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已經成了我斤斤計較的證據。
只是目前形勢容不得我繼續痛心,我冷聲詢問:
「陸驍,我問你,我爸給我寄的首飾和打到我卡里的錢,以及我們共同的存款,都到哪裡去了?要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別怪我對你和你那個小情人不客氣。」
面對我的質問,陸驍頓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一下子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就顯示無人接聽,很顯然,我被陸驍拉黑了。
為了這件事,無論如何我得回去一趟。
8
我原本是請了年假,這下子回公司銷假順便辭職,人事部同事李姐利落地蓋完章,冷不丁地問我:「你父親的病怎麼樣了?」
我搖了搖頭,不想多說,可又有些懷疑,便問:「李姐,你是怎麼知道我父親生病的事的?」
李姐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調出來之前她在工作系統發消息的介面:
「你朋友之前聯繫不上你,不知怎麼的聯繫到了人事這邊,我還問你用不用批假呢,你說不用,小病而已,你看,這不是嗎?」
我仔細查看了消息介面,確定我之前從未看到過,整個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在那個時間點能接觸到我的工作設備的只有陸驍一個人。
而我也瞬間回想起某次洗澡之後看到陸驍打量著我工作用的電腦,似乎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而我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原來我有不止一次機會能回去見到爸爸最後一面,可都因為陸驍而錯過了。
李姐敏銳地感覺到我的不對勁,倒沒多問,只是提醒著:
「之前的消息都有系統記錄的,單方面的刪除是沒用的,稍後我會通過郵箱將系統記錄發給你。」
我艱難道謝,拿好東西就要離開。
李姐卻追了上來,塞給我一張購物卡:「無論發生了什麼,夏夏,你都要對自己好一點,你瘦了好多。」
我走在路上,雖然疲憊,但好像又多了一些力量,支持著我繼續走下去。
職場上沒見過幾次面的同事尚且能這樣對我,而戀愛十二年的陸驍卻一門心思斬斷我的後路,讓我徹底變成他口中「不值錢」的女人。
人心真是最難看破的東西。
9
不想再耽誤時間,我直接找去了陸驍工作的地方。
小柔在旁邊陪著我。
這麼多年,他已經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職場小白升成了總經理。
我到的時候,他正接待著顧客,侃侃而談,多麼風光。
在他身邊站著的瑤瑤戴著一套齊全的黃金首飾,嶄新耀眼,十分奪目。
客戶見兩人姿態親昵,還稱讚兩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我眉心一跳,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顧不上別的,就走進去指著陸驍質問:「我媽留給我的首飾,你給誰了?」
他頓時有些氣急敗壞,卻還想著維護一下自己在客戶面前的形象:「夏初你別鬧了好不好?感情的事我們下班再說,現在我是上班時間呢。」
聽他說出這麼虛偽的話,我直截了當地對他的客戶說:
「這位女士你不用再聽下去了,我告訴你吧,這位陸先生是我的前男友,剛剛我發現他在我們戀愛期間轉移了我的財產和我們的共同存款,相信把錢放在他這裡一定會被轉移走的,建議您選擇別的地方吧。」
客戶目瞪口呆,悄然溜走,陸驍的新訂單看來要泡湯了。
陸驍急了:「什麼前男友?我們什麼時候分手了?你別血口噴人——誒誒王總您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見客戶已經無法挽留,陸驍坐回沙發上,整個人頓時頹然。
「陸驍,你別裝傻,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不然就等著讓警察來解決吧。」
陸驍嘆了口氣,看著我像在看不懂事的孩子:「夏夏,你別無理取鬧了好嗎?在我客戶面前剛剛那樣你覺得合適嗎?你知道你剛剛害我損失了多大一筆提成嗎?你還想不想嫁給我了?」
一旁的瑤瑤突然低著頭語帶歉疚開口:
「嫂子,你說的該不會是之前陸驍哥拿給我的這套首飾吧?是陸驍哥他見樣子太老土了,還以為是人家不要的呢,就融掉了換了一個款來送給我做轉正禮物了,真是不好意思呢。」
雖然態度擺得很低,可是話里的挑釁是明晃晃的。
泥人也有三分氣性,瑤瑤多次挑釁,我忍得渾身顫抖,恨不得現在就上前就給她一巴掌,可我到底忍住了,好半晌才握緊拳頭,收回想要打人的手。
陸驍卻下意識將瑤瑤護在身後:「夏初,你怎麼變成了這樣的潑婦。」
面對我氣紅了的眼,他一愣,沒再繼續多說什麼。
小柔卻氣不過,上前就是兩巴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他臉上:「陸驍你個死渣男,你就是這麼對夏夏的!不好意思的話留給警察和法官說吧!」
小柔戰鬥力驚人,瑤瑤上來拉偏架,場面一度混亂。
我卻難得的,心裡有些許暢快。
10
小柔應對這種事有些經驗,分別找了私人偵探和朋友幫忙查流水去向和陸驍的花錢項目。
空隙里,我順便把租的房子退了,連押金都不要了,只拜託房東快點清房子。
租房的事一直是我在弄,房東也是全程和我交流,因而房東對陸驍完全不熟悉。
