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苔蘚完整後續

「喲喲喲，不是吧？某人連小結巴都說不過，這嘴巴就適合閉上當個啞巴，你說是不是？」

孟郁川氣的伸出手指：「你！」

沈晝措不及防咬了上去。

「臥槽！！！」

場面一下子有些尷尬。

周佑佑的書都掉地上了。

沈晝占了便宜連忙退後。

「呸，一股餿味，你上廁所不洗手？」

我張大嘴，半晌。

「6！」

這回是真的 6。

孟郁川盯著自己手指上的牙印，表情震驚、羞憤，最終崩潰。

「沈晝！你屬狗的嗎？！」

「不啊，我屬狼的。」

「專門咬狗！」

沈晝故意齜了齜牙，囂張至極。

孟郁川紅著眼眶，抖著手，幾乎是飄回了自己位置上。

一整節課下來，他都在瘋狂的用紙巾擦那根手指。

我若有所思。

那是不是以後我罵不過也可以......

「小苔蘚，你可不能咬人。」

「你要牙齒癢，可以咬我呀，我皮糙肉厚，香噴噴的，就適合磨牙。」

沈晝悄咪咪的趁老師轉身在黑板上解析題目的時候湊到我耳邊。

我嚇得一激靈。

下意思側頭瞪他，鼻尖與他的鼻尖擦過。

世界安靜了一秒。

沈晝愣住了，瞳孔驟然放大。

耳根開始慢慢變紅，最後咻的一下，整個人好像被煮熟了一樣，都快冒煙了。

他怎麼了？

我歪頭看他。

嘻嘻！

紅臉的沈晝像關公。

「你、你別看我，看黑板。」

他手裡的筆都拿反了，繃直身子，目不轉睛，顯得很專注的樣子。

可我分明看到他左邊臉上寫著心，右邊臉上寫著虛。

老師看到他難得聽的格外認真，講的激情四溢，慷慨激昂！

下課鈴響。

孟郁川就迫不及待的衝去了廁所洗手指。

後面時間裡，只要沈晝在我身邊，他就不敢湊過來。

中午食堂。

我特意給自己打了滿滿的一份糖醋排條。

孟郁川端著餐盤坐了過來，想把自己盤子裡的雞腿夾給我。

我把餐盤往旁邊一挪。

「髒！」

孟郁川的筷子僵在半空：「什麼？」

「蘇苔，別鬧脾氣了，我們認識這麼久，難道就抵不過一個沈晝嗎？」

「以前你不愛吃香菜，不都是我幫你吃掉的嗎？」

「難道這樣不好嗎？」

「你喜歡吃雞腿，我把我的給你，好不好？你別和我慪氣了。」

不好！

誰家糖醋排條放香菜？

呸！

邪修才放！

就算孟郁川吃掉了香菜，那也串味了。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那隻雞腿。

他夾之前是不是嘬過筷子了？

上面還有他的口水吧？

只要他敢把雞腿放下來，我就把餐盤扣他臉上。

被香菜污染過的食物，就像被他嘬過的筷子。

6

就在我死死盯著那隻雞腿時，一個餐盤從天而降，橫插進來。

沈晝看了看孟郁川，嫌棄的咦了一聲，硬是用屁股把他懟開了。

還差點把人懟到了地上。

「嘴閒就去舔馬桶，少在這叭叭叭的。」

「口水都濺到小苔蘚餐盤裡去了，你還讓不讓人吃飯？」

孟郁川端起餐盤站在一旁，氣的臉跟紅綠燈一樣。

「你！沈晝，這裡是我先坐的！」

「你一個大少爺，在這裡吃什麼飯？」

沈晝：「你買下了？」

我噗嗤笑出了聲。

孟郁川沒買，但食堂的桌椅也是沈家換的。

「孟同學，你怎麼那麼市儈？學校食堂還分三六九等？」

「少爺怎麼了？少爺也得吃飯。」

「趕緊起開！看見你我不下飯！」

孟郁川氣的走到了隔壁桌，眼神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沈晝朝他翻了個白眼，故意挨近我。

