草,也不至於讓兔崽變小啊。

我不太信舒允兒的說法。

白止也不信。

白止說:「可能是母兔宮內不良。」

舒允兒不信,她說我們都是大人,大人向著大人,我們就是給林先生開脫。

把我和白止冤得頭疼。

沒辦法,白止提議,他用林擇的草專門喂幾籠兔,如果生的還是小的,那就怪林先生,如果不是,舒允兒可不許再怪林先生了。

舒允兒想想,答應了。

但她要求林擇不准再接觸她的兔子。

林擇馬上答應。

一個多月後,專門喂窄葉草的兔子生了崽。

小兔子很正常。

舒允兒看了,撇了撇嘴,沒說什麼。

但是石磨不幹了,因為他的兔子又生了一窩,卻都是小的。

白止懵了。

我也懵了。

我試著問林擇是不是偷著給石磨的兔子喂窄葉草了。

林擇羞愧不已,點頭說:「沒忍住。」

石磨哭了。

他和舒允兒一起要求林擇賠兔子。

我和白止對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恐怖。

單獨喂寬葉草的兔子沒事。

單獨喂窄葉草的兔子沒事。

混合喂養寬葉草和窄葉草的兔子有事。

我倆湊在一起,迅速拿出幾套實驗方案。

三個月後,結果出來了。

寬葉草和窄葉草給公兔吃,會讓母兔生下的兔子個頭變小!

我們倆瘋狂地跑到舒平峰那,把我們的想法說了出來。

舒平峰很激動,立刻答應。

我倆開始采草,寬葉草很多好采,窄葉草較少不好采。

我們發動了林擇,他特別擅長在眾多野草中發現窄葉草。

我們把兩種草混合熬制。

以不同劑量,以各種形式投喂給了關押的蛞蝓兵,一共一百多名。

舒將軍連夜趕赴懷王處報告。

懷王下令,凡抓到的蛞蝓兵,一律投喂我們的草藥一個月,再放了。

六個月下來,反覆抓取放回二千五百餘人次。

直到熟面孔反覆出現,才停止。

主要是窄葉草沒了。

剛出芽的都被林擇給拔了。

我們陪他走遍花延所有角落,再無一棵。

只能靜等結果。

54

次年五月,將近 2500 余名蛞蝓兵突襲花延。

口號是:占領花枝,帶花枝人共同過好日子。

半夜來的。

就,去他爹個腿的。

我們的日子好著呢。

哪裡需要他們來帶領?

強搶還要說個好聽的。

蠢壞至極!

