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住鼻尖酸意,心口難受到快要喘不過氣來,可是淚水一點也不聽話。我輕聲說——
「周讓,忘記我吧。」
周讓,我們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夠對抗命運啊。
心電圖上的曲線開始劇烈顫動,周讓的雙眼仍然緊閉,眼角有晶亮的淚滑下,墜進枕頭裡。
他的指尖微微顫著,像是掙扎著,要擺脫什麼。
我狠狠地掐著手心,不忍再看。
所以周讓,好好活下去。
然後,把我忘記。
5
今晚劇院的演出座無虛席。
那年出國交換學習後,我再沒見過周讓。畢業後,我加入了國內最大的芭蕾舞團。
今晚上演的舞劇是《吉賽爾》。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擔任主角。從最開始的配角,到後來的獨當一面,我用了五年。
撇去中場休息,這場舞劇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謝幕時,台下掌聲轟鳴,團長在後台叫我們先別走,有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飾演《吉賽爾》男主阿爾伯特的舞蹈演員秦聲來到我身邊,笑著說了一句:「恭喜。」
我沒太明白他的用意,正欲發問時團長已經將所有人聚了過來。
「今天有個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布,」團長的視線落到我身上,盯得我心裡發毛時,他忽然眉開眼笑起來,「讓我們用掌聲歡迎我們團的新首席——陳今夏!」
周圍的人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一般,熱鬧地簇擁上來。我接過團長頒下的證書和秦聲遞來的花,有些受寵若驚。
我沒想到我會在此刻成為新的首席演員。這一直是我想要登上的高度,但它來得太突然了。
我很快鎮定下來,我原以為自己會喜極而泣,結果腦子裡閃過的全是以後該怎麼更加嚴格的訓練——
得出的結論是又苦又甜:全年無休。
秦聲用胳膊輕輕撞了一下我:「你這是開心傻了?」
我這才緩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秦聲說:「一會兒我們幾個打算給你開個慶功宴。你先別急著拒絕,成為首席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不慶祝一下?」
今天我自己開了車,臨走時他被團長忽然喊走了,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和我一起在劇院門口等秦聲。
其中一個忽然小聲開口:「哎,你們看旁邊那個,像不像最近很火的那個賽車手?」
「他叫周……周什麼來著?」
我下意識抬眼看過去,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我的呼吸頻率都亂了,頭暈目眩地開口:「……周讓。」
「是了,周讓,他叫周讓!沒想到今夏你也喜歡看賽車啊。」
不怪周讓會被人認出來。他肩袖上的黑白方格和紅藍條紋實在太過顯眼,讓人不費吹灰之力便聯想到賽道終點的黑白方格旗。
周讓似乎被我們這邊的動靜所擾,從鴨舌帽下瞥眼看過來。
他的視線對上我。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這是我七年里第一次遇見周讓。
我曾經無數次在夢裡夢見我和周讓再次相遇的場景。夢裡,他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樣,視線落到我身上,復又很快移開。
夢醒後,枕頭總是濕了一片,眼角是未乾的淚痕。
如今的場景倒是和夢裡一般重合起來。
周讓幽譚一般的漆黑眼睛平淡無波,微抿的唇角看起來甚是冷淡且漫不經心。