「昨天教你的不夠用？」

我搖頭。

這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吃飯都舒展不開。

他伸手：「手機借我。」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遞給他。

沈晝接過手機，打開錄音功能。

下一秒，他字正腔圓地對著孟郁川開始隔空輸出。

「蛤蟆跳懸崖，你給我裝什麼蝙蝠俠？」

「你是不是風油精喝多了，凈說風涼話？」

「嘴這麼碎，不去當垃圾車喇叭真是屈才了。」

……

每一條都抑揚頓挫，餘音繞樑。

食堂里吃放的同學們都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震驚又佩服的看著他。

沈晝錄完，摁下保存。

朝嘴角抽搐的孟郁川眨眨眼。

「吃啊，又不是罵你。」

吃？

還怎麼吃？

氣都氣飽了！

自從食堂事件後，孟郁川確實消停了不少。

學校走廊上擦肩而過時，他眼神閃躲，不敢與我對視。

周五早上，連裴阿姨在電梯里撞見我，都只是陰陽怪氣地哼一聲。

我：「6！」

裴阿姨皺眉，拽了拽孟郁川：「她說什麼？」

孟郁川臉色不自在：「媽，你別管了。」

出了樓道門，分道揚鑣時，他忽然攔住我。

「蘇苔，你針對我可以，但對長輩的基本禮貌呢？」

「我媽和你媽之間可能有誤會，但你捫心自問，她有虧待過你嗎？」

沒有。

表面上盛情款待，背地裡冷嘲熱諷，那才是最可怕的。

我結巴，所以自卑。

從小到大，只有孟郁川陪我玩。

他說，那些接近我的人都是壞人，沒人會願意和結巴交朋友，除了他。

所以，他替我趕跑了那些「壞人」。

可現在我明白了。

那些「壞人」，原本可能是我的朋友。

而他，才是那個把我關在孤獨里，讓我逐漸成為別人眼裡怪胎的人。

我掏出手機，打開沈晝語錄。

「我有密集恐懼症，不能接近心眼子太多的人！」

「臉就一張，不能省著點丟嗎？」

孟郁川……

我：「贏！」

「是！你贏了！蘇苔！希望你好自為之！」

我沖他的身影緩緩比了個小手指。

晚上還是沈晝的車送我回來的。

他說勢必要讓我把他家車庫裡所有車都坐個遍！

正好不開會積灰。

我瞥了他一眼。

「你、你家、車庫到底、到底有多少、少輛車？」

他歪頭想了想。

「不多，也就幾十輛吧。」

我：「6！」

萬惡的資本家！

7

車剛停到樓下，我還沒下車，就聽見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是我媽。

她正站在阿姨堆里，和裴阿姨對罵。

周圍幾個鄰居阿姨七嘴八舌地勸架，但顯然沒什麼用。

「蘇苔成績那麼好，又長得漂亮，以後考上 Q 大，比你兒子受歡迎多了！」

有人幫腔。

裴阿姨冷笑。

「結巴誰要？要不是我家郁川不嫌棄，非要和她玩，我才不同意他們來往！」

「我早就和郁川說了，以後結婚得找個正常人，結巴萬一遺傳呢？」

我媽當場炸了。

她手裡還拎著垃圾袋，直接揚到了裴阿姨臉上。

「裴艷玲！你兒子小時候偷吃狗屎，你怎麼不說他是智障？」

「現在裝什麼文曲星？你兒子成績忽高忽低，偏科偏到了姥姥家，還好意思嫌棄我女兒？！」

「結巴怎麼了？結巴也比你家兒子優秀！」

裴阿姨頂著滿頭菜葉子，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媽尖叫：

「你瘋了嗎？！要不是我兒子看蘇苔可憐，就她一個結巴，誰願意和她做朋友？！」

「我願意！」

沈晝先我一步下車，倚在車門邊，笑的張揚又欠揍。

所有人齊刷刷回頭。

「蘇苔能和我做朋友，是我三生有幸。」

全場寂靜三秒。

我感受到了好幾股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

鄰居阿姨們的眼睛比路燈還亮。

目光在沈晝、我、以及他身後的庫里南之間瘋狂掃視。

裴阿姨臉色鐵青，嘴唇抖了抖，愣是沒憋出一句話。

沈晝挺直胸膛，走過去，沖我媽禮貌一笑。

「阿姨好，我是蘇苔的同桌，沈晝。」

「最近她在給我補課，所以我順帶送她回家。」

「蘇苔在學校很受歡迎，朋友很多，您別擔心。」

我媽的嘴角克制不住的勾起。

她一把拉住沈晝的手，轉頭沖裴阿姨得意道：

「看到沒？！誰說我們小苔交不到朋友了？！」

「人家家裡開庫里南的都願意和她玩！你家郁川騎個二軲轆我還嫌硌到我們家小苔的屁股呢！」

裴阿姨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隱約有要翻白眼的架勢。

我媽越看沈晝越順眼，熱情地拽著他往樓里走：

「來來來，小沈，上去坐坐！阿姨給你切西瓜！」

沈晝笑眯眯地點頭。

「謝謝阿姨。」

他回頭沖我眨了眨眼，用口型說：

「小意思～」

到了家裡，我媽切了西瓜，挑了塊最甜的芯兒給沈晝。

「小沈是個好孩子，吃！別客氣！」

沈晝彩虹屁不間斷的：「阿姨，您這西瓜真甜！刀功真好！」

我媽被誇得心花怒放，又給他塞了塊更大的。

我坐在旁邊，默默啃著西瓜邊邊。

嘖，這到底是誰家親媽？

算了，看在補習費份上。

一塊插著牙籤的西瓜芯突然遞了過來。

沈晝朝我點頭：「吃呀。」

我媽笑的滿面慈祥。

「你們同桌感情真好！」

他耳尖微紅，輕咳一聲，故作鎮定地又叉了塊西瓜塞進嘴裡。

8

正吃著，我爸回來了。

一進門，他就黑著臉問。

「樓下怎麼回事？老遠就聽見裴艷玲跟哭喪似的在那兒嚎。」

我媽立刻開啟告狀模式，把裴阿姨在樓下蛐蛐我倒貼孟郁川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我爸聽完，二話不說掏出手機打給物業：

