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戰不甘示弱。
「王爺若是看我不順眼,大可以將我趕出去,或者停了我的藥,或者讓我住到下人房去,何苦一天天的到我這兒搶白?我一個男兒身跟了你,從此到外頭是沒有出路了,王爺若是不肯收了我,我也只好去下人房,看師傅能不能給我安排個掃地打水的活計,也好過天天在王爺面前礙眼的好。」
不就是陰陽怪氣麼,誰不會呢?
王一博被肖戰頂得下不來台,忍不住跟他吵。
「就怕你吃不了那個苦。你當掃地的活計輕鬆?每日天不亮就要起來先灑一遍水再掃,桌椅板凳門廊大院都要擦。你再看看你現在,手上還抱著湯婆子,吃瓜子都能把自己吃得上火,真到下人房裡沒準你三天都熬不住,哭著喊著要回來。」
肖戰聞言很有骨氣地放下湯婆子,跑到床頭拖出小包袱開始悶頭收拾行李。
王一博撓撓下巴不吭聲,直到肖戰收拾完小包袱背著要出門他也不攔著。自然有人攔著,肖戰被暗衛一左一右兩把劍堵住了去路,氣哼哼地回頭狠狠挖了王一博一眼。
「王爺,這就沒意思了。」
「要走就走,本王可沒攔著你。」
肖戰盯著眼前閃著寒光的兩把劍思忖片刻,又灰溜溜回了屋,把小包袱一扔,盤著腿坐到床上開始生悶氣。
王一博不自在地咳嗽一聲,肖戰沒理他。
王一博難得懷念起上一世的肖戰。
以前肖戰縱然有些驕縱,但大體還是懂事的,體貼的。
重活一遭,他對肖戰是恨又恨不起來,放出去又不捨得,誤會解開後想愛吧,又覺得掉身價,就這麼猶猶豫豫,不幹不脆,拖拖拉拉的,肖戰已經悄然在府里站住了腳跟,放穩了心態,這下好了,連裝都不裝,都敢直接給他甩臉色看了。
不成,絕對不成,這樣下去以後到江南了還怎麼得了,這小白眼狼不得把屋頂給掀了?!
他下意識就考慮一輩子。
王一博從沒想過娶一個王妃遮臉。上一世他和肖戰的事有幾年鬧得滿城風雨,都道八王爺是斷袖,府里養了個男人,如同做了夫妻一般,甚至傳到了老皇帝耳朵里。老皇帝讓內官去八王府召肖戰進宮,王一博何等玲瓏心,一猜就猜中這是趟鴻門宴,吩咐府中死仕備好快馬,找了三個和肖戰身形相似的小廝戴上帷帽乘馬車連夜出城,讓肖戰走密道到城南客棧先躲到天亮,天亮後若是他沒回來,便讓肖戰跟著死仕出城,天涯海角,跑得越遠越好。
若他不是老皇帝最偏愛的兒子,那他多半會被貶黜到偏遠的封地去,若他不是以死相逼,那肖戰多半活不下來。
再後來,後來…想到上背子的生離死別,王一博認輸似的閉上眼睛。
「你現在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肖戰索性扯過被子蓋過頭,繼續不理他。王一博反倒溫柔了不少。
「今夜入宮… …是去商量老九的事,他謀逆的事實已然查清。是本王遞的罪證,父皇要問清我的態度,再做定奪。」
肖戰悄悄拉下被子露出個頭。
王一博接著解釋。
「咱們倆的事,現在大局未定,還不能讓外人知曉,容易出亂子。本王已經要了江南那塊封地,等以後…」
肖戰聞言默默坐起身,眼眶有些發紅。
王一博從沒想過要去江南,是他想去江南,他幼年就聽二舅說江南有多好多好,總想著以後老了要去江南,住好房子,過好日子。
王一博對他這麼好,他還這麼不懂事,實在是太不應該。
「王爺,席面已經擺好了,朱內官正問您何時入宮。」
老管家這回老老實實地在院外等著,心裡對肖戰的印象卻又差了一層。
難怪王爺願意為他幾千,幾萬兩真金白銀花下去,流水一般的補品往他房裡送,原來是以色侍人。
門很快被推開,肖戰恭恭敬敬扶著剛換好紗布的八王爺出門,低眉順眼地幫王一博披上白狐毛大氅,走到門口又行了個稽首大禮。
「恭送王爺出府。」
就很給王一博面子。