秦聲適時出現,招呼我們上車,我這才覺得渾身血液終於再次活絡起來。
我斂下眼,在心底止不住地想。
陳今夏,你真是沒出息。
不過是遙遙對上了一次視線,你就已經難過得快要抑制不住眼淚了。
後來的慶功宴我全程不在狀態。
這些年我沒有刻意關注周讓,卻也知道和他有關的一些事情。
七年里,他從 F4 方程式賽車中一路奪冠,如今已經成為了國內屈指可數的 F1 賽車手。
他被媒體譽為最具天賦的賽車手,前陣子宣傳他的新聞都快要爆炸了。周讓就像高懸空中的那顆閃耀星星,漸漸被人們熟知起來。
即將入夏的夜晚還是泛起幾分涼意。慶功宴上我喝了杯酒,我裹著外套,等我的代駕過來。
秦聲將舞團里的其他朋友一一送上計程車。他走到我身邊,溫聲開口:「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抬起手,晃了晃手機,「喊了代駕。」
秦聲適可而止,「好,那你到家之後發個消息給我。」
秦聲是早我兩年加入芭蕾舞團的前輩,現在在團里也算是台柱子。
大約是一年前,那晚舞劇結束後,他喊住我,和我說:「今夏,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他溫柔,體貼,會是公認的絕佳男友,總是保持著令我舒適的範圍。
但我拒絕了。
晚風吹得我有些冷,我抬頭仰望著天上的星星。我忽然想起那句話,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過驚艷的人。
以至於後來遇到的其他人,也都只能是其他人了。
代駕很快趕來。撇去幾個紅綠燈,一路上倒也還算暢通無阻。
又是一個紅綠燈。車子剛剛停穩,就感受到從車後傳來的震顫。
偌大的馬路上幾乎沒有其他過往車輛,代駕瞥了一眼後視鏡,有些驚訝地和我說:「好像是追尾了。」
我正準備下車查看,車窗就被人敲響了。
隔著車窗,我和周讓對視。
我握在車門把手的手不禁一頓。
七年究竟有多長?
七年,是 2556 天,是 61344 個小時。
有人說,只需要七年時間,人體身上的細胞就會更換一遍。
我已經數不清七年里做過多少個和周讓有關的夢。
我以為七年過去,我會忘記,會釋然,可是並沒有。
當我再次遇見周讓,無數回憶爭先恐後從腦海里浮現。我以為過去很久了,可是好像樁樁件件皆在昨日。
周讓垂下懶散的眼睫,路燈映照之下,側顏稍顯冷淡。他的情緒淡淡,瞳仁漆黑,仿佛稍不留神就會沉溺在他的眼中。
他的眉梢微挑,漫不經心地輕哂一聲:「不好意思。晚上燈光太暗,一不留神就追了尾。」
七年時間,周讓早就開過各式各樣難度更高的賽車了,我並不是很想相信他在這條寬廣的馬路上還能和我追尾。
我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他繼而開口:「所有費用我來承擔,不過我待會有些急事需要處理。不如,我們先加上聯繫方式,明天再聯繫。」
大晚上的,誰都不想去警察局。況且周讓現在是 F1 賽車手,不知道追尾這事傳出去對他有沒有影響。
我點頭:「可以。」
抵達目的地後代駕就離開了。我靜默地坐在后座,車內寂靜無聲,我無意識握緊了手機。
酒意上頭,我看著停車場裡燈光通明,一時晃了神。
周讓的朋友圈裡空白一片,那時我刪除了周讓所有的聯繫方式,什麼都沒留下。現在看他對我的陌生態度,應該是的的確確把我忘記了。
意識到這一點,我原以為我會哭得很傷心,可如今眼睛乾澀一片,內心平靜至極,什麼也哭不出來。
我扯了扯唇。
6
《吉賽爾》這場舞劇會在劇院連演兩晚。
我不明白為什麼周讓非要在開演的前半個小時聯繫我,明明他有一整個白天的時間。
我匆匆接了電話,先前的妝早就因為排練時因汗水暈染開來,我在等待化妝師重新上妝。
「不好意思,我現在很忙,我們稍後再聯繫。」
周讓沒有多說什麼,頓了片刻,應了聲好便掛斷電話。
我無暇顧及深藏內心的那點悲傷情緒。
我清晰地知道眼下我應該做些什麼,該做好什麼。
等我真正靜下心來,我便徹底融入到舞劇中,成為真正的吉賽爾,那個對待愛情勇敢又赤誠的姑娘。