「把 6 棟 701 孟家的車給我挪走！以後都不許他們把車停我車位上！」

我媽一拍大腿：「差點忘了！他們一直把車停我們車位上！」

「那可是我真金白銀買的車位呢！」

「明天我就找他們要停車費去！」

去年，孟家買了輛車，小區里停車位緊張。

孟叔叔乾脆直接把車停在了我家車位上。

當時，我爸正好換車。

車位空出來了一段時間。

等買好車再停回去時，裴阿姨就拿照顧我的事兒做藉口。

導致我爸礙於情面，只好重新租了個停車位。

往後，只要他家要用車，乾脆直接使喚我爸。

問就說，陸叔叔開車沒我爸仔細。

沈晝在我家被我媽瘋狂投喂了西瓜、榴槤、哈密瓜……

走時還硬塞了袋橙子。

日子沒了孟郁川的身影，過得一帆風順。

我將沈晝教我的真言運用的爐火純青。

周佑佑誇我堪稱結巴界的豌豆射手，所向披靡！

直到某個晚上，我的微信突然彈出一條好友申請。

備註：【可以問你一道數學題嗎？】

頭像是空白，暱稱是不走心的 momo。

我猶豫兩秒，回復。

【可以，一題五百！先打支付寶！】

一分鐘過後。

「支付寶到帳：500 元！」

我火速通過好友申請。

幾乎是一瞬間，對話框里彈出一段視頻。

沈晝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站在校門口。

那女孩子正揪著他的耳朵往一輛黑色轎車裡塞。

沈晝非但沒反抗，反而笑得沒心沒肺。

緊接著，是一條消息。

【蘇苔，沈晝的女朋友比你漂亮比你有錢，你拿什麼和人家比？】

我翻了個白眼。

這 momo 是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嗎？

支付寶轉帳要實名啊！

真是個傻 der！

先賺五百再說！

以前裴阿姨在我媽那兒虛報菜價、漲伙食費的事可沒少干，這五百就當利息了！

我淡定敲字：

【你腦子裡只有這些，怪不得成績提不上去！】

對面破防。

【你在說誰？我聽不懂！】

【蘇苔！我好心勸你不要走歪路，你居然油鹽不進！】

非要我點大名嗎？

他大名又不好聽！

【孟郁川，裴阿姨知道你成績排名掉了六十名嗎？】

發完，順手點開支付寶詳情頁，看到轉帳人實名認證：

「*郁川」。

我截圖，保存，發送，拉黑，一氣呵成。

4 月模擬考成績公布。

沈晝的年級排名直接往前躥了 155 名。

我正想恭喜他，班主任卻黑著臉敲了敲講台。

「沈晝，你進步很快，我很欣慰。」

「但你能不能別把數學卷子上的名字寫成蘇苔的？」

「人家蘇苔會考這麼點？」

9

全班安靜。

我？？？

他卷子寫我名字？！

我幫他補習，他背刺我？！

我瞪向沈晝，咬牙切齒。

「6！」

沈晝耳根通紅：「老師，你聽我狡辯、不！解釋！」

全班發出「哦～」的起鬨聲。

孟郁川低著頭，握筆的手指都因為用力過度發白了。

班主任嘆了口氣，擺擺手：「下次不許寫錯了。」

「你那字，我一眼就認出來了。跟狗爬似的。」

我冷著臉，拿出本子，寫下一行字，推過去。

【為什麼寫我名字害我？】

沈晝慌慌張張，最後推回來時，字跡歪扭。

【因為你名字好聽。】

我……

好聽也不能寫！

能不好聽嗎？

我媽可是找高人算過的！

說我生如苔蘚，渺小卻堅韌，不懼風雨。

下課後，手機震動。

打開一看，是沈晝發來的轉帳紅包，足足兩萬塊！

備註：成績進步獎！（自願贈與！）

嘶～

這也有錢拿？

算提成嗎？

隨後又一個一萬塊紅包。

【5 月補習費！】

可惜只能再賺一個月了。

以後就沒這種美事了！

周六的時候，我剛要出門給沈晝補課，就看到孟郁川和轉校生林苗苗在樓下說話。

想起周佑佑和我八卦過，說孟郁川在瘋狂追求隔壁班的林苗苗。

林苗苗長得好看，成績也好。

剛轉來那會兒就差點把我逼下榜一。

後來我屢次霸榜，她緊隨其後。

林苗苗看到我有些驚訝。

「蘇苔，你也住這裡嗎？」

我朝她點點頭。

孟郁川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

「苗苗，別理她，她是結巴，脾氣自小就怪。」

我：「批！」

孟郁川炸毛：「你說我放屁？」

我：「蚌！」

孟郁川：「你還好意思夸自己棒棒的？」

我深吸一口氣，終極暴擊：「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