還好我們早有準備,大家迅速反應,全力參加戰鬥。

2000 名將士不是吃素的,少了瘴氣的困擾,又吃了我們的自產肉,各個身強體壯,奮戰了一天二夜,將正面攻擊的 2200 名蛞蝓兵全部消滅。

圍攻將軍府的 300 名蛞蝓兵,也遇到了最頑強的抵抗。

舒將軍早在府里備了 200 名尖子兵。

以 200 對抗 300 。

人數有點差距。

螺聲響起後,石村的老少爺們都跑來助戰,按照既往訓練的,他們藏在暗處,向蛞蝓兵投去早就備好的榴槤、菠蘿、仙人掌。

在將軍府內的我們幾個,也全力參與戰鬥中來。

白管家帶著石嬤嬤一組。

舒先生和白止一組。

我和林擇一組。

一個強的帶著一個弱的。

石磨帶著舒允兒,石磨拿著彈弓開射,舒允兒遞彈丸。

一天二夜。

中間,白管家,石嬤嬤,石磨,舒允兒,在我的命令下,回屋休息,我又喊白止去護著他們。

白止看著我不想走,我對他大喊:「允兒在裡面,舒將軍只剩允兒了。」

白止含淚進了屋。

我,林擇,舒先生戰滿全程。

相較於我倆,舒先生較弱,我和林擇護在他前面。

等舒將軍打完正面戰,以最快速度趕回來的時候。

我倒下了。

林擇倒下了。

舒先生踉蹌著要倒下。

舒將軍扶住了他。

200 名府兵全部陣亡。

300 名蛞蝓兵全部被滅。

石村老爺們無一傷亡。

55

我與林擇並肩飄在空中。

看著花延的人們拜祭燒火娘娘石像。

我說:「你看,給我塑雕像了,沒有你哎。」

林擇笑:「你是我夫人,塑你就代表塑了咱倆。」

我說:「不虧嗎,你本不用死的。」

他摟緊了我:「你是我的通房,為你不虧。」

我瞪圓了眼睛。

他馬上說:「夫人,你是我夫人。」

我笑了,並沒有真的計較。

最後一刻,林擇用身體替我擋了三十七刀。

我揮著燒火棍,一棍又一棍,硬生生把「蛞蝓祖先使者」的腦袋打爛。

全然不顧,周邊的蛞蝓兵拚命砍我。

那時, 我只有一念,絕不能讓這種心術不正的禍害留在歷史中。

林擇死了,我隨後也死了。

林擇飄空的一刻,我動心了。

我對他喊:「林擇,等等我。」

林擇停了升空的速度。

向我伸出了手。

我抓了上去, 與他共同升空。

之後,我們沒有走,一直在將軍府上空飄著。

林擇陪著我。

在等一個結果。

不久, 結果出來了。

成年蛞蝓兵全部被滅。

蛞蝓只剩了 500 個男蛞蝓兵崽, 500 個女蛞蝓兵崽。

以及他們的蛞蝓兵母親。

這些蛞蝓兵崽有個特點,長得小。

林擇說:「這麼矮小?可打不過咱花延的孩子。」

我說:「多虧了你的窄葉草。」

「他們再也不敢輕易來找花延找麻煩了。」

56

我們捨不得離開花延。

又飄了很多年。

石嬤嬤和白管家結為老來伴。

石磨長大了,與舒允兒成婚。

舒將軍被新皇招進京城, 封了侯。

舒平雲的兒子被立為太子。

他去守護舒平雲母子。

舒允兒接替舒將軍之位繼續守護花延。

石嬤嬤每天都會去我的塑像前坐一會兒。

我拿著燒火棍笑眯眯地立在旁邊。

雕像是按照舒先生給我畫的圖像雕的。

舒先生給我畫了幾百幅, 我從不知道他對我情根深種到這種程度。

我到舒府不久, 他就開始畫了。

然,我們之間少了緣分。

那時, 我心裡只有石嬤嬤和石磨。

石嬤嬤摸著我的雕像說:「石豆,你不是說要給我養老嗎?」

「你怎麼沒了?」

「你跑哪去了?」

說著說著她就哭。

隨後, 白管家會找來。

石磨會找來。

石村的老老少少都會找來。

我說:「石嬤嬤,你看, 我沒有失言, 這麼多人替我給您養老呢。」

石嬤嬤抹著眼淚說:「早知道,還不如就在林府燒火了。」

可她看到花延安居樂業的景象。

又說:「哎,罷了, 你是個有大主意的。」

看似想開了。

隔一段日子又重來一遍。

林擇則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附和, 他說:「那可不, 我對石豆表白那麼多次,她就不入心, 她主意大得很哪。」

我捶打他的靈魂。

白止常常看著蒿草發獃。

他在想我。

每次想我, 他就去嘗草,他活到 79 歲, 一生找到了近百種草藥。

林擇吃醋, 他說:「幸虧我來了花延, 要不你就是白止的了。」

我說:「那時候他一心想著替白薇報仇,我一心想著在花延過上好日子,我們沒那個心的。」

林擇說:「是還沒來得及發展那個心。」

我不語了。

林擇不吃舒先生的醋,專吃白止的醋。

他說,他和舒先生都曾是心理有病的人,都給我留下過不太好的印象,而白止從頭到尾都是個健康的人。

他羨慕白止。

白止確實是花延的一道福光。

有他在, 花延人的壽命一再突破。

石嬤嬤的目標是活到一百歲。

她怕她死了, 人們會忘了我。

舒允兒聽後沉默。

第二天便著人寫了我的生平事跡,刻了碑在我的雕塑旁,她又要求每個花延人熟讀燒火娘娘大戰蛞蝓兵的故事, 務必世代相傳下去。

我有點納悶。

我說:「我明明還是醫藥部的女部長, 攻克了瘴氣, 研製了令蛞蝓兵變矮的藥草,他們怎麼不講這些故事,換著講多好。」

林擇說:「那是最要緊的秘密, 要等幾千年後才能解密。」

我說:「好吧。」

我和林擇快要轉世了。

他問我:「去哪裡投胎?」

我說:「幾千年後好不好?」

他說:「好。」

跟孟婆走之前。

我回頭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自己。

燒火棍在手,威震四方,好帥!
喬峰傳 • 15K次觀看
奚芝厚 • 690次觀看
花伊風 • 1K次觀看
幸山輪 • 530次觀看
幸山輪 • 100次觀看
喬峰傳 • 720次觀看
喬峰傳 • 890次觀看
喬峰傳 • 830次觀看
喬峰傳 • 700次觀看
喬峰傳 • 3K次觀看
開心果 • 640次觀看
幸山輪 • 990次觀看
幸山輪 • 640次觀看
呂純弘 • 410次觀看
花伊風 • 170次觀看
幸山輪 • 300次觀看
幸山輪 • 400次觀看
幸山輪 • 670次觀看
幸山輪 • 390次觀看
呂純弘 • 9K次觀看
幸山輪 • 300次觀看
幸山輪 • 400次觀看
幸山輪 • 560次觀看
花伊風 • 560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