上台後,我在座無虛席的劇院裡,一眼就看到周讓。
他穿著黑色的襯衣,紐扣一絲不苟地扣到衣領最上方。和昨天那個漫不經心的賽車手不同,他今天看起來格外矜貴淡然。
他挑著唇,似笑非笑地朝我揚了揚手中的門票。
我垂下眼瞼不去看他,燈光徹底暗下來。再亮起時,舞劇《吉賽爾》的第一幕正式開始了。
《吉賽爾》是一個浪漫的 be 舞劇。
它講述的是天真活潑的吉賽爾和偽裝成農民的伯爵阿爾伯特相愛後,在貴族小姐巴蒂爾德和同樣愛慕吉賽爾的看林人漢斯口中得知伯爵和貴族小姐早有婚約。
吉賽爾悲憤離世。
伯爵來到吉賽爾的墓前懺悔,卻被同樣被愛人背叛的幽靈們團團困住。化作幽靈的吉賽爾再次救了伯爵,而午夜的鐘聲響起,吉賽爾的靈魂徹底消逝。
伯爵徹底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純粹、最赤忱的愛意。
不管是舞台上抑或中場休息,我始終能夠感受到有一道視線落在我身上。
謝幕後,我回到後台,手機里的消息仍然是空蕩蕩一片。
我抿住唇。
或許他真的只是來看舞劇而已。
收拾好東西,我打算離開。在後台沒走幾步就看見了周讓。
四目相對。
拐角處似乎傳來了說話聲,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感到心虛,慌忙之間將他推進了身後的化妝間。
化妝間裡已經沒有人了,我本想去開燈,誰知周讓按住我的手腕,將我向後輕輕一推,將我抵到了牆上。
溫熱指尖相觸的地方,帶來微妙的酥麻感。
周讓離我很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交纏的呼吸。我微微側過頭,問他:「你怎麼在這裡?」
他抬指抵住唇,「噓。」
骨節修長的手指落到我唇上,帶著曖昧的氣息,指腹輕輕碾過我的唇角,周讓漂亮的唇再次開合,眼眸低垂:「可能是我的未婚妻來找我了,不想被發現的話,就別出聲。」
未婚妻。
程昭嗎?
我忽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和吉賽爾有那樣一點相似的可悲之處了。
我的眼眶瞬間紅了,我咬牙切齒:「周讓,你這個混蛋。」
明明有未婚妻還來戲弄我。
他就是個混蛋。
下一瞬,他鬆開桎梏我的手,指尖碰到燈光開關,化妝間裡霎時明亮起來。
他嘆了一聲:「我們之間,果然是認識的吧?」
雖然因為追尾互相交換了聯繫方式,但他並沒有和我說過他的名字。
我的確一直裝作和他不認識,只是現在的我已經不在意自己的偽裝是否出現了端倪,用通紅的眼睛瞪他。
燈光之下,他的眉眼愈發艷穠,好聽的嗓音平淡回答:「騙你的,我哪有什麼未婚妻。」
腳步聲愈發近了,真的有人停頓在門前,那人遲疑著敲門:「今夏,是你嗎?」
我深呼吸幾口氣,拉開門,外面站著的是秦聲。
他溫和地笑了,像是鬆了一口氣,「剛剛就覺得那個人像你。」
秦聲的視線落到我的唇上,默了一瞬,提醒我:「你的口紅花了。」
我用手背惡狠狠地擦了下唇角,黑著臉直接走了,沒再管化妝間裡的周讓。
夜色很深。從劇院裡出來已經將近十點,我的車送去檢修了,所幸離家不遠,乾脆走了回去。
周讓追了出來,我沒理他。
我走了一路,周讓就在身後默默跟了一路。
高中時候也是這樣的。周讓每次惹我生氣之後,我不理他,他就默默地跟在身後送我回家。
那時他總會鬧出各種動靜讓我忍不住先去找他。一會兒是扭了腳,一會兒是被樹上果子砸了。
等我真正回頭去找他時,他就會彎出一個好看的笑,去牽我的手,「我就知道今夏對我還是心軟的。」
我要是躲開,他就會垂下落寞的眼,自說自話:「好吧。我就知道,失寵了唄。」
我再也無法忍受洶湧回憶席捲而來。
我渾身顫抖著,和不遠處的周讓說:「你別再跟著我了。」
那個影子頓住了,周讓聞言停了腳步。
我聽見寂靜夜色里,傳來打火機的輕響。
我若有所感地回過頭去,卻發現周讓的唇齒間咬了根煙,點燃的煙在夜色里閃著微弱的光,煙霧繚繞之下有些迷濛。
他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抽煙的?