陸驍很快給我從黑名單拉出來,質問:
「夏夏,房東怎麼跟我說你退租了呢?你怎麼能不跟我商量一下呢。」
我沒說話,因為我已經到了門口,敲響了門。
「夏夏,家裡怎麼沒有你的東西了?一件你的衣服我也沒找到,還有我們周年紀念日的禮物,一件也沒有了。家裡是遭賊了嗎?」
陸驍開門見是我,聲音裡帶著點慌亂,還有點心虛。
我不由得有種無罪釋放的快感。
搬走那麼久,他終於發現這一回事了。
「陸驍,不是遭賊了,禮物是我扔掉了,我自己的東西我自己帶走了,我們徹底完了。」
陸驍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夏初,你在跟我鬧脾氣是不是?你只是吃醋而已對不對?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我甩開他的手,手腕已經紅了一圈兒,格外醒目。
「不好,陸驍,不必多說了,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怎麼會沒關係呢。」陸驍急得眼淚都流下來,「我們已經戀愛了十二年,夏夏,你在說笑吧,我被逗笑了,快說都是假的啊。我會跟瑤瑤徹底斷了的,以後我也答應你,絕不會有別的女人。」
我說:「陸驍,我從來不拿分手開玩笑。」
瑤瑤在旁邊尖叫著,話里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從容:
「陸驍,我什麼都給你了,你現在想要甩了我?門兒都沒有!夏初這個賤人她早就知道了我們的事了!之前我給她發過消息,你看她都回復了!」
話音剛落,陸驍就捂住了她的嘴,欲蓋彌彰的慌亂解釋:
「夏夏,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你才是我唯一的愛人啊!我們在一起了十二年……」
「是啊,十二年,你刪了我爸要見我最後一面的消息,拉黑了被家暴向我求助的小柔,轉移了我爸留給我的錢和共同存款,還把我媽留給我唯一的念想融了送給別的女人,陸驍,這樁樁件件,你做的有一件是人事嗎?」
陸驍顫抖著嘴唇,做不出解釋,最後他跪了下來:「夏夏,夏夏你一直想要我娶你,現在我向你求婚,求你嫁給我,好不好?」
我笑著說出之前他說過的話:「陸驍,男人一到三十五歲就不值錢了,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要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陸驍見這些話我也知道了,頓時面如土色,他甚至有些哀求地說:
「夏夏,反正你和誰在一起都要做這些事,為什麼就不能為我做呢?」
「陸驍,」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愛了十幾年的男人,「你怎麼能那麼心安理得?」
我不想再剖析自己從前的心事,因為那與我接下來的生活完全無關。
我只是仍然不敢置信,陸驍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
只是戀愛這麼長時間,我給他套上的濾鏡太厚太厚,有時候甚至遮蔽了我自己的眼。
11
小柔找的人很靠譜,沒多久就查出來陸驍名下多了一處房產,是一套四十多平的單身公寓。
經過小柔提醒,我特意注意了一下過戶日期,就是在五十萬打入卡里不久之後。
原來陸驍用這一筆錢自己偷偷買下一套單身公寓,作為自己的秘密基地。
他總是一個人去那裡待著,遠離所有人的紛擾。
而我一直被蒙在鼓裡,甚至以為他工作忙,很辛苦,還心疼他。
小柔嘲笑:「心疼男人不如心疼心疼你自己吧?看你這段時間都瘦了多少了?」
我一一咀嚼這些苦楚,小柔說的話都是良言,而我之前一句話也不愛聽,可是現在清醒過來,才知道原來這才是能敲醒人的肺腑之言。
我將收集的證據一一發給了陸驍,警告他快點返還我應該得到的那一部分東西,不然這份證據出現在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陸驍無奈賣掉了他珍愛的秘密基地,還因為要要回來送給瑤瑤的東西,和瑤瑤也徹底掰了。
等我應該得到的那一部分和金首飾折現的錢到帳之後,小柔也帶來一個好消息。
原來之前陸驍拿那些首飾換款的時候,有懂行的人留了下來,並沒有當場融掉。
小柔揣著一絲絲希望,多方打聽,已經從那人手中買了回來,完整地帶了回來。
看著熟悉的遺物,我再次撲在小柔懷裡哭得比她的小孩更像個孩子。
在這世間父母已逝,還好有父母的愛仍然陪伴著我,還好有對我始終不變的小柔,讓我能有勇氣繼續生活下去。
我到底還是選擇把證據發給了陸驍的有力競爭對手,使得她在之後的競爭里對陸驍一擊必勝。
後來,聽說陸驍不得不離開了那家公司,他的名聲在業內也臭了,連帶著瑤瑤也被迫離開。
而我回到了我原本的城市,和小柔母女倆比鄰而居,一起生活。
有從前的同事來旅遊順便帶來陸驍和瑤瑤婚期將近的消息。
我沒有詫異,甚至心裡毫無波瀾。這兩個人已經和我沒有絲毫關係。
可是當晚,我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好半晌,沙啞的聲音自電話那端響起:「夏夏,我還有機會嗎?我現在才知道,一直以來我想娶的只有你。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出神的。」
是陸驍。
我含著最大惡意開口:「陸驍,我只覺得你噁心,祝你斷子絕孫,永世不得超生。」
電話瞬間掛斷。
他的人生再與我無關。
而我的新生,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