察覺到我的視線,周讓撂下煙,撩了眼皮看我,簡單回答:「戒斷反應。」
「什麼?」我不禁一怔。
周讓朝我看過來,一雙狹長的眼裡帶著些漫不經心,煙霧模糊了我與他之間的距離,就連空氣也染上曖昧的氣息。
「戒斷反應,通常出現在藥物依賴而突然停藥之後。一旦發作,可能會出現焦躁、失眠等症狀。通常這個時候,我會選擇來一支煙。」
我大抵猜測到了原因。
周讓的戒斷反應是因藥物而起,但身為賽車手的他或許無法使用其中的某種藥物,所以他選擇將戒斷反應進行轉移。
但是,他吃的是什麼藥?
「不過……」他拉長尾音,似笑非笑地看過來,「遇見你之後,我的戒斷反應似乎有所緩解。」
他無聲輕哂,黑色襯衣下露出的一小截腕骨漂亮得令人驚艷,他散漫慵懶地輕嘖一聲:「別管我了,快回去吧。」
他斜睨我一眼,像是有些不滿:「也不知道你的那個追求者到底是怎麼當的,大晚上的也不知道送你回家。」
他輕嗤一聲,冷淡得出結論:「就這還想追人?下輩子吧。」
經典的捧一踩一。
周讓口中說的大抵就是秦聲。我的思緒被他打斷,因他的話噎得有些無語,索性扭頭回家了。
7
那晚之後,我常常在劇院碰到周讓。
最近舞團的演出比較多,他幾乎場場都來,每次都是第一排的位置。
他倒沒再刻意找我搭話。有時我們場外遇見了也只是微微頷首,擦肩而過。
我刻意地去忽略介入我們之間的那個最重要的人。
程昭。
我不知道周讓和程昭之間究竟怎麼了。明明我當初離開時,程昭還是志得意滿的,如今卻不見她人影。
是任務完成直接拋下周讓走了?
抑或……其他?
舞團演出的舞劇倒也並非全是國外的,還有自主改編的國內舞劇。這是我們的一個重要發展方向,所幸觀眾反響不錯。
中場休息結束,我已經站在既定的位置上等待燈光亮起。頭頂的吊燈是今晚舞劇的重要道具,此刻它卻反覆閃爍,沒能如約亮起。
我察覺到不對,想要往一旁躲去,只是腳下仿佛有人死死纏住,我根本動彈不得。
不知是否是我的表情太過驚愕,周讓迅速從台下翻了上來,在吊燈徹底砸下來之前將我撲到一邊。
內場亂了起來。
舞團里的成員紛紛跑過來問我是否有事,我被周讓護在懷裡,倒是沒出什麼意外。
周讓斂下眼,昳麗得過分的容顏染上些許蒼白。他抿著唇,在我的目光下輕輕搖頭:「我沒事。」
……如果他的手臂不那麼僵硬的話。
這已經算是舞台事故。團長果斷暫停了演出,向觀眾致歉賠償。
我扶著周讓站起身,瞥過台下時,卻看見程昭遙遙站起身,目光里像是淬著寒冰。
我心下稍頓,知道今天這事和她脫不了關係。只是我此刻無暇顧及,周讓現在需要看醫生。
周讓聯繫的是車隊里的醫生。安醫生一直負責周讓的身體狀況,對周讓的情況比較了解。
「初步看來應該不是骨折,需要做個 CT 確認。」他忍不住絮叨,「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比賽了,你這是去打架了還是做什麼?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周讓沒吭聲,默默地挨罵。能讓周讓主動接受挨罵的人實在不多,見他沒事之後,我反倒覺得有些新奇。
安醫生無差別攻擊,將炮火轉向我:「你也是,沒看見他脫衣服困難啊,還不過去幫他。」
我默默微笑:「……」
我忍了。
周讓在換病號服,一隻手的確有些困難了。我斂下眼不去看他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只是目光觸及他衣擺之下的腰腹時愣了一下。
他的腰側,有一串紋身。
summer.
就像是被目光燙了一下,我很快收回視線。可是我止不住地在想,summer,到底是什麼意思?
周讓被推去做了全身檢查。安醫生罵罵咧咧地收拾檔案,我探頭朝他湊了過去。
「安醫生,周讓的戒斷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想知道這七年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安醫生睨了一眼我,「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七年前周讓出過一次意外,醒來後就開始慢慢忘記他的愛人了。喏,他腰間的那個紋身你看見沒,聽說就是為了那個人紋的。」
「後來他把人徹底忘了,開始變得易怒、焦躁。車隊里給他開了鎮定類藥物,但這類藥物對他比賽是有影響的。」
「他的藥物依賴本來就嚴重,卻又強撐著不肯退隊,為了比賽就逼自己強制戒斷。」
安醫生走後,我在病房裡久久都不能回神。
我沒有想過原因竟然會是這樣。
我設想過很多種可能。譬如程昭攻略周讓後拋下周讓走了,周讓痛不欲生只能靠藥物維持;再譬如當初程昭是在騙我,周讓身體出現衰竭後還是留下了後遺症云云。
直到周讓回來,看我站在原地發愣,還以為我是因為害他受傷而愧疚,無奈地彎了下唇角:「我真的沒事。」
我怔愣著看了他一會,打斷他的話:「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你記起我了?」
周讓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唇線慢慢繃直,「沒有,我沒有記起你。」
我有些失望地垂下眼。
「但一年前我找到了那本被你裝訂起來的檢討書。說實話,起初我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感覺,直到後來再次遇見你。」
「那天心理治療後,我沒能趕上安醫生推薦的芭蕾舞劇,卻在劇院外碰到你,我的心終於平和下來。接踵而來的是破土而出的洶湧情感,甚至不需要過多尋找,我一眼就在海報里看到了你的名字。」
像是想起什麼,他隔著衣服,抬手觸到了腰側的那枚紋身。
他極淺地勾了唇角,瀲灩眉眼裡依舊掩不住曾經的肆意張揚。
我仿佛看見了七年前的周讓。
「遺忘後的戒斷反應是因為你,所以能夠讓我擺脫戒斷反應的,也只會是你。」
8
周讓被安醫生打包送去大洋彼岸參加 F1 分站的比賽了。
他的手只是扭傷,養幾天就好了。這簡直就是不幸中的萬幸,至少他沒有因為我而錯過不久後的比賽。
回到劇院後,秦聲喊住我。他問我,是不是和程昭認識。
我沒想到他會提起程昭,點了點頭:「曾經認識。」
「一周前她來參加過舞團的參團考核,但她的基本功實在太差了,沒有通過初選。」
秦聲揉了揉額角:「我總覺得那天她看向你的眼神令人心裡發毛,但我查過劇院的監控,吊燈就是自己砸下來的。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不管怎樣,我向秦聲真誠道謝。
監控找不到任何原因其實在我的意料之中。程昭曾經說過她有系統,她根本沒必要以身試險,自己動手。
沒等我找她,三天後她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她衝進後台,朝我潑了一杯不知名液體。
她是從我身後出現的,我根本沒來得及躲開。秦聲替我擋了一下,身前被潑濕了一片。保安馬上沖了進來,將程昭反手押在地